慈慶宮在宮城東路,按理該是太子的居所,但本朝有兩位太後,虧待了哪一位都不行。反正皇帝現在還沒有子嗣,便讓張太後住在慈慶宮。
王言卿一踏入慈慶宮大門便感覺到氣氛壓抑,所有人都一副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模樣,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會嚇一跳。慈慶宮的宮人看到陸珩,一點都不意外,屈身行禮:“陸大人。”
陸珩問:“太後呢?”
“太後娘娘剛喝了藥,正在暖閣中休養。”
陸珩點頭,帶著王言卿往暖閣走去。已經開春了,但張太後額頭上戴著昭君套,臉色白中帶黃,眼皮下耷拉著濃重的黑影,氣色非常差。聽到有人進來,她隻是淡淡撩了下眼皮,無精打採道:“是你啊。你昨日弄出那麼大陣仗,最後什麼用都沒有,今日怎麼又來了?”
陸珩絲毫不在意張太後的指責,他給張太後行禮,好脾氣道:“是臣護衛不力,請太後恕罪。今夜臣會親自守在慈慶宮外,太後盡可安心。”
陸珩恭敬守禮,倒顯得張太後無理取鬧了。張太後現在信不過宮裡任何人,陸珩是皇帝派來的,誰知道他們包藏著什麼心思。
張太後興致寥寥,說:“你吃皇帝的俸祿,哀家也管不了你。你們要查什麼去外面查,別杵在哀家眼前,看得人心煩。”
敢當面罵錦衣衛心煩的,恐怕也隻有張太後了。王言卿心裡嘆息,張太後這麼傲慢,難怪二哥無計可施。這種態度,談何查案?
陸珩卻笑著應下,態度良好極了。陸珩沒在乎張太後的臉色,側身讓出身後的王言卿,說:“臣知道昨夜太後受驚了,今日特來賠罪。這是臣專程找來的女居士,她幼年曾在齊雲山帶發修行,師從張天師傳人,通曉陰陽之術。若有她跟在太後身邊,定能驅散陰祟,保太後安眠。”
王言卿進宮後一直很謹慎,全程垂著臉,幸虧如此才沒有泄露臉上的表情。
王言卿內心相當震驚,先前不是說好了讓她以陸府護衛的名義入宮嗎,二哥怎麼還臨場發揮?而且陸珩說的有模有樣,王言卿幾乎都要懷疑,她失憶之前確實在齊雲山修道了。
張太後自從撞鬼後,早就找得道高僧求了平安符和佛像,但都沒什麼用。聽到陸珩的話,張太後這才抬眼打量王言卿,等看清王言卿的長相、身段後,張太後不由露出輕慢。
這種年紀輕輕的半吊子能有什麼能耐,但聊勝於無,張太後揮揮手,還是讓王言卿留下了。
王言卿上前給張太後行禮,借著施禮的功夫,她抬眼,飛快掃過上方。
張太後坐在正中的紫檀荷花寶座上,似乎是不勝疲憊地斜倚在扶手上,右手擋在眉骨前,手指上套著長長的護甲,擋住了大半張臉。張太後側後方站著一個女子,她穿著青紫色團領,看面容應當在三十五上下,但總是板著臉,看起來比她的年紀老了十歲有餘。寶座周圍還站著一些宮女,她們穿著普通的宮人袄裙,臉色蒼白,眼神驚惶,全低著頭。
Advertisement
王言卿隻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低眉順眼地站回陸珩身後。張太後連著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脾氣非常暴躁。陸珩看出來張太後沒耐心,他將王言卿送到,也不留在張太後眼前討嫌,很快就告退。
王言卿送陸珩出門,剛才一路都跟著他,王言卿沒覺得皇宮和家裡有什麼區別,現在陸珩要離開,她終於覺得有些慌。陸珩也不放心,他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囑咐王言卿:“今夜我會在宮裡巡邏,雖然不能進來看你,但我就在牆外。你如果遇到危險就喊出來,我立刻進來找你。”
王言卿私心當然想讓陸珩留下,但以陸珩的職位,哪需要親自巡邏。她有些躊躇,小聲說:“二哥,你昨夜就沒怎麼休息,今夜還留下,是不是太辛苦了?”
陸珩搖頭:“我沒事。你一個人在宮裡我不放心,反正我出宮也睡不著,不如在宮裡看著你。張太後最近心驚膽戰,應當沒精力找你的麻煩。等她睡著後,你隨意找人問問話,主要打聽慈慶宮裡的關系。你問到什麼不要冒進,先出來尋我,如果我不在,就去找郭韜。”
王言卿明知道應該勸二哥回去,但還是敵不過私心,點頭應下。隻要想到陸珩在外面,王言卿心裡立馬就安穩了。她停到慈慶宮門前,對陸珩笑笑,說:“二哥,我沒事的,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陸珩看她一個人站在門口,心裡實在後悔,他昨天就不應該答應她。陸珩說:“宮裡人多眼雜,你先回去吧。”
王言卿搖頭:“現在你是指揮使,我是護衛,哪能讓我先走?二哥你去吧,我在這裡送你。”
完了,陸珩更後悔了。他輕輕看了王言卿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外走去。王言卿目送陸珩遠去,親眼看到他走到一隊錦衣衛跟前,錦衣衛們原本正在說話,發覺他走近後立刻站正。陸珩背對著王言卿,她看不出陸珩說了什麼,但很快,錦衣衛就分開,各自往不同方向走去。
王言卿這才放心地回到慈慶宮。她轉身後,背對著王言卿說話的陸珩微微側臉,目光無聲落到她的方位。
陸珩回頭看,郭韜也跟著往前望。他早就注意到這個女子了,上次審問趙淮就是她,沒想到這次指揮使又將她帶來了。郭韜滿懷好奇,悄悄問:“指揮使,你從哪兒招來的女探子,怎麼以前沒見過?”
