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奚的眼角重重抽了幾下。
柳清音這已是第三次沒有約束好鬥龍了。前兩次都傷了人,幸好沒有鬧出人命,隻是令人傷殘,還能用靈丹妙藥來彌補,這一次……希望不要出什麼大事。
他攬著她,急急掠出竹門,遁著鬥龍留下的氣息來到了林啾與魏涼的竹室外。
林啾趕緊收回墨蓮,俯在魏涼耳畔道:“他們來了!怎麼辦?”
魏涼長袖一掃,將牆角的屍身拂入白霧氤氲的池水中,然後反手掀掉衣袍,落入靈池,將林啾攬進懷裡。
鬥龍沉入池底。
水花將將落下,竹門便被秦雲奚撞開了。
魏涼旋了半個身,將林啾護得嚴嚴實實。從門外望進來,隻能看見他堅實的肩膀和後背,水波和白霧齊齊蕩漾,雖然看不見他懷中的女子,卻也知道此人正摟著愛侶在靈池中顛鸞倒鳳。
秦雲奚眼角直跳,進退兩難。
“怎麼樣……”柳清音伸頭一看,驚得捂住了眼睛,叫道,“啊!”
魏涼微微側頭,容顏隱在湿發下,低低冷喝:“滾!”
秦雲奚的神識被重重撞出竹門,旋即,竹門“嘭”一聲關上,險些撞到了他的鼻子。
竹室很小,電光火石一瞥已足夠看清室內景象。
“不在這裡。”秦雲奚退了兩步,“此人不簡單,鬥龍近不了他的身。”
“嗯,那我們趕緊出去找找。”
走出幾步,秦雲奚忍不住再次回頭望了望那扇闔起的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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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這個人給他一種極其熟悉,又極其陌生的感覺。
他知道這個人很強,非常強。
會是誰呢?
腦海裡把所知的強者全部過了一遍,然而沒有一個能與眼前之人對上號。
秦雲奚心中的懊惱又更添一層——靈泉旅棧雖然設有禁制,能防止神識刺探,但方才爭吵的聲音那麼大,隻要稍微留神,便能聽個精彩紛呈。實在不該在這種地方和清音爭吵的!但是乍見她和王衛之在水中那般……又叫他如何忍耐!
隻不知隔壁這人顛鸞倒鳳之餘,有沒有分出幾分心神來聽完方才那一出大戲?
秦雲奚後悔得想撞牆。
心中有事,腦袋便不大靈光。
直到遍尋了一圈,發現靈泉旅棧的任何一處都沒有鬥龍的氣息時,秦雲奚才後知後覺:“不對!鬥龍的氣息斷在那裡,它並未到過別處!”
再回到那間竹室時,早已人去屋空。
秦雲奚急急揮散了靈池上方飄蕩的白霧,便看見池子中浮著許多灰白色的長毛。
柳清音驚叫出聲:“啊——他殺了鬥龍!”
然而屋中並無屍首。
一朵小小的墨蓮停在牆角,絲毫也沒有引起注意。
“他們跑了,快追!”
二人化作兩道流光,掠向天際。
秦雲奚和柳清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兇手此刻與他們隻有一牆之隔,就在隔壁——方才柳清音與王衛之待過的那間竹室。
那間竹屋被秦雲奚斬破了門,門洞大開,根本藏不住人,然而無論秦雲奚還是柳清音,都沒有想過往屋中看上一眼。
這便是思維盲區。
等到秦、柳二人離開,魏涼滿臉平靜,帶著林啾走到竹室外的小竹林中,把琉璃劍當成鏟子,替鬥龍刨了個坑,將它埋了。
“現在要去與林秀木會合嗎?”林啾問道。
魏涼搖搖頭,目光有些深沉:“東海。”
是了,方才秦雲奚對柳清音說,他與木柔佳徹夜未歸,是因為他在東海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能讓當今天下修為最高的人說出“嚴重”二字,那必定是十分嚴重了。
直覺告訴林啾,一定與破碎歸墟有關。
與這件事情相比,林秀木的三日之約就……隨便隨便吧。
夕陽即將墜入西面海平線時,林啾扶著魏涼,趕到了破碎歸墟。此刻龍吸水和巨漩渦都消失了,海水倒灌,破碎歸墟已被海水淹沒了一半,呈現出更明顯的球狀,遠遠望去,隱約能看出一個巨大的破碎黑球形狀,伴著暴雨,在海洋中半浮半沉。
昨日那一戰帶來的影響仍未消失,被蒸發的巨量海水凝成了厚重的雲,海上正下著暴風雨,海面呈現出陰沉沉的灰黑色,漩渦、湍流、湧浪在整片區域內碰撞,濁浪翻滾,仿佛末日景象。
“下面。”魏涼眸光微凝。
林啾思索片刻,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好的避水辦法,也沒有能力像他們那樣分山劈海,生生在海中弄出一條通道來。
所以想下去,就隻能是裹住身體,生生潛下去。
看了看髒髒的海水,林啾揉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魏涼說道:“忍著點啊。”
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忽然怪模怪樣地笑了笑,道:“好。”
她心念一動,隻見方圓百丈內的靈氣和虛空裂紋都瘋狂湧了過來,她小心地操縱著它們,在距離二人一丈之外卷起一個虛空漩渦。
虛空漩渦落入海洋,直直下沉。
不多時,便沉到了洋底的黑山巖群中。
虛空漩渦輕易攪碎了海底巖,鑿開通道,潛到了那一方血池附近。
血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度超過了十丈的透明堅冰,道道裂紋自底下蔓延而上,像是長在冰層中的枝杈一般。
林啾小心地潛到冰層上方,低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雙腿一軟,險些直直跌了下去!
