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九功心裡,萬歲爺和太子爺是一體的,皇上年紀漸漸大了,對兒子們的防備心也重了,因此隻要不損害皇上的事,偏著太子爺一點又怎麼了?他還記著那個小小的、半夜做了噩夢驚醒會哭著找梁諳達的小太子爺呢。
說完了事兒,兩人便又回了乾清宮西暖閣外頭等著伺候,李德全和魏珠原本百無聊賴地坐在門檻外頭,哆哆嗦嗦地挨著一塊兒看雪,一見梁九功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外,立刻殷勤地迎出去,兩人還相互較勁,比誰跑得快。
最後是李德全率先趕到梁九功身邊,笑著彎腰扶著梁九功的手臂:“梁爺爺您回來了,這雪大路滑,您慢些啊,茶房剛沏了熱茶來,我給您取去!”
魏珠氣得牙痒痒,又不敢擠開站在梁九功另一邊好似移動門板般的何保忠,這可是梁九功唯一的徒弟、幹兒子,他隻能跟在後頭幹著急。
幾個太監在外頭相互都能唱一出戲來,裡頭暖融融如春日的殿內,在最初的驚愕之後,康熙已經讓胤礽起來,兩父子坐到暖炕上,一邊下棋一邊說話。
康熙年紀大了,越發喜歡下棋了,不是拉著這個兒子下棋就是拉著那個兒子下棋。但是吧……老大是個臭棋簍子,康熙不愛找他下,贏得太輕松了沒意思。老三下棋明明很厲害,卻又回回要裝著棋差一著輸給他,也沒意思。老四麼,那張沒個笑影的臉康熙就不大喜歡,下棋也板著臉,根本不找他。老五就別說了,他能給你把棋子放進棋盤上的小格子裡下。老七,哎,甭提了。老八,下個棋能琢磨出八百個心思來,也算了。老九老十那倆不學無術的,哪有這耐性下棋啊?再往後的小兒子,排行十幾的,康熙對他們除了功課都不大關注了,平日裡也見得少。
他這兒子太多了……
數來數去,也就他的保成能陪他下幾盤了。
“怎麼有晉程氏位分的念頭?”康熙下了一子,問。
雕花長窗外頭大雪紛紛,映著紅牆金瓦,美不勝收。屋子裡地龍燒得熱,康熙已經換上了夾棉的家常長袍,胤礽也脫了外頭的毛大衣,露出長袍外頭羊絨紡線織的小馬甲來,還染成了杏黃色,是帶盤扣的小開衫,繡了四團四爪金龍,輕薄又不臃腫,卻貼身極為暖和。
“皇阿瑪您看。”胤礽將馬甲脫下來呈給康熙看,禁不住有些開心道,“這是程氏用羊絨紡線,用纖細的木針織出來的,她那會兒還在月子裡呢,擔心兒子騎馬冷著,便緊趕慢趕才織出來一件,這東西的確好,瞧著輕薄卻比皮毛還暖和呢!她這是從哈日瑙海送她的羊毛掛毯上得出來的靈感,反倒想著兒子……”
康熙也很新奇地去看這還留有胤礽體溫的馬甲,雖是趕制出來的,卻一針一線都沒有半分馬虎,才搭在手上一會兒,就覺得發熱了,東西是好東西,這份時時刻刻為枕邊人擔憂的心,卻也難得。
說完,胤礽又道:“這法子,她身邊伺候的宮女也學會了,正在為您和皇太後趕制呢,她的心總是這樣好,總向著兒子。”
“朕知道程氏是個好的。”康熙是知道毓慶宮裡的大小事的,所以對程氏早已改觀。他將那馬甲遞還給太子,見他美滋滋地又給套上了,心裡也不禁有些酸溜溜的,他身邊妃嫔那麼多,卻隻知道爭風吃醋,四妃如今連襪子都不給他繡了,也就為了自個兒子謀差事的時候才過來送送甜湯。
程氏卻十年如一日,從不聽她為家族謀利,也未曾聽說她為了膝下孩子爭名奪利,大多時候,都是一心都撲在胤礽身上。
這樣的女子是難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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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太子嫔之位……”哪怕程氏再好,康熙仍舊有些猶豫,他搖搖頭道,“保成,她是個漢人。”
清承襲明制,又融合了滿清的諸多傳統。
大清入關不過幾十年,先帝在時,後宮位分規制還不完全,康熙剛登基那會兒也沒想好該設怎樣的位分,除了皇後,所有妃嫔都是庶妃。拖了十六年掃除了內憂外患他才有了心思大封六宮,因此連東宮妃嫔的規制,也是在康熙十六年的時候,學著明朝順道定下了的位分:皇太子妃一位、皇太子嫔一位、側福晉若幹、格格若幹。
太子妃是皇太子正妻,作為未來國母,與太子這個君副,同為君。
而“嫔”在明朝原指女官,也是對婦人的美稱,如:嫔婦(婦人有德行者),嫔德(婦德),嫔儷(指妻),嫔則(為婦的準則),嫔息(妻與子女)。古者天子後立六宮、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內和而家理。[注:1]
康熙在設置這個位分的時候,參考的自然是明朝頭一個太子朱標。
明史記載,明皇太子朱標洪武四年迎娶常遇春之女常氏為元妃(太子妃),洪武八年十二月封北平按察司佥事呂本的女兒呂氏為次妃(太子嫔)。
康熙當時純粹在想著:朱標有的,朕的保成也該有。
而康熙之所以會為此猶豫的原因便是,在明皇太子朱標的嫡長子朱雄英夭折以及其元妃常氏病逝後,建文皇帝的生母、身為次妃(太子嫔)的呂氏得以受封為太子繼妃。
太子嫔實際上是個泛指稱呼,在宗人府的冊文裡,全稱為從一品側皇太子妃或皇太子次妃,這個位分躍然於側福晉之上,封給一個漢人,康熙總覺著不得勁。
在他的後宮裡,不論多麼受寵的妃嫔,都隻能止步於妃位,貴妃之上全是滿洲勳貴、滿洲八大姓的女子才有資格晉封,連滿洲下三旗、滿洲包衣都不能越過這一規制,雖說東宮妃嫔較之皇帝更低一級,也沒有這等約束,但康熙內心不大想破例。
尤其是太子還沒有嫡子,將程氏立為太子嫔,她膝下孩子又多,將來這江山若是交到保成的手裡,將來的將來若是保成預備為他的東宮建儲,這程氏該怎麼安頓?太子妃又該如何?
