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抿緊唇,掙扎著,掙脫了手,將額頭上的毛巾扔在了地上,她琥珀色的瞳仁裡閃現的都是火光:“你不惡心我惡心,你對得起你的未婚妻嗎?你對得起你的兒子嗎?”
她說著,眼前浮現了陸疏木的那張臉,她既心軟又心痛。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看到陸衍和陸疏木,隻要看到他們,她就無法避免地會想起她失去的那個兒子!
陸衍這一次聽了言喻的話,卻沒有生氣,他彎腰,撿起了毛巾,冷靜道:“你現在生病了,折騰了,受到傷害的都是你的身體。”
他黑眸寒光微凜,睨了言喻一眼,菲薄的唇毫無感情地動了動:“還有,如果你再繼續鬧,你信不信,我會立馬告訴小星星,我是她爸爸,然後帶走她。”
盡管他的語氣再平淡,言喻的心髒還是狠狠地收縮了下,她蜷縮了下手指,那些憤怒像是漏了氣的氣球一般,全然癟了下去,隻剩下了悲哀,是真的悲哀。
因為她知道,陸衍說的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隻要陸衍想。
所以,她離開了三年,改變了什麼了嗎?她就算在律師行業拼出了一片天,她還是沒辦法跟資本對抗,她還是保不住自己的女兒,當年的那一年多的婚姻,帶給她的是什麼?是無窮無盡的傷害,不論是她的心,還是當年那個被引產掉的孩子。
最悲哀的是,言喻想恨陸衍,卻發現,連恨他都恨不下去,因為最初選擇和他結婚,是她自己選的,是她逼著他的。
她最該恨死的是她自己,所以。當年害死了那個孩子的兇手,追根到底,她自己。
*
言喻的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她還真的就因此倒了幾天,頭昏昏沉沉,意識模糊,但能感受到,陸衍一直在照顧她,從不假手他人,他給她不停地換毛巾,擦身,換衣服,喂水,喂飯。
她的所有反抗在他這裡,都變成了徒勞無功。
家庭醫生也來了好幾次,就在臥室裡吊著點滴,陸衍給言喻墊了暖寶寶在手下,讓點滴不至於太涼。
言喻睜開眼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了小星星的聲音:“我媽媽還在睡覺,我們小聲點,弟弟,我給你看個東西……好玩嗎?”
小星星又說:“叔叔,謝謝你,這次又是你救了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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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所及,看到的是男人沉默的背影,他穿著春季的呢子大衣,背影高大又挺拔,幾乎遮住了所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春光。
小星星和陸疏木站在了他的身後,小星星仰著頭,跟他說話。
他聽到了聲音,轉過頭,言喻看到他裡面筆挺的西裝和一絲不苟的西服褲,他眉目斂著,神情淡漠,看著小星星。
言喻不知道為什麼,像是突然覺得會失去什麼一般,開口叫了小星星。
小星星轉過頭,眼裡閃亮亮的,驚喜道:“媽媽!你醒了!”她跑了幾步,趴在了言喻的床畔,然後又不忘告訴陸衍一聲:“叔叔,我媽媽醒了。”
言喻抿著唇,沒有說話。
但不可否認,她在聽到小星星叫陸衍“叔叔”的那一瞬間,心裡是舒暢的。
言喻知道這樣很自私,但她不想對現狀進行任何的改變,她更無法接受陸衍一副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什麼都翻篇了一樣的態度。
陸疏木沒有走過來,遠遠地看了言喻一眼,言喻對上了陸疏木的黑眸,笑了笑,讓他過來,然後才收回了視線。
小星星的臉趴在了言喻的床側,眨著黑葡萄似的眼睛:“媽媽,今天南北幹媽要來了,她剛剛打了電話,說她已經到倫敦了,現在應該快到這兒了!”
*
南北是下午到的,她拖著一個大行李箱,在寒意逼人的春天,露出了兩條白皙的大長腿,穿著大大的毛衣裙,搭配及踝靴。
她和小星星抱在了一起,互相用力地麼麼噠了幾下,然後沒忍住,揉了揉小星星的臉蛋,說:“小寶貝,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幹媽才幾天沒看到你,又覺得你是小仙女下凡了!”
