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和唇。愛撫和親吻。他從背後將她拘住,長腿壓著她不讓亂動,在她身上四處點火。
與臨睡前那個溫柔冷靜的三哥截然不同,夜半的季辭,完全是另一個人。
程音簡直懷疑他又犯病了——無法想象白日裡光風霽月的人,會有那樣重濁的呼吸。他牢牢拘住她,不允她掙扎避讓,動作甚至有點強制意味。
耳珠忽然一痛,竟被他用牙齒不輕不重地叼入口中。
……要麼他就是……又被那隻狐狸上了身……
程音被刺激得眯起了眼。
愛吃肉的狐狸……
狐狸用齒尖叼住她耳垂的軟肉,並不著急吞吃,而是耍弄似的,不緊不慢地旋轉研磨。
除了耳朵,其他地方也……
要瘋了……
程音閉上眼,難耐地扭了下腰。
便在此時,他忽然停下了恣肆的動作。
季辭也沒想到他能如此嫻熟。
他從很久之前,就對程音懷有見不得人的心思,加上受到假體植入的影響,常年會做各種見不得人的夢。
但夢中演練和實際操作畢竟是兩回事,隻能說他無師自通,確實在各方面都是人才。
從半夢半醒到徹底轉醒也就兩分鍾,這兩分鍾卻已經足夠讓他攻城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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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辭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程音已經衣裳半褪被他禁錮在懷中,他的掌下一片柔膩綿軟,齒尖正輕咬著她的耳垂。
即使是掌管情緒穩定的神,此時也難免慌了一下神。
季辭松開了口中圓潤的耳珠。
“知知。”他盡量平復著呼吸。
程音的呼吸仍亂著,不明白為何他忽然停止,忍不住又輕輕扭了下腰。
他沒有叫錯名字,所以應該回應,她轉過臉輕輕“嗯”了一聲,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聽起來有多嬌。
季辭沒能把她叫清醒,反而差點讓自己當場破功。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控制住衝動,松開了禁錮她的腿,再幫她將睡衣穿好。
程音茫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聽到他說:“對不起,知知,我剛以為是夢。”
泥金底繡粉牡丹的緞被,在黑夜裡摸起來涼絲絲的,讓她一團漿糊的大腦陡然冷卻。
以為是夢,他情致高昂。
發現是她,他“對不起”。
“有沒有弄疼你?”季辭並未覺察她情緒的變化,手往下探,去摸她傷著的那隻腳。
“沒事。”
他仔細幫她檢查了護具,確認一切確實安好。
“那睡吧,晚安。”他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這次程音連晚安都不想和他說。
她需要緊緊閉著眼,才能壓抑住心中飽脹的羞恥感,防止它們從眼睛裡跑出來。
早上醒來時,程音仍覺得有些難堪。
季辭比她醒得早,不用去看她也知道,他的呼吸輕而淺,偶爾翻身小心翼翼,像是怕將她驚醒。
這樣的同床共枕,兩個人都十分辛苦。
“今晚,還是分房睡吧。”程音說。
她背對著季辭,天已經亮了,略顯刺目的光線從窗簾的縫隙中刺入,像一把光的匕首。
身後的呼吸一頓,過了會兒,他的手落在她的發上。
程音沒有回頭。
她正想接著說,你的房間還給你,今天起我去客房睡,忽然房門被輕輕敲響,隨後探入了半個小小的雞窩頭。
“媽媽,你醒了沒?”鹿雪悄聲問,在看清房間裡的情形時,露出了有點害羞又極其幸福的笑容。
“爸爸也在!”
那天程鹿雪躺在大床的中間,一會兒左翻看看爸爸,一會兒右翻看看媽媽。
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小孩。
她希望每天早上醒來都能得到這樣的一刻鍾。
那天程音所下的逐客令,隻能當場作廢了事。
分房是分不成了,但床還是可以分一分。程音另備了一床被子,大一時學校發的,藍格子紋老棉絮,蓋了七年還暄軟,質量好得很。
什麼粉牡丹白牡丹的,季總自己留著蓋吧!
