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心情一好就開始嘴欠,笑盈盈道:“是是是,本座原本是登徒子王八蛋,眼下又成了變態,隻有我們鳳宮主高潔傲岸。”
他說著說著,卻牽著鳳清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雖然鳳宮主把本座脫成這樣綁在這裡,又是吃又是咬的,但依舊是光風霽月,無人可——”
鳳清韻被他臊得惱羞成怒:“……你給我閉嘴!”
龍隱理直氣壯地索吻:“你親我一口我就閉嘴。”
鳳清韻睫毛顫抖著看向他他,眼底盡是怒意:“……你認得出我嗎,憑什麼就隨便讓我親你?”
“地魂直白坦蕩,”龍隱貼著他的額頭低語道,“本座喜歡得緊,怎麼會認不出呢。”
鳳清韻看了他三秒,緊跟著冷不丁拋出了一個問題:“是嗎?那你喜歡天魂還是地魂?”
龍隱:“……”
這簡直是個送命題,一下子把堂堂天道變成了啞巴。
鳳清韻看到他這幅蠢樣,好似終於佔了回上風一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手下一用力,勾著那人的脖子便將他拽了下來:“本尊逗你的,看你那緊張的德行,還天道呢。”
“我可不像你一樣自卑。”他摟著龍隱的脖子,垂眸霸道且理所當然道,“三魂七魄俱是我,你別無他選。”
自卑……
這可能是天道從化形到現在,第一個說他自卑的人。
龍隱竟別無反駁的餘地,一時間啞口無言,半晌驀然笑了。
在這段感情之中,他不就是因為自卑才一遍又一遍地踟蹰,一遍又一遍地放棄。
其實鳳清韻罵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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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是個不敢面對失敗,所以隻能率先放棄的懦夫。
見他半晌不說話,鳳清韻似是猜到了他在心中說什麼,當即蹙眉給了他一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龍隱驀然回神連聲道:“有有有。”
鳳清韻神色不善地看著他,語氣危險道:“你以後還敢嗎?”
他沒說敢什麼,龍隱卻立刻心照不宣地悟了,當即擁著人陪笑道:“鳳宮主厚愛……本座又豈敢再妄自菲薄呢?”
鳳清韻聞言眯了眯眼,似是不信。
“以後真的不會了。”龍隱見狀當即道,“我向我的小薔薇保證。”
鳳清韻抿了抿唇,看了他三秒後,突然湊上前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一吻,隨即沒好氣道:“記得你說過的話,出去之後坦白,別忘了。”
龍隱擁著他一笑:“劍尊寬宏大量,看在本座如此識時務的份上,能從寬嗎?”
“你想得美。”鳳清韻冷哼一聲,“一樣都少不了你。”
龍隱還想說點什麼為自己爭取從寬,懷中人卻一手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吭聲。
而也沒等到龍隱再說什麼,下一刻,鳳清韻便像是泡沫一樣,一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一邊緩緩從他懷中消散了。
幻境隨之破碎,那滿地的薔薇花臨消散之前不忘蹭過龍隱的裸露在外的肌肉,看起來當真是喜歡得緊。
龍隱見狀忍不住一笑,隨即抬眸看向眼前支離破碎的幻境。
地魂既已歸位,如此一來,僅剩的便隻有一個人魂了。
傳言人魂代表著思維與理性,人魂主導之下,所有正面與負面的情緒都不足以影響一個人對自身利益的考量。
那將會是完全拋卻情緒幹擾的鳳清韻,龍隱實在也想見識見識,極度理性之下的小薔薇到底會做出什麼來。
然而此念頭一出,沒等他擅自在心頭將其具象化,整個幻境便驟然一閃,隨即幻化出了新的一方世界。
龍隱剛一睜開眼,便直直地撞上了一對淌著蠟油的龍鳳花燭,那蠟油在燭光下微微發亮,紅得像血,順著桌角一路淌到了地上。
龍隱盯著那桌下的油光看了片刻,緊跟著才意識到那並非蠟油,而是真正的鮮血。
他眉心一跳,當即抬眸,卻見無邊豔麗的喜色之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拎著劍背對著他,他身上穿著雪白的劍袍,整個人和周圍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
而他的劍下,似乎有什麼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龍隱垂眸一看,卻見那竟是穿著喜服的慕寒陽,而如今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似是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鳳清韻持著劍輕輕側身,臉頰上還濺著鮮血,就那麼帶著無邊的冷意看向龍隱。
龍隱喉嚨一緊。
下一刻,鳳清韻竟拎著劍向他走了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龍隱幾乎以為,他的小薔薇已經因愛生恨到要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的地步了。
不過好在最終鳳清韻在他面前站定時,並沒有那麼做。
仙宮的月色向來漂亮,守在店門外的童子隱約聽到了什麼,一抬眸,卻見兩位宮主的寢殿內,龍鳳燭隔著窗戶一晃,有兩道人影緊跟著靠在了一起。
童子於是松了口氣,心道原來是慕宮主和鳳宮主在雙修,那就沒什麼好看的了,非禮勿視。
寢殿之內,一地的血色之間,不知道哪來的咿呀聲中,將龍鳳燭的燭光於夜色間搖搖欲墜,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熄滅了。
七日之後,天下皆驚。
“聽說了嗎?……那仙宮之主慕寒陽,竟死在了和他師弟的洞房花燭夜當日!”
