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陸珩伸手,溫柔但堅定地蓋住王言卿的眼睛:“睡覺吧,那些事等明天再說。”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陸珩掌心處帶著薄繭,蹭在她眼睛上痒痒的。王言卿心想現在確實什麼都做不成,便聽話地閉上眼睛,瓮聲說:“好。”
王言卿印象中陸珩溫暖有力的手掌還停留在她的眼睛上,仿佛隻是一閉眼,她就睡過去了。等再次睜眼,天光微亮,屋角的炭火已經熄滅,灰燼散發著餘溫,她躺在榻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王言卿細微動了動,一件衣服從她身上滑落。王言卿揉著脖頸坐起來,發現她身上蓋著陸珩的披風,衣服將她完全包住,上面帶著她自己的體溫。屋裡擺設一如昨日,除了她,並沒有其他人動過。
陸珩早就走了。他昨夜沒睡嗎?
王言卿對這個發現有些驚訝,但心裡並沒有多少意外。她在榻上醒了會神,折好衣服,穿鞋下榻。
她剛剛走動了幾步,外面就傳來敲門聲:“王姑娘,您醒了嗎?”
王言卿把衣服整理好,過去開門。外面站著兩個太監,為首的太監見了她作揖,垂著眼睛,並不往她臉上看:“姑娘夜裡睡得可好?”
王言卿點頭:“甚好,多謝公公。二……陸指揮使呢?”
“錦衣衛有事,陸大人先走了。陸大人走前交代奴婢,如果姑娘醒了,把這些送給姑娘。”
王言卿看清太監手裡的輿具,讓開身體,讓太監進入。太監帶著人將洗漱用的東西放好,又對王言卿作揖,說:“陸大人給您備了早膳,奴婢先出去盯著了。小六子就在屋外,姑娘梳洗完,叫他進來收拾。”
王言卿回禮道謝,太監側開身體,並不肯受王言卿的禮,隨即帶著小六子出去了。等人走後,王言卿看著屋裡小巧妥帖的洗漱工具,心想宮裡人做什麼都講究,太監分明是怕她不習慣被宦官服侍,這才找借口退下,同時還提醒她一會有早飯。二哥時常和這些人混在一起,難怪說話永遠在繞圈子。
王言卿洗漱完,正打算挽發髻時,陸珩回來了。陸珩和太監不同,他沒什麼避諱的,直接推門而入,正巧碰到王言卿梳妝。他看到王言卿往頭上固定發簪,自然而然接過王言卿的頭發:“頭還疼嗎?”
王言卿搖頭,陸珩也不覺得在宮裡能睡多好,淡淡帶過道:“今日辛苦你了,再忍一忍,回府就能好好休息了。”
王言卿見陸珩幫她固定頭發,以為他對此很熟悉,便放心地放開手。結果整理好的發絲在陸珩手裡完全變了形,他手指修長,動作從容,但發髻卻歪成不像樣子。王言卿沒辦法,隻能全部拆除,重新梳一遍。
Advertisement
這回王言卿不敢再讓陸珩搭手了,她一邊重復先前的動作,一邊從鏡中狐疑地瞥陸珩:“二哥,你竟然不會?”
陸珩心想他怎麼會盤女子發髻,他正要說話,忽然想到他應該是一個有著十年養妹妹經驗的人,怎麼能不會梳女子頭發呢?陸珩忍住,輕描淡寫說:“你以前不讓我幫你,要是多練幾次,我就會了。”
王言卿轉念一想也是,他們畢竟男女有別,大清早二哥到她房裡幫她梳頭發……怎麼想都不對勁。
王言卿沒有懷疑,她把頭發绾好,那個叫小六子的太監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麻利地端走水盆巾帕,沒一會就送了食盒進來。陸珩沒讓小六子繼續伺候,親自將碗碟擺好,說:“皇上不喜殺生,宮裡的膳食基本都是素的。這是尚膳監最擅長的幾道點心,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宮裡的糕點做得精致小巧,隻有一口的量,保證娘娘們不會蹭花臉上的妝。王言卿夾了一塊,糕點入口即化,雖然是素食,但烹飪下足了功夫,並不缺油水。王言卿點頭,由衷說:“好吃。”
陸珩見她吃得開心,臉上露出笑,不知不覺也多吃了幾塊。陸珩有點明白為什麼皇帝胃口不好時會找吃相香的人陪著了,遇到王言卿後,她身上沒見長胖,陸珩胃口倒改善很多。
王言卿吃的差不多了,捧著羊乳羹小口品嘗,問:“二哥,今天我要做什麼?”