陸珩回眸,涼涼瞥了他一眼:“你很闲嗎?”
郭韜立刻肅然,行禮離開。他都不敢走,是快步跑開的。
王言卿發現她就像一個去學堂的孩子,家長沒走之前哭得昏天黑地,但等家人離開後,其實什麼事都能應付的來。
張太後現在隻有白天敢放心睡覺,等王言卿回去時,張太後已經休息了。王言卿不用去張太後面前說話,無疑大大松了口氣,慈慶宮其他人知道王言卿是陸珩請來的能人異士,都不敢阻攔,任由王言卿四處走。
王言卿沒有急著問話,而是先在宮殿裡漫步,碰到宮女們做事就上前搭把手,沒過一會,王言卿就把所有人都混了個臉熟。張太後在裡面休息,宮女們便靜悄悄跪在外面擦窗戶。王言卿幫她們提水、擰帕子,一邊遞東西一邊問:“這裡每天都要擦洗嗎?”
“是啊。”宮女們原本對王言卿避而遠之,但半天相處下來,她們發現王言卿態度和善,說話也溫溫柔柔,一點都看不出來是陸大人送來的。宮女們的防備心不知不覺瓦解,說道:“早晚各一次,做不完姑姑會罰的。”
王言卿嘆道:“這麼辛苦。”
宮女搖頭,說:“我們還算好的,擦地的才最累呢。他們得等所有人完事後才能擦洗,稍有走動就白擦了,要是主子回來後地還沒幹,還會被管事公公責罰。最近宮裡有不幹淨的東西,晚上沒人敢出門,誰都不想幹擦地的活。”
宮女提起了話頭,王言卿順勢問:“這到底是什麼鬼,為何這麼猖獗?”
宮女們本來很忌諱談鬼,但想到王言卿是會道法的人,便壯著膽子說道:“據說是死在宮裡的怨魂,因為冤屈無法轉世投胎,這才在宮裡找替死鬼呢。”
王言卿覺得這個說法很奇怪,問:“你們怎麼知道是冤魂?”
一個圓臉的宮女似乎想要說什麼,被旁邊人揪了下衣服,她咽下要說的話,道:“宮裡人都這樣說。要不是找替死鬼,為什麼每夜纏著人不放呢?”
王言卿看出來這些宮女在隱瞞什麼,她沒有著急追問,而是繞著圈道:“是嗎?我曾經和師父學過超度之法,你們詳細描述那個鬼的模樣,說不定我能認出來是什麼鬼。我幫它做一場法事,它便能超度走了,也不用再找替死鬼了。”
陸珩幫她把身份都安排好了,王言卿隻能順著陸珩的話往下編。宮女們一聽不疑有他,七嘴八舌說那隻鬼。王言卿完全聽不清關鍵信息,隻能打住,一一詢問:“它第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上個月月底,都把太後娘娘嚇暈了。”
“除了太後,你們都沒有看到嗎?”
宮女搖頭,王言卿問:“那天守夜的宮女呢,竟然也沒有看到?”
“沒有。”宮女說道,“月環都為此挨了一頓打呢。也是奇了,她平時睡覺很輕,那天晚上卻完全睡死了,第二天蘭榆去叫她,搖了好久,她才醒過來。”
崔月環是張太後第一次遇鬼時守夜的宮女,而蘭榆是第二天發現張太後暈倒的人。王言卿聽著若有所思,崔月環昏睡不醒,蘭榆第二天才出現,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有張太後知道。
王言卿想到張太後的狀態,不覺得二哥都問不出來的話,她去就能問出來。王言卿放棄詢問當事人,而是旁敲側擊問:“蘭榆在何處?”
一個宮女起身去找,沒一會,蘭榆來了。王言卿問:“二十九那天,就是你發現了太後暈倒?”
蘭榆知道這位女子是錦衣衛陸大人送來的,她手指拽著衣襟,緊張地點頭。王言卿掃到她手指上的動作,沒有做聲,問:“你第二天什麼時候發現的?”
蘭榆想了一會,說:“應當是寅時。那天輪到我掃地,我早早就起來了。”
王言卿問:“你既然負責掃地,怎麼知道太後娘娘暈倒了?”
蘭榆指向另一扇窗戶,說:“那天窗戶沒關,我路過時發現窗戶開著,心想這麼早就開窗,豈不是會把太後凍醒?我覺得奇怪,就多看了兩眼,恰巧看到太後睡在地上。我嚇了一跳,趕緊進去叫人。”
王言卿回憶了一下張太後寢宮的布局,從這個角度看,確實能看到地面。王言卿問:“你發現太後時,周圍有什麼東西嗎?”
蘭榆想了想 ,搖頭:“沒注意。我看到太後暈倒,都嚇傻了,趕緊叫人來扶太後,並沒有留意周圍。”
蘭榆說話時,王言卿一直盯著她的表情,暫時沒發現說謊的地方。王言卿去看窗戶,果然,上面沒有任何痕跡。慈慶宮裡一天清洗兩次,這麼久過去,證據早就被清理了。
王言卿暫時沒得到什麼有效信息,隻好詢問第二次鬧鬼:“那隻鬼第二次出現時是什麼情形?”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