而新婚夜發生的那場意外,便如流水一般隨著日歷紙被撕走,再沒有發生過。
*
傷筋動骨一百天,程音卻不可能真的在家休滿三個月,腳腫一消,復查兩回,她便杵著拐返回了工作崗位。
大半個月已過,網絡熱點與公司八卦換了無數輪,算是躲過了迎頭的那陣風雨。
目前唯一需要謹慎控制的變量,隻有一個。
“我自己叫車,我們分頭上下班。”
“請季總在公司,千萬別顯得跟我很熟。”
“等上班了我去找人力確認,婚姻狀態一欄是否需要更新,能不改就不改。”
她想起一樁,與季辭叮囑一句,中心思想隻有一個——他見不得光。
程音說這些話,當然是覺得這樣相對比較妥當,但稍微也有點賭氣的意思。
至於賭得什麼氣,她沒好意思說,總不能直接講她欲求不滿。
兩人結了婚,睡在同一張床,她也給出了充分的暗示和許可——這樣他還信號接受不良,那就真沒必要再自討無趣了。
她務必做好準備,一年之後好聚好散。
說起來她還是得感謝三哥,畢竟這場婚姻中,她是得益更多的那一方,他也是為了鹿雪上學才幫了她這個大忙。
她不知道的是,季辭與她結婚其實另有目的——讓她以季太太的法定身份,名正言順地繼承他的全部遺產。
更不知道他假裝無動於衷,假裝信號不良,假裝看不懂她的期盼……卻會在她熟睡之後,從背後隔空撫摸她,而不敢有任何真正的觸碰。
她就躺在他的身邊,這讓他連夢境都變得旖旎至極,經常面紅耳赤從夢中蘇醒,半夜悄悄下樓去衝涼。
但所有激烈的渴求,滾沸的欲望,都被他壓抑在清冷平靜的外表之下。
一個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料理後事的人,是沒有資格談情說愛的。
所以,明知他的回答一定會讓她生氣,季辭也隻能笑著回應。
“好,對外確實要瞞得嚴密點,這樣將來我們離婚了,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他道。
“是啊,馬上換屆選舉,真弄得滿城風雨,孟老那邊也不會高興。”她道。
季辭沒想到她會提及此事,換屆選舉是個關鍵時間節點,他正打算借此作為引子,引爆他布局已久的計劃——這是他最不想讓她參與的部分。
“你不用管這些。”他淡淡道。
程音立刻閉了嘴。是,她又說多了,本來她也管不著他的事。
結了婚,但各過各的,這才是合約婚姻的要義。
程音的回歸受到了從上到下的熱烈歡迎。
工具趁手,用在手上的時候不覺得,弄丟兩天才能覺出好。不光王雲曦有點想念這個伶俐人,就連物業的阿姨都念了她好幾周。
程音不來上班,連關心她們午飯有沒有肉菜的人都沒有!
也實在是她平常做人周到,因此至少在她周圍的小環境,沒人大聲議論她的那些八卦。
反倒是隔了十萬八千裡的人,一個個有滋有味在那兒津津樂道,好像比身邊人更了解程音的為人處世。
哪怕隻是曾經因為工作關系打過一個電話。
或是,曾經吃過一頓不那麼成功的相親宴。
潘家園的趙氏書局,老吊扇在房梁上悠悠旋轉,將燈影攪得昏昏然,房間裡的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屏幕上的視頻已經播放完畢,趙長水重新點擊播放鍵,程音舉著身份證,又一次開始她的舉報陳述。
她的聲音如同上好的和田玉,溫潤剔透,神情也沉著堅定,趙長水這一生很少遇到這種類型的女子,因此他對她有些著迷。
和平年代,即使當過兵的人也未必見過血,但他曾見過,還見過不少。
練得一身好本事,卻因為腳傷不得不荒廢,他不服氣。
趙長水已不記得自己怎樣走上了這條路。
市場有需求,而他有本事,於是便有了買賣,也有了殺害。
錢倒是次要的,做這種生意當然錢不會少,但他主要還是需要一種證明——證明自己並非一個廢物,他曾經最拿手的本事,是知道如何將人一槍斃命。
而今這門本事更加專精,隻是用得不再是槍而已。
用巧妙的設計,法律的漏洞,人性的缺點……反而更加有成就感。他從一切達官顯貴處接單,解決一切令人頭痛的問題。
在他的領域,他掌控一切,他是暗影裡的王,注視著那個光天化日之下的世界。
道貌岸然,虛偽至極,他從看不上眼。
不知為何,偏偏看上了這麼一個跟自己不大可能有交集的人。
她若不是因為有個孩子,恐怕也不會跑來跟他相親,這種城裡的,讀名校的,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姑娘。
趙長水反復觀看她的視頻,心中有一種惡意的快樂,看吧,果然也不幹淨,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雪白的。
那天那個將她接走的男人,恐怕也和他的客戶們一樣,會在深夜找他下單,借助他的手,去完成一些自己不想幹的腌臜事。
隻是皮相漂亮,裡面都爛完了。
而他,雖然是個跛子,卻有最精湛的技術——技術和藝術是一樣的,隻有優劣,沒有對錯。他手上是有血,可是他一點也不髒。
工具人無辜,使用工具的人才罪惡。
趙長水又一次點擊重新播放,忽然有外來者魯莽闖入,攪亂了他時間停滯的私密空間。
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搞藝術的”老裴。
老頭挺有意思,管自己叫搞藝術的,其實也就是個三流畫家,更喜歡搞“搞藝術”的女的。隻可惜他口袋裡掏不出幾個子兒,平常沒人願意搭理——他家的財權掌握在他女兒手中。
他女兒裴沐是個人物。
長得漂亮,豁得出去,還會點怪力亂神,在圈內混了沒多久,人脈已經遍布四九城。
趙哥能忍老裴,也是看他家裴大師的面子。
此外他還有個很給勁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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