小星星有些害羞,她拉著陸疏木的手,介紹道:“幹媽,這是弟弟,是那個叔叔的兒子。”
她指了指陸衍。
南北順著小星星手的方向看了過去,她看到陸衍的一瞬間,微微凝滯了眼眸,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下,眼裡浮現了愣怔的神情。
然後,笑了出來,唇角大大地揚起。
“什麼?叔叔?”她毫不客氣地笑,眼裡是濃烈的嘲諷,“小星星,你叫陸衍叫叔叔啊?”
小星星不知道幹媽在說什麼,南北笑,摸了摸她的頭:“你叫的對。”她譏嘲地瞥了陸衍一眼,“這種男人也隻配當你的叔叔了,叫得對,多叫幾遍。”
南北移開視線,看著陸疏木,粉雕玉琢的模樣,倒是挺像陸衍的,是陸衍跟他未婚妻的孩子吧。
不知道,如果當年言言的那個孩子,也留了下來,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陸衍英俊的臉孔淡漠,居高臨下地看著南北,他臉色平靜無瀾,眼眸的深處,是誰也無法看懂的幽黑。
兩個孩子都去玩了,南北看到陸衍正往樓上走去,她叫住了他。
南北不比言喻,她說話隻會更難聽:“你來這裡做什麼?讓我想想,唔,你有未婚妻了,應該不是舍不得言喻吧?你就不怕言喻再把你當替身?我可告訴你,別以為你陸衍有多了不起,言喻多得是人喜歡,也多的是人想給小星星當爸爸。所以,如果你是準備來搶小星星的話,我就立馬建議言言和秦讓結婚,以此來保障小星星的撫養權。小星星現在過得很好,她不需要一個爸爸的出現,她所需要的父愛,秦讓能夠給她,你的突然出現,隻會打亂了她的生活節奏,她現在不記得你了,你要讓她怎麼接受你?你又要怎麼接受小星星?隔三差五地帶她回去程宅,回去陸宅,然後告訴小星星,看,這就是當年把你媽媽逼得差點死掉的家庭麼?”
她的每一句話都很戳心窩,平靜的殘忍。
她笑了笑:“言喻現在也過得很好,如果,你還念著一點點的舊情,就應該知道,你不應該來打擾她了,不要做一個卑劣的男人。”
陸衍背脊微微僵硬,他沒有轉過身,幾秒鍾的沉寂後,他開口說話,聲音像是山澗的冰涼泉水:“你看錯我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卑劣的男人,這三年我過得很不好,我還忘不了她,你讓我怎麼放手?”
他繼續往二樓走去,背影挺拔,唇畔有淡薄的笑:“我知道你擔心孩子們,放心,我不會拿孩子做要挾的籌碼,動孩子的人是卑劣不如,而我隻是卑劣。”
南北說:“就是你現在這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對言喻才是最殘忍的,你不知道她當年受過多少苦,你的若無其事,隻會讓她覺得,她所受的苦都是她的作,都是她的錯,你們根本就不適合!”
陸衍冷淡地道:“我們合適不合適,不是你說了就能算的。”
二樓的樓梯口,言喻靠著牆站,蹙了下眉頭,臉上的表情很淡,仿佛陸衍和南北在議論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想,痛苦都過去了,她不想回憶,也不想追究責任,隻想要安安靜靜地帶著小星星生活,為什麼陸衍連這點平靜都不肯還給她。
*
不大不小的房子裡,多了三個人,陸衍每天遭受冷嘲熱諷,也沒什麼大反應,照樣死皮賴臉地不走。
言喻恢復健康後,開始去律所上班。
南北最近一段時間在休假,每天早上她負責送小星星去上學後,就賴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翹著腿,一邊吃零嘴,一邊跟陸疏木說話:“陸疏木,你說你爸怎麼天天在別人家?你爸連工作也不幹了?……喲喲喲,你媽也不找你們了?……你說你爸現在看起來像不像一條厚臉皮的狗啊?喲喲喲,你爸看起來好像要生氣打我咯?我可不怕,他要是打我,我就派宋清然咬他!”
陸疏木幾乎沒理過南北,他一直在幹自己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他聽到南北的最後一句話,抬起頭,眨了眨眼問:“宋清然是狗嗎?”
