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琢玉明白了他的暗示,在黑暗中摸索著咬住了杜陵春的耳垂。不疼,卻痒得人直發顫,一遍又一遍的低喊:“司公……司公……”
杜陵春無力仰頭,像一條擱淺的魚,急促喘息著。脆弱的喉結暴露在空氣中,一點朱砂痣殷紅似血,無聲蠱惑人心。
公孫琢玉雖看不見,卻準確無誤找到了位置,啄吻著那顆朱砂痣,而後在黑暗中吻住了他的傷口。
杜陵春身形一顫,仍是想躲,卻又忍住了。他五指在公孫琢玉發間緩緩穿梭,而後又緩緩收緊,神智渙散,唇間溢出低語:“公孫琢玉……”
仿佛隻有這四個字才能讓他安心。
公孫琢玉扣住他的手腕,過了許久才重新起身。眼睛上蒙著的衣帶悄然滑落下來,視線過了片刻才逐漸清晰。
他看見杜陵春雙眼泛紅,連鼻尖都是微紅的,眼角沾著淚痕。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而後將人拉起來抱入懷中,在耳畔溫柔低語:“司公不必怕,不疼的。”
然後果真沒什麼疼痛。
杜陵春出了一身的汗,神智渙散,忽而知道了為什麼世間人都絆於歡愛之事上。他閉眼緊貼著公孫琢玉,不知想起什麼,心頭邪性忽而冒出,偏頭咬住了他的耳朵。
公孫琢玉落在他腰間的手驟然收緊:“疼疼疼!”
杜陵春悶哼了一聲,又咬了他一下方才松開,去親吻剛才被自己咬過的地方,啞聲道:“你想來沒少去青樓楚館廝混。”
公孫琢玉心想技術太好也有錯?他故意讓杜陵春疼了兩下,才無辜且純良的道:“司公不要冤枉我。”
語罷將被子一掀,蒙住了二人的身軀。
窗外雨聲淅瀝,漸漸大了起來,順著屋檐滴滴答答下落。一方荷池激起數圈漣漪,荷花也難經受這般狂風驟雨般的擊打,掉落幾片花瓣。
吳越守在門外,聽見屋子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喘息聲,然後是杜陵春難耐的、壓抑著的哭聲,似痛苦似歡愉。默默從衣角撕下一小塊布,然後一左一右塞到了耳朵裡。
但是作用好像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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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時候,偏房叫了一次水,丫鬟將浴池倒滿了熱水,方才魚貫而出。
公孫琢玉將杜陵春抱到了池子裡,身軀浸在溫熱的水中,方才有所和緩。四角的孔雀燭臺燃著紅燭,驅散了昏暗的光線,周遭的一切清晰卻又朦朧。
方才二人親密不過借著黑暗遮掩,如此明晃晃暴露在燭光下,杜陵春又忽的清醒過來,略有些狼狽的轉過身,背對著公孫琢玉。
公孫琢玉從後面抱緊了他,現代人到底還是大膽一些:“已至如此地步,司公還怕什麼?”
杜陵春本能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中低聲問道:“你當真不後悔?”
杜陵春這個人狠辣慣了,倘若公孫琢玉一直待他好,他自然傾心相付。可對方若有一日後悔了,那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隻盼莫要鬧到相怨相憎的地步。
公孫琢玉將他的手拉下來,在掌心親了一下,撥開杜陵春湿漉漉的墨色長發,在霧氣氤氲中,理所當然的說了五個字:“自然不後悔。”
杜陵春不說話,低頭擁緊了他。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
吳越雙手抱劍,面無表情守在暗處,忽覺一陣寒涼,心想大概是秋天快到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吳越:這世間的悲喜並不相通,他們在歡笑親吻,我卻隻覺得吵鬧。
第197章 大殿審案
翌日清早,空氣還帶著些許潮湿。昨夜雨疏風驟,擊落一池清荷,珠露滴答,驚起棲息的飛鷺,翅膀撲稜一陣輕響。
臥房門窗緊閉,讓人難窺春色。
杜陵春昨夜與公孫琢玉廝纏狠了,困意沉沉,不由得多睡了一會兒,巳時才醒。他迷糊糊睜開眼,結果就見公孫琢玉正支著頭看自己,愣了一瞬才想起昨夜的事。
杜陵春用手背覆住眼睛,耳朵有些微微發熱。
公孫琢玉見他醒了,笑眯了眼。將杜陵春拉入懷中,把臉埋在他頸間親了親:“司公不再睡會兒了?”
杜陵春沒說話,隻是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想起昨夜的事,仍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切感。但腦海中殘留的歡愉卻做不得假,身後某處仍有些難以啟齒的疼痛,
公孫琢玉見他出神,喊了一聲:“司公?”
杜陵春心中罵他傻。支著頭,用指尖描摹著他俊挺的眉眼,陰柔的聲音有些沙沙啞啞,帶著某種事後的慵懶:“傻子,怎麼還喚我司公?”
