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24-11-12 11:09:3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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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涼手一抬,隻見那盞冰燈回旋著飄到了塔壁邊上,照亮了塔壁上隱隱約約的暗色符文。這些符文一望便覺陰沉不祥,好像在鎮壓什麼血腥恐怖之物。


  “十八層。”他凝出另一牆霜花,開始噬咬塔壁上的符文。


  “這塔裡,是封印著什麼兇物嗎?”林啾忽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嗯,”魏涼的語氣也陰森縹緲了幾分,“封印著上一代劍君秦無川,一旦取出先蒙劍髓,便會徹底解除封印。”


  他一邊說,一邊動作不停,操縱著霜花將塔壁上的符文啃噬殆盡。每一處暗色符文破碎,都會有一股極細微的、令人心底微微發顫的奇怪聲音環繞在身側,不祥的感覺,越來越重。


  林啾後知後覺地倒抽了一口巨大的涼氣。


  聽他話中之意,此行,是來釋放一頭……萬年老屍的?!


第36章 動手


  九陽塔中,林啾昏昏欲睡。


  那旋轉階梯走得多了,就不再有新奇震撼的效果,反倒是特別催眠。


  照理說,築基之後就可闢谷龜息,也不再需要睡眠。然而林啾做社畜的時候累得狠了,但凡心神微微松懈一點,就會自然而然地雙眼放空,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魏涼有些好笑,眼風一斜,鬥龍便乖乖伏在了林啾面前,將她駝在背上。它聳起兩邊肩胛骨,佝偻著腦袋,把自己的後腦、脖頸和背部凹成了一張毛床。


  稍硬的鬃毛就像那種軟硬適宜的棕榈墊,又長又軟的茸毛則從兩旁覆下來,像鴨絨被一樣輕輕搭在林啾身上。


  肩胛骨護在她左右,就像是床邊的護欄。


  林啾一秒就睡著了。


  夢裡全是毛。不知睡了多久,隱隱約約總覺得夢裡有小孩子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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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得她心緒難安,掙扎著醒轉過來。


  外面的戰況已變得十分激烈了。


  魔翳濃鬱得凝結起來,塔中仿佛淹了半池怒濤。鬥龍載著她攀到了塔壁高處,魏涼的身體則懸在那洶湧惡潮上方,掩在廣袖中的雙手上,隱隱發出白色光芒,每一拂袖,便把一個冒頭的大浪打回塔底。


  魔翳在咆哮,一次又一次不甘地往上湧,塔壁上,也爬起無數小縷的黑泉,悄悄向著鬥龍和林啾所在的地方蔓延。


  那盞冰燈已變成了純黑色,懸在鬥龍的大腦袋旁邊,光線忽明忽暗。


  借著微弱的光芒,林啾看見鬥龍的腳掌已被燒得通紅。它左右騰挪,躲避那些順著塔壁攀爬上來的魔翳黑泉,腳掌不斷地踩踏在烙在塔壁上的暗色符文之上,每踏破一個符文,它都會痛得微微地顫抖,喉嚨裡溢出壓抑的嗚咽。


  難怪夢裡總感覺有小孩哭!


  鬥龍痛了,但不敢吵她睡覺,便隻能憋著哭。


  一陣懊惱湧上了林啾的腦門。


  “怎麼在這種時候睡著了……”


  魏涼總是給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她竟是忘記了,他身上還帶著那麼多的傷。


  此刻他顯然也不輕松,否則依著他那脾氣,怎麼會沒顧上塔壁的符文而放任鬥龍受傷呢?


  林啾不再遲疑,當即催動業蓮,同時伸手一抓,抓住了懸在身旁的冰燈!


  此刻,冰燈已被染成了純黑色,手指碰上去不再冰寒,反倒有種熱騰騰的、暴鬱狂躁的氣息。


  這就是魔翳!


  業蓮快速旋轉,狠狠一吸——


  這冰燈中的魔翳與封印它們的“意”已勢均力敵,僵持在臨界點上。林啾的舉動給了它們一個突破口,瞬間,隻聽一聲爆裂的脆響回響在塔內,冰燈中的凝成了固態的魔翳愣怔片刻,然後竟像是邪惡的嬰靈一般,發出了“咯咯咯”的怪笑聲。


  林啾倒是絲毫也不慌。


  她能感覺到業蓮的歡欣雀躍。什麼邪惡嬰靈,在業蓮眼中就是大補的人參果娃娃。


  隻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大快朵頤,便聽見鬥龍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吼——”


  它揚起毛茸茸的身體,情急之下,竟用自己最脆弱的肚皮朝著這團凝成了嬰靈模樣的魔翳,將林啾牢牢護在了身後。


  獸類的直覺讓它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它呲起了毛,身體不自覺地輕輕發顫,口中發出陣陣低低的吼叫。


  而魏涼,也第一時間掠了上來。


  一個大浪擊打在他的後背上,他不避不讓,星眸中閃爍著寒光。


  廣袖一拂,將鬥龍推出了幾丈遠。


  嬰靈魔翳一擊落空,飛起一口,竟咬在了魏涼的手背上!