康熙知道保成不喜歡太子妃,但立了程氏,東宮怕會生亂。
如今這節骨眼,他需要一個安定的東宮。
康熙的反應,全在胤礽的預料之中,因此他故作遺憾地嘆氣:“皇阿瑪慮的是,是兒子想得不周到了,隻是程氏為兒子誕育子嗣有功,如今又得了一對極吉祥的龍鳳,東西您都賞了,兒子便想著抬抬他的位分,也算抬抬幾個孩子的出身。還有程家……”
胤礽適可而止,留著康熙自個思慮。
康熙果然聽見那對龍鳳胎面色就轉暖,隨即聽到程家,面色又更暖了兩分。
這幾年程世福替康熙掙了不少銀子。
這也是胤礽沒有想到的,看著憨憨老實的程世福,竟然很會算賬!和馬齊這個摳門的家伙不同,他是開源那一流的,之前胤礽南巡,將水師整頓了一番,海盜打沒了,武器也研發出來了,如今海運也很昌盛,那程世福便上了折子,希望幾大皇莊、營造處、皇窯跟傳教士、市舶司合作起來,弄幾條大船,學著前明鄭和下西洋,往外國夷邦做些貿易,這點子遭到許多人攻訐,尤其是明珠一派,但胤礽出面替他保了下來,磨了康熙一倆月,求皇阿瑪務必試一試。
自打康熙三十八年開始,康熙聽從了程世福的話,最先隻從一兩條船開始,後來實在是成百上千倍的巨利,康熙都差點被那白花花的銀子閃瞎了眼,這茶葉瓷器竟然這樣受歡迎?明朝海禁已久,康熙入關後對海貿也不大感興趣,因此直到此時才知道到了什麼叫有錢的感覺。
要知道他原先打葛尓丹最苦的時候,國庫裡八百萬兩銀子都不足。
而今年還沒到年底已進賬三千萬兩銀子,這可比一整年的稅收都多了!海上跑的船也增加到了近百條,杭州市舶司管不過來了,康熙又從廣州十三行調人、調船工,如今杭州、天津也有了專門跑海外貿易的十三行,還建了不少船塢。
連帶著許多晉商、徽商對鹽運都不大熱衷了,紛紛出海,導致鹽價也跌了不少。還有天然有優勢的閩商、浙商——啥!出海?南洋?這可都是他們的強項啊!閩浙的商人,可是在之前海盜、倭寇肆虐之時,哪怕隻有一條小漁船,也敢拜了媽祖就揚帆出海的勇士。
世人戲謔稱,隻要頭天拜過媽祖,媽祖同意,閩人的船第二日就到菲律賓了。
“那怎麼知道媽祖同意了沒?”
閩人理直氣壯回答:“船沒翻,媽祖就是同意了!”
程世福如今已升戶部左侍郎,這官位可不是胤礽給他求來的,完全是康熙數著銀子笑開了花,念著他生財有道、充楹國庫給升的。
還有程懷章,跟著張英修出了《國史》,也比老三帶著一堆文人修出來的要好。
程家確實也不錯呢。康熙想到國庫裡堆積的銀子就忍不住露出笑來。
胤礽便也笑眯眯地附和:“還是皇阿瑪眼光好啊,要不是您給兒子指的程氏,也不能順帶挖出程家這樣的好官。”
倆父子都笑了起來。
但康熙沒有被財帛迷花了眼,捏著棋子堅持道:“這封太子嫔一事,還是先放放,你想要加恩程家、加恩程氏,可以抬旗嘛!”
胤礽頓時笑意更深了,但面上還是猶豫不定:“抬旗?”
康熙瞥了一眼胤礽,哼道:“你不就打著這心思麼,打量朕不知道呢!行,當初李光地政績突出,朕也說給他抬旗,這是有先例的,程家和程氏既然都有功,抬旗也理所應當,朕準了!那就將側福晉程氏一支從隸屬漢軍下五旗之鑲藍旗的所有家族成員一氣抬入上三旗鑲黃旗,如何?”
胤礽目的達成,便笑著跪下謝恩了:“多謝皇阿瑪體恤,兒子感激不盡。”
阿婉的出身總被皇阿瑪詬病,從此之後,她不再是漢人,等到皇阿瑪知道了那些事,對太子妃漸漸失望,阿婉以後升太子嫔便再無阻礙了。
便再也不能說,阿婉是漢人,不許她晉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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