公孫琢玉捏住他指尖,輕咬了一下,自言自語的道:“我就喜歡這麼喊。”
杜陵春心想喊就喊吧,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今日卻難得在公孫琢玉懷中靜靜躺了會兒。一顆荒蕪的心,曾經用多少金銀權勢都填不滿,但在此刻卻忽然變得滿滿漲漲。
杜陵春閉著眼低聲問道:“你昨日說的話可還作數?”
公孫琢玉在研究杜陵春的頭發,聞言疑惑的嗯了一聲:“什麼話?”
杜陵春倏的睜眼,不動聲色打量著公孫琢玉,語氣危險:“你忘了?”
公孫琢玉反應過來,隨即像往常一樣抱著他蹭了蹭:“自然沒忘,我對司公說過的話永遠都作數。”
杜陵春原本收緊的心微微一松,隨即又抿了抿唇。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從前就算敏感多疑,也不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見已經到了中午,幹脆起床穿衣。隻是脖頸間的紅印怎麼都遮不住,看著難免怪異,有些不自在。
公孫琢玉見狀隻能跟著起床。他則大大方方的多,直接把吻痕明晃晃的露在外面,見杜陵春一直在拉領子,將他的手拽了下來,笑著道:“司公怕什麼,讓人瞧見,也隻會以為咱們去青樓楚館喝花酒了。”
杜陵春睨著他:“小混賬,你去那種煙花之地便罷,我難道還去不成?”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宦官,誰去青樓杜陵春都不可能去的。
公孫琢玉親了親他的脖頸,紅著臉低聲道:“那司公便隻管對他們說,是我親的好了。”
害羞.jpg。
杜陵春推了他兩下,結果發現跟年糕似的,推都推不開,捏住對方擱在自己肩上的下巴道:“你怎的像個姑娘似的。”
動不動就一個人瞎害羞。
杜陵春睫毛濃密似鴉羽,膚色淨白,側臉俊挺卻陰柔,此刻側目看過來,一身紅衣襯出了幾分濃稠的昳麗。公孫琢玉被他用指尖挑著下巴,臉控制不住的更紅了,低著頭不吭聲。
超級害羞.jpg
杜陵春:“……”
傻子……
杜陵春緩緩松開他,怔然又想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外間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扣門聲:“司公。”
杜陵春下意識看向門口,微微皺眉:“何事?”
外間的人道:“陛下派了侯公公來傳信,說聽聞公孫大人已經捉拿兇手歸案,傳召他即刻入宮。”
皇帝雖身居宮中,但在外也有耳目。公孫琢玉去落花胡同那日,並未遮掩,不少人都看見他綁了個姑娘出來,說不得就被有心人看見,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
公孫琢玉下意識看向杜陵春:“司公,怎麼辦?”
杜陵春替他理了理衣領,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急,漫不經心道:“你既已查出真兇,怕什麼,帶著犯人入宮便是,我同你一起。”
同時心中估摸著,公孫琢玉的京兆尹之位已經十拿九穩了。
公孫琢玉還沒想好怎麼把莫靜嫻從兇案裡面摘出來:“可是……”
杜陵春一看便知他在猶豫什麼,意有所指的低聲道:“既已入了官場,那些爛好心還留著做什麼。回頭讓姐姐在陛下面前進言幾句,京兆尹的位置必然是你的,旁的就不要再多管了,嗯?”
升官是好事,公孫琢玉最喜歡升官了,聞言樂的眉開眼笑:“好。”
杜陵春見他高興,心中自然也高興,笑了笑:“走吧,用完午膳便進宮。”
此案事關朝廷官員性命,皇帝遠比公孫琢玉想象中要重視得多,當他踏入太極殿時,發現朝中心腹重臣皆在,跺跺腳京城都要震兩下的那種。
皇帝高座於上,他平日雖甚少動怒,但依舊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公孫琢玉,有人說你昨日已擒得兇手,是否為真?”
消息都已經傳出去,不真也得真了。
公孫琢玉拱手道:“回陛下,確已擒得兇手。”
杜陵春與其餘朝臣位列一旁,聞言不動聲色揮了揮袖袍,便立刻有人將身負重傷的葉無痕與莫靜嫻押上了大殿,按跪於地。
一時間眾臣的視線都聚了過去,望著這兩張年輕且陌生的面孔,神色各異,有些難以相信四起兇殺案都是他們犯下的,低聲議論紛紛。
皇帝皺了皺眉:“怎麼還有女子?”
唐飛霜立於宰相嚴復身旁,也看了過來。他是得了陛下特許,過來聽審的。
說話是一門藝術,這樣說很可能挑起旁人的怒火,那樣說又可能引起旁人的同情,全看說話的人如何把持。
公孫琢玉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道:“回陛下,此女名為莫靜嫻,乃龍驤將軍莫炎武之女。當年先帝在位時,莫炎武曾奉命率兵出徵,大雪嚴寒之日與敵軍在鎮江邊苦戰,董千裡、郭寒等四人卻貪汙軍餉,欺上瞞下,以至糧草遲遲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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