陸珩不答反問:“你想怎麼做?”
王言卿抿了一勺乳羹,輕聲道:“現在可以確定崔月環有所隱瞞,但沒有進一步的證據前,沒必要再找她問話了。隻有合適的問題才能得到正確的答案,如果打草驚蛇,浪費第一次機會,她有了防備後再問就沒用了。我覺得秀葽也很奇怪,但昨日沒來得及問,今日我想去找找秀葽和秦祥兒藏起來的事情。”
陸珩點頭:“你的計劃很好,按你的想法做就是。”
王言卿用膳後原地復活,她精神百倍,再次去慈慶宮打探。和神採奕奕的王言卿不同,慈慶宮眾人無精打採的,還沒有從昨夜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昨天前半夜女鬼再次造訪,後半夜又有錦衣衛守著,大家誰都沒睡好,張太後更是直到天亮,才終於朦朦朧朧睡著。
因為張太後還在睡,宮中沒人敢發出聲音,走路都提著腳後跟。慈慶宮沉浸在一片死寂中,但好在主子沒醒,他們也不用幹活,宮女們都很清闲。王言卿找到秀葽,問:“秀葽,方便請你幫個忙嗎?”
王言卿沒說問話,而是說請她幫忙。秀葽不好拒絕,點點頭應了。王言卿借口請教繡帕子,帶著秀葽走到一個清靜避人的角落,王言卿問了幾句繡花的事,慢慢觸及正題:“秀葽,你繡功真好。你年紀比我還小,竟然就有這麼厲害的針線功夫,真是讓我自愧不如。”
秀葽抿唇笑了笑,腼腆道:“王姑娘手指金貴,哪用做這些瑣碎活。我蠢笨不堪,多虧秦姑姑教我,我才能繡幾件像樣的帕子出來。”
“你可不蠢笨。”王言卿笑著誇贊秀葽,她心中有些意外,問,“你的繡活竟然是秦女官教你的?”
秀葽點頭:“是。秦姑姑聰明,什麼都會,我要是有秦姑姑一半聰穎就好了。”
王言卿看著秀葽臉色,試探道:“你們似乎很崇敬秦姑姑。”
昨日於婉是如此,秀葽也是如此。秀葽沒多做猶豫,理所應當道:“那是當然。秦姑姑為人端重,處事公允,還見多識廣,宮裡人都很敬重她。”
王言卿輕輕應了一聲,突然問:“你進宮已經三年了,這些年,你想家嗎?”
秀葽怔了下,眼睛下意識地垂下去:“能入宮是我幾輩子的功德,我理應感恩,想家做什麼?”
她不承認,但表情已經泄露了她的想法。王言卿微嘆一聲,說:“我其實也不是京城人士。我的家鄉在大同,那裡常年開戰,我已經好些年沒回去過了。不知道現在我們村子是什麼樣,左鄰右舍是否還安在。”
秀葽聽到王言卿的話,臉上露出感同身受。王言卿說這些話自然而然,但她腦子裡面卻是空的,她空有感情,卻記不起來承載那些感情的畫面。
按二哥的說法,她七歲就來到京城了。十年未歸,故鄉陌生的已如一個符號。她對大同府毫無印象,甚至,她連十七歲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她失去了記憶,連著生命都仿佛缺了一塊。明明,她最親近的人就在身邊。
王言卿發現自己又陷入一陣空茫中,趕緊打住。她今日的目的是打探秀葽,可不是回憶過往。王言卿先用同樣的經歷拉近距離,之後再詢問,果然秀葽就配合多了。
太陽升起,皇宮被照耀的璀璨奪目,連地面都反射著耀眼白光。秀葽虛虛望著地上的光斑,失神說:“王姑娘你好歹還有故鄉可思,而我,連家都沒了,不知道還能想哪裡。”
王言卿記得於婉說過,秀葽是被兄嫂賣到宮裡的。她明明有親人,卻勝似孤兒,家中已無人期待她回去,天底下何處是她的歸宿呢?