  魏涼冷笑一聲,長袖一卷,一股白色寒霧傾泄而出。隻見那白色寒霧濃鬱得如同實質,將他的左手連同那純黑的嬰靈一道封印起來。


  林啾看到他後背的衣裳上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沁了下去,順著衣裳下擺“滴答”流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暫時封住嬰靈之後,魏涼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鬥龍發紅的蹄子,再次一拂袖,以白色冰霧封住塔壁上的符印。


  這幾個動作快得如同電光火石一般,連化神期的鬥龍也沒怎麼反應過來,它依舊揚著前肢,將林啾牢牢護在身後。魏涼淡淡掃過一眼,見這一人一狗都好好的,便要返身掠往塔底,對付那惡潮般的液質魔翳。


  “等等!”林啾回過神,急急叫住這個壞她好事的家伙。


  “嗯?”面對她時,魏涼總是一副從容不迫、波瀾不驚的模樣。


  林啾不由看愣了一瞬。


  她本以為他的臉上多多少少總該有一些焦慮或者急迫,然而並沒有。


  若不是他身後被撕破的袍子還在輕輕翻飛,且左手上還咬著一隻被凍結的嬰靈的話,他的模樣與平時根本沒有任何區別,就像在闲適午後,手捧書卷,倚榻望著她一般。


  依舊氣定神闲,依舊漫不經心。


  林啾呼吸微微一滯,不知怎麼,眼眶就微微湿了一點。


  “我可以對付魔翳,讓我試試吧!”


  魏涼眉梢微挑,精致無雙的唇角浮起了笑意:“怪我不好,害夫人心疼了。無事,我這便使出三分力氣來。”


  林啾:“不是……”


  隻見這個自大狂的雙眸微微發白,眼睛裡好似結了一層霜花。


  下一刻,寒風不知從何而來,呼嘯的暴烈風聲盤桓在塔內,共鳴聲聲,令人心膽俱顫。


  鬥龍蜷起身體,把林啾團在胸前,用毛毛淹沒了她。


  隻聽一陣陣“嘎吱嘎吱”的冰凍聲響起,塔底的惡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成冰,魏涼輕輕拂袖,將咬在左手上的嬰靈扔了下去,然後唇角微挑,淡定地望了林啾一眼。


  林啾:“……”


  “這點程度,”魏涼長目微斜,不屑道,“呵。”


  塔底傳來細微的破冰聲。


  魏涼目光不動,隨手一揮。


  探頭的魔翳又被打落回去,凍成一個難看的形狀。


  “這是第幾層了?”林啾嘆息著問道。


  “十七。”魏涼沉吟片刻,道,“你與鬥龍就留在這裡,我取了先蒙劍髓,然後帶你離開。”


  林啾道:“你先別動,站在原地看著!我收拾了這些魔翳,然後隨你一道去打僵屍。”


  魏涼:“?”


  隻見她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輕巧地在鬥龍的胖肚子上一拍——“啪。”


  然後借力躍起,手一晃,召出一柄晶瑩剔透的琉璃赤劍,靈氣自劍尖湧出,一條暗金色的鎖鏈在空中略微飛舞,然後卷住一處凍成冰柱的魔翳黑浪。


  “收。”


  她的身體像一隻輕靈的燕,在空中微微旋轉,然後順著那暗金色的鎖鏈直直往下掠去,快要到底時,長劍在身側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雙足疾點幾步,穩穩地跳落在冰面上。


  魏涼並沒有乖乖待在原地,他不動聲色地掠到她的身後,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林啾蹲了下去,催動業蓮,將一隻手貼在冰面上。


  “嘶——”超級超級冰!


  下一刻,凍在冰霜之中的魔翳發出“吱吱”怪叫,竟是化成了流水的形狀,透過冰面,湧向她的掌心。


  魏涼面色一變,就要上前。


  隻見蹲在地上的林啾忽然轉過頭,揚起甜甜的笑臉,對他輕聲說道:“噓——別嚇跑了我的點心。”


  那純黑如水的魔翳已觸碰到了她的手掌,魏涼冷著臉,微微眯起眼睛盯住冰下那些翻湧咆哮的兇物。


  林啾發現,他的瞳仁在逐漸向著眼珠中央收縮,幾乎縮成了一道直立的線,在這昏暗的九陽塔內,若有若無地發出純金色的光芒。


  那樣的眸光,冰冷、淡漠,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就像傳說中的神祗在俯視座下的蝼蟻。


  異樣感隻持續了短短一瞬。她定睛再看時,隻見魏涼的視線已從冰面下轉移到了她的身上,見她毫無半點痛苦和勉強,他的唇線便不再緊繃,目光中微微染上一絲探究,意味深長地盯著她。


  林啾也無所謂了。大不了再給他講一講什麼叫做“薛定谔的魔翳”。


  魔翳被抽入識海,被業蓮大口吞噬。


  第二圈第一瓣,緩緩綻開!


  林啾望了望腳下又密又厚的冰封魔翳,心髒不禁“怦怦”亂跳起來。


  照這個進度……


  很快,第一片蓮瓣徹底展開。


  與外圈稍有不同,業蓮第二圈蓮瓣小巧精致了許多,看起來沉沉的,很有質感。蓮瓣上,脈絡絲絲分明,順著莖杆湧入蓮瓣中的魔翳迅速被轉化成了暗金色,在蓮瓣與脈絡中湧動,助蓮瓣凝實。


  林啾發現,業蓮第二圈的蓮瓣,綻開之後便天然地凝實了,不再需要她反哺靈氣!


  再細細觀察時,才發現蓮朵之下已隱隱有了一方波光潋滟的赤水,業蓮自赤水之中抽取養分,已能自給自足了。


  ……這是哪一次機緣助她開啟的新天地來著?!


  就在第一片內圈蓮瓣盛放之時,一股更為精純濃鬱的靈氣自識海湧出,自百會往下,灌入經脈之中。


  林啾不禁倒抽了一口巨大的涼氣。這一蓬靈氣,少說也有三百年!


  還沒完,業蓮內圈第二瓣,已初初開始冒頭了。雖然越往後需要的魔翳越多,但底下這些,怎麼也還夠開個兩三瓣。


  金丹至元嬰,隻需要道行一千年。


  這樣算的話,她,很快,就有足夠的靈氣!結!嬰!了!


  元嬰便可以御劍凌空!


  生活在地面的生命,哪個沒有飛翔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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