“肯定是鳳清韻殺夫證道——”
“……噓!可別亂說,仙宮對外的說法分明是寒陽劍尊新婚當夜,功法相衝爆體而亡。”
“正道魁首怎麼可能死於功法相衝?!鳳清韻這妖物根本就是裝都懶得裝一下!仙宮就沒人敢說什麼,任由他一手遮天嗎!”
“唉,寒陽劍尊死都死了……仙宮總要有人執掌,白宮主自幼是鳳清韻養大的,他眼下當然一手遮天,誰敢說什麼?”
此話一出,替慕寒陽憤憤不平之人,倒一下子無話可說起來。
確實如此,慕寒陽雖死,可白若琳都沒說什麼,無論是按仙宮內部之事算,還是按渡劫期之間的龃龉算,都輪不到他們這些外人來插嘴。
寒陽劍尊頭七當日,無數修士前來仙宮吊唁。
卻見仙宮上下一片缟素,弟子們面容紛紛面色哀傷,慕寒陽那幾個嫡傳弟子更是眼眶通紅,如喪考妣。
不少來者都是第一次見仙宮如此素白一片的模樣,不由得暗暗心驚,但哪怕他們心下有萬千腹誹,面上也一句話不敢多言。
仙宮的正殿被當作了靈堂,夜深,外面跪了一片慕寒陽的嫡系弟子,柳無眼眶發紅地跪在最前端,眼見天色不早,他擦了擦眼淚同花盈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守一天了,先回去修煉吧。我和師娘在這裡守著就好,師尊回來也有照應。”
花盈起身,搖搖欲墜地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轉頭沒見到鳳清韻,不由得道:“……師娘人呢?”
旁邊一弟子道:“我剛見鳳宮主好像是進靈堂了。”
柳無聞言神色間閃過了一絲哀傷:“……師娘和師尊伉儷情深,驟然遭遇此等變故,恐怕比我等還要悲痛。”
花盈聽了卻不知怎的心下發慌,忍了又忍還是不禁小聲道:“大師兄,可我總感覺師尊之事——”
柳無似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一樣,當即變了臉色低聲:“師娘悲傷之情你我盡睹,莫要胡說!”
“……是。”花盈抿了抿唇垂眸道,“是師妹失言。”
“你回去修煉吧。”柳無甩了一下袖子,“我陪著師娘便好。”
花盈聞言不知為何感覺有些怪異,直到回到自己的住處,才驀然意識到柳無話中怪異的點到底在哪裡——他說的不是他陪著師尊便好,而是“陪著師娘”……
靈堂之外,依舊安靜得落針可聞,清風吹過,弟子們依舊安安靜靜地守著靈,沒有任何異樣。
可柳無不知為何,待了片刻後總是心神不寧,隱約之間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樣。
這種情緒實在是太過濃烈了,最終他忍不住起身,避開身後昏昏欲睡的弟子後,小心翼翼地從儲物戒中拿出了從他師尊遺留的儲物袋中發現的那枚珠子,隨即躡手躡腳的走到靈堂外。
卻見正殿本該嚴絲合縫的大門不知道何時開了一個口子,柳無心下一跳,剛走到門縫邊,卻聽到裡面竟果真傳來了什麼窸窸窣窣的動靜,甚至隱約間,那動靜中還帶著黏膩而曖昧的水聲。
柳無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隨即顧不得其他,當即透過門縫向其中窺視,卻見——
貢品灑了一地,而他的師娘,那死了道侶後便越發寡言少語的麟霜劍尊,此刻正靠坐在他名義上的新喪了的道侶的貢臺上,披著雪白的衣袂,赤著腳踩在一個男人的肩頭上。
男人掐著那白皙的大腿埋首其間,不知道在做什麼。
從柳無的角度隻能看到鳳清韻驀然顫了一下,隨即咬著手背輕輕垂眸,看著那以一副臣服姿態半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半晌才壓抑著難耐冷聲道:“你是狗嗎?再亂咬就滾出去……!”
第59章 人魂
柳無驀然睜大了眼睛, 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磅礴的怒火直衝上他的腦門。
今日可是他師尊的頭七,他們怎麼能……怎麼敢——?!
可沒等柳無怒火中燒, 微妙的響聲突然在他耳邊炸開,他驀然便僵在原地, 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啪嗒——”
所有怒氣瞬間從柳無腦海中蒸發,他就那麼在原地驚恐地站了良久,直到一陣夜風吹過, 透過門縫隱約看進去, 他才意識到那並非是什麼人的腳步聲,而是貢臺上的瓜果掉在鳳清韻手邊的聲音。
柳無嚇得喉嚨發緊,驚落了一身的冷汗後,透過門縫, 卻剛好看見那男人從鳳清韻身前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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