“這是……”她的聲音在顫抖。
“地獄。”他的聲音鎮定依舊。
第78章 撕著玩?
十丈冰封之下,是無數充血的眼睛。
它們密密挨挨,全部擠在這厚厚的透明冰層之下,隻望一眼,便叫人頭皮發麻,手足發軟。
這些眼睛裡充斥著種種最糟糕的情緒——暴戾、刻毒、怨、憎、貪婪、嫉妒……
沒有形體,隻有眼睛。數以萬計的眼睛死死擠在冰層底部,整個冰層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復眼,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地獄?”林啾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冰,說話時,每一個字都無比僵硬,像是冒著冰霜的寒氣一樣。
她喃喃地重復著魏涼的話。
“嗯,”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冰山一角。”
林啾倒抽了一口極長的寒氣,艱難地把視線從那隻恐怖的“冰霜復眼”上挪走,發著顫,落到了魏涼的臉上。
“怎麼會……”她問。
“不怕,”他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笑意,“反正卓晉已將它冰封。”
林啾極為困難地說了句玩笑話:“倒是給你省了麻煩。”
“嗯。”
林啾深吸一口氣:“但是,他現在受了傷,無法加固封印。你也是。”
“不錯。”
雖然故意與他說話分散了注意力,卻根本無法忽略腳下那密密麻麻的刻毒之眼帶來的恐懼。
“若是,這些東西上來了,會怎樣?”林啾覺得自己的聲音就像是砂紙磨金屬一樣艱澀難聽。
魏涼憐惜地撫了撫她的面頰:“會給每一個人,都安上這樣的眼睛。”
林啾幾乎抑制不住身體發顫。
“無事。”他道,“總會有人舍生取義的。”
不知為什麼,林啾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滿滿惡意。
“我們先離開這裡?”她問道。
他的唇動了動,眸光一閃,道:“好。”
然而在這極短的一瞬,林啾竟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啾兒,你得開始適應。
適應什麼?
她的心微微一凜。
面對強敵時,她從來不曾感覺到恐懼,然而底下這些眼睛,她卻一眼都不想望。她根本不敢想象與它們戰鬥或者單純地……從它們之中穿過。
那樣的感受,必定生不如死。
即便隔了足以冰封地獄的十丈寒冰,林啾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下面這些東西的恐怖之處。直覺告訴她,她現在的實力根本抵擋不了它們,她會被輕易擊敗,毫無還手餘地,被生生安上這樣一雙眼睛……
那她原本的眼睛呢?
她眼窩發冷,腦海深處仿佛響起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她無法抑制顫抖,上齒咬破了下唇,鮮血滲出,滿嘴苦澀。
“走了。”魏涼攬住她的背,手掌輕輕撫著她的頭發,低聲道,“不要怕,有我。”
“魏涼,這到底是什麼?”她的眼中不知不覺已蓄了淚水,她揚起小臉來,盯住他的眼睛。
“地之垠。”他的目光有一點空,“天之極,地之垠。極樂和極惡之地。相生相伴,相互成就,缺一不可。啾兒,我忘了許多事情。我雖知道我來自哪裡,卻忘記了身後的來路,亦忘記了自己是誰。”
“啾兒,我隻是一縷孤魂,既然你喚我魏涼,那我便是你的魏涼。啾兒,我隻有你。”
也許是因為極度虛弱,這一刻,林啾第一次在魏涼臉上看見淡淡的悲涼。他的語氣和平時沒有絲毫差別,正是這毫無差別,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落寞。
林啾的心忽然被一隻酸澀的手重重揪了一下,鼻腔中也像是塞滿了酸酸的棉絮。
這一瞬間,她竟是忘記了腳下那惡毒窺視的冷眼,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沒事的。你是誰都不重要,我隻知道你是我不可取代的愛人。既然你忘記了過去,我們便一起制造新的回憶,以後,一直都在一起!”
這一瞬間,她徹底向著他敞開了自己的心房,她笨拙地說著最質樸的情話,隻怕不能安慰到他眼中的蒼涼。
他看著她,深沉的情緒上湧又被壓下,片刻之後,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精致唇角忽然浮起壞笑:“地獄也與我一起闖嗎。”
“嗯!”林啾熱血上頭,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魏涼反手抓住她,向下一沉,落到了冰面上。
失重感襲來又消失,林啾回過神時,已身處冰中。那冰層極為通透,乍一看,就像是直直踏在那些惡毒的充血怪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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