王言卿沉默片刻,按住秀葽的手說:“你還年輕,等以後向宮裡求個恩典,說不定能放還故鄉。就算不回鄉,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城,尋一良人成婚生子,也是你的家呀。”
宮女一旦入宮就終身為奴,但有些年紀大或立過功的宮人,主子心存體恤,也會放她們出宮。這些構想雖然虛妄,但有一個念想,總好過沒有。
然而秀葽聽到這些話後,臉色卻陰霾起來,身體也繃緊了。她兩隻手緊緊攥住,眼睛盯著鞋尖,自言自語般喃喃:“不會了。”
王言卿對秀葽的反應很意外,提起對未來的暢想,哪怕這個前景遙不可及,也不該是這種反應。秀葽身體收縮,語氣脆弱但肯定,最重要的是,她用的是“不會了”。
仿佛,她已經知道將來了。
王言卿覺得異常,她不敢刺激秀葽,小心翼翼問:“你總是鬱鬱寡歡,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秀葽視線向下,上唇抿成平線,眼睛良久不動。秀葽像是縮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王言卿隻能靠表情猜測她的心情。
她沉默寡言,看起來並不討張太後喜歡。她可能覺得自己根本沒法放出宮,所以心生感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秀葽的這種表現似乎不隻是害怕、悲傷,還有羞愧。
她哪怕伺候人做得不好,不得張太後重用,也不該羞愧啊?這時候王言卿想起昨夜陸珩突兀地問秀葽長相,之後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再結合於婉、秦祥兒等人的表現……
王言卿驟然生出一個很荒唐的猜測。
王言卿盯著秀葽表情,手指松了又緊,默默給自己鼓了兩次勁後,才佯裝不經意地開口:“依我說,京城雖大,卻也沒什麼好的。上元節那天我隨家人出門看燈,路上遇到昌國公。我好端端走路,並沒有招惹人,他們就覺得我是青樓女子,言辭間很不尊重。幸好我哥哥在,護著我走了,要不然,我都不敢想象那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熱門推薦
在我穿進的書中,男主是個修無情道的劍尊。 男主一把宸雲劍力撼九霄。 而我,是暗戀他的小青梅。 在向男主表達愛慕之意後,他竟一劍將我穿喉,冷血無情。 我穿過來的當下,正在向男主告白:「我喜歡……」 想到書中結局,我腦筋一轉,看向他手中的宸雲劍,害羞道:「我喜歡的,是你的劍。」 霜白如雪的劍身陡然泛紅發燙。 沒想到,劍靈竟回應了我的告白: 「我、我答應你。」 然後…… 我跟劍靈甜甜蜜蜜談起了戀愛!
我喜歡的小侍衛不喜歡我。在他眼裏,我野蠻任性,不講道 理。
我是京圈公主,和佛子領證那晚,他對我說:「我信佛,要辛苦夫人以後和我分房睡了。」 我淺笑道:「沒事,我尊重你的信仰。」 婚後我夜夜蹦迪,摟著男模開 party。 沈郅野冷然撥弄著佛珠,對此不聞不問。 某夜我喝醉鉆進他的被窩,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腰上的蓮花胎記,一摸就會動情……
家宴上,我故意打破了姐姐最喜歡的古董。她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在吶喊:「幹得漂亮!我單方面承認你是我妹了!」
我替妹妹嫁給了她的植物人未婚夫。 大家都以為我很快就會離婚。 我:嫁入豪門,有錢有閑,老公跟死了沒區別,這不就是我的理想生活嗎? 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的。 我狠狠親了躺在床上的謝洲一口,謝洲你就好好睡吧,我會替你好好花錢的。 “臭流氓!離我遠點!” 我看著睡得一臉平靜的謝洲,驚了,哪來的聲音?
打遊戲時匹配到了一個冤種隊友。 我倆從遊戲罵到微信,從微信罵到現實碰一碰。 看到從邁巴赫上下來的大帥哥,拎著棒球棍的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