南北:“……”
☆、076
言喻知道她趕不走陸衍,所以幹脆就直接無視了陸衍,她把陸衍當做了一個隱形人,即便陸衍就住在了她的隔壁。
言喻覺得她的內心很平靜。
她很滿意現在的狀態,心如止水,人的情緒很難把握,但現在她總覺得,她這樣平靜不在意,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放下了陸衍,所以即便他就在身邊,但還是激不起她的一絲一毫的情緒。
言喻也沒問陸衍的未婚妻為什麼不來找陸衍和陸疏木,倒是小星星和陸疏木的關系一天天變好,陸疏木少言寡語,不怎麼理會小星星,但似乎也常常陪伴在小星星的身邊。
小星星有來找言喻,就會帶著陸疏木。
一開始,言喻隻會抱著小星星,但她好幾次都看到了陸疏木渴望的眼眸,黑漆漆的,仿佛被雨水浸潤過,帶著令人心軟的溫度。
一次、兩次、三次之後,言喻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也抱起了陸疏木,一人坐著她的一條腿。
言喻告訴自己,大人的恩怨歸大人,她再不想見到陸衍,但也跟陸衍的兒子無關,孩子是無辜的。
陸疏木似乎有些興奮,他抿緊了唇角,抬起眼眸,看著言喻,然後,慢慢的,慢慢的,靠在了言喻的肩膀上,就好像每一次,他看到小星星那樣靠著一樣。
他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抖了抖。
他聞到了言喻身上的幹淨好聞的氣息,那種讓他迷戀的想要的氣息,如同驚濤駭浪一樣撲面而來。
言喻胸口起伏了下,遲疑了會,伸出手,溫柔地拍了拍陸疏木的後背,就好像安撫著一個躁動不安的靈魂。
臥室裡,很安靜,能聽得到幾人輕輕的呼吸聲,小星星也學著陸疏木,趴在了言喻的另一邊肩膀上,她還調皮地將手繞過言喻的背,然後滑了下去,勾住了陸疏木的手指,微微曲起,指縫交錯,她在彎著眼睛朝著陸疏木笑。
言喻輕輕地呼吸著,忽然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寧靜和滿足感,胸口的空蕩仿佛被什麼給填補住了。
她垂眸,安靜了一會,笑了起來。
這一刻,就當她的那個孩子,還在,就好了。
門外,南北拿著兩杯牛奶,從門縫裡看到言喻和兩個孩子擁抱的畫面,她的手一抖,牛奶灑了點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指印落在了幹淨的玻璃杯上。
南北咽了咽嗓子,抿緊了唇,眸光有點散,她的記憶有時候模糊,有時候又清晰,很多言喻忘了的事情,她都記得。
南北想,當年的引產,言言一定很痛很痛,她看見過言喻虛弱如紙片人的模樣,也看到過言喻自我折磨的樣子,更看到過言喻抱著她痛哭的樣子。
所以,盡管陸衍現在想粉飾太平,裝大尾巴狼,裝癩皮狗,南北也不希望言言和陸衍再在一起,因為就算他們在一起了,當年的那些問題,放在現在,也仍舊是問題。
更何況,現在的陸衍除了許穎夏外,還有了未婚妻和兒子,她都不知道,陸衍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讓痛失過兒子的言喻,照顧他和未婚妻生下的兒子?
他們兩人跨不過去檻,再來一次,也隻會是再一次的傷害,遍體鱗傷,絕望分開。
就像是她和宋清然一樣。
她在宋清然的身邊陪伴了二十多年了,自我折磨、自我虐待了二十多年,她終於覺得很累很累,累到已經無法再走下去了。
南北靠著牆站了一會,低眸,微笑,深呼吸,敲門走了進去,她笑著逗了逗小星星,又讓保姆阿姨將兩個小孩都帶去洗漱睡覺。
臥室裡,安靜了下來,南北關上門,把兩杯牛奶,分了一杯給言喻。
言喻微微一笑,接了過來,她抿了幾口:“北北,想找我聊天?你終於願意敞開心扉,跟我講最近發生的事情了?”
南北和言喻不一樣,她自身就是心理醫生,所以很多時候,她不想說的事情,言喻怎麼誘導,她都不會說的,所以,言喻多年來,研究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她可以不知道南北在傷心什麼,她隻需要知道南北在傷心的事實就好了,然後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等待著她敞開心扉,然後做她的情緒垃圾桶。
南北這次來找她,明顯就心情不太好,盡管她每天都笑得很開心。
言喻安靜地看著南北,輕輕問,聲音軟軟的:“北北,怎麼了?是宋清然的事情麼?”
南北忽然抱住了言喻,靠在了她的胸前。
言喻微怔,然後垂眸,抱住了她的腦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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