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嚴思剛從外面跑了一趟腿回來,累的滿頭大汗,才走過中庭就被這米大尤眼疾手快的攔住,問了這一堆。
他眼神往下斜著睥睨了米大尤一眼說:“這事兒是你打聽得了的嗎?亂打聽些什麼,被司公聽到耳朵裡,當心司公發火撤了你這油水差事,讓你去掃浣清庭去。我這還有差事,司公等著呢,誤了你擔的了嗎,走走走回你的廚上去莫來煩我。”
眼見著季嚴思走遠了,米大尤撇撇嘴,皺著一張塌鼻厚唇的大圓臉晃蕩回了後面的小廚房。
再說季和,他在房中踟蹰了半日,等到季嚴思呈上東西,他才發現蹉跎了半日。把東西收到袖中,他心想自己還是該親自去上一趟,不然在這裡猜測來去也無甚意思。走了兩步,季嚴思跟在他身後道:“司公,這午膳時分,檀秀姑姑想是正在用飯呢,您現在是不是也用一些……”
季和陡然想起這遭,這才發現自己腹內空空早就打鼓了,可笑之前竟然沒發現。他這幾年越發穩重有條理,什麼時候這麼毛躁過。簡直,這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他坐回去摸了摸額頭,“去告訴小廚房隨便做些什麼來……等等,做些沒甚氣味的。”他想了想還是加上了後面這句話。
吃過午食,季和沒帶小太監,就一個人往安寧宮那邊走。
米大尤見到司公一個人往外走,還換了身更鮮亮的新袍子,連腳下的靴子都是新的,心裡好奇地貓抓似得,對坐在一邊刨飯的季嚴思小聲問:“嚴思老弟?咱們司公這是上哪去啊?”
季嚴思咽下嘴裡的濃香紅燒肉,狠狠瞪了他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遲早死在這顆好奇貓心上!”
米大尤卻不怕他這裝模作樣的厲色,左右看看無人,更壓低了聲音道:“弟,你跟哥說說,督公這是怎麼了,今天中午他最愛的五香紅燒肉都沒吃。”
季嚴思鼓著的臉癟了下去,有些無奈的嘀咕,“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嫡親哥哥,要不是我親哥,誰管你這毛病。”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開口簡單解釋了兩句,“幹爹心上有人,今兒個那位姑姑讓我傳話說願意跟幹爹結個對兒,幹爹這可不是心裡難耐了嗎。瞧見沒,這五香紅燒肉雖然好吃,但是味兒大,幹爹這會兒去見人了,哪敢吃味兒大的東西,萬一說話出口帶上了味兒,怕人家嫌棄他呢。嘿,平白便宜我了。”
米大尤聽了這辛密,摸摸腦殼:“娘吔,咱們督公這麼響當當的人物,在皇上面前也得用的,什麼樣的仙女兒才敢嫌棄他老人家?”
可這回他再問,季嚴思卻是閉緊了嘴不肯再說了。
他們話中那位了不得的司公此時一路走到了安寧宮的宮牆外,望著那門就是邁不進腿。他這一緊張,就覺得手裡沒東西轉不習慣,隻能伸進袖中摸了摸那個木盒子。
這時恰好兩個宮女說笑著走了出來,沒防備一出來就看到季和站在那,嚇得兩個小宮女面無人色,急忙站好,規規矩矩的齊聲道:“季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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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和倒也沒為難她們,籠著袖子問了句:“你們檀秀姑姑現下可在?”
一個小宮女答:“回季司公的話,檀秀姑姑去內醫堂取些安神藥草,還未回來。”
季和唔了一聲,還未再說什麼,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季司公。”
季和後腦一麻,架子還是端著,平平淡淡一轉身,臉上就露出個常用的笑來,道了聲:“檀秀姑姑,可巧你回來了,正問起你呢。”
檀秀穿一身素白宮裙,裙角繡著雲紋水波,細腰上束一根鵝黃緞帶,顯得纖腰盈盈一握,烏發盤在腦後,隻簪銀釵和幾朵點藍時令鮮花,整個人如同凌波仙子一般。她靜靜站在那,用一雙平靜的眼睛看著他。
季和一肚子用慣了的假惺惺客套恭維,和滿腦子的七拐八彎,全都被一個大浪衝走,好險沒怔在當場,勉強說了句囫囵話出來。
檀秀看似平靜,捏著藥包的手卻收緊了些。重活一回再次見得這個活生生的人,想到的卻是他死時的模樣,滿目血色。
她壓下心中驟起的酸澀,移開目光,緩了緩語氣說:“勞煩季司公走這一趟,檀秀有些話想說,司公請隨檀秀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那兩個不敢出聲的小宮女,走進了安寧宮中檀秀的住所。
第98章 太監是真太監2
一般宮中太監都住在西直宮那邊一片的柏巷,相對的瓊巷則是大部分宮女住處,但做到了管事太監和主事姑姑這一階層又不相同, 譬如季和, 他就在西直宮有一處不小的三進院落, 還配了專門的小廚房,專供他不當值的時候住。
而檀繡格外不同些,因著慧靜太後離不得她,心疾一犯就要召她近前, 於是她自打入宮起就住在安寧宮,慧靜太後將自己所居左側廂房撥給了她, 喜愛可見一斑。
季和因為要替皇帝傳口信,來過許多次安寧宮,但是次次都直往主殿拜見太後娘娘, 從未進過這左廂房中, 如今被檀繡引進了門,他腳步都輕了兩分, 進得房去,往裡走了兩步, 就規矩的站在門口處。眼睛往四周一掃, 又落在前頭檀繡的背影上。
檀繡一轉身,見這位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如此拘謹做派,也沒有什麼其他表示,隻做了個手勢請道:“季司公,請這邊坐。”
季和拱手,一張面皮上扯出來的笑有兩分僵硬,看著不像平時那麼信手拈來的熟稔,他按著主人的意思坐在了那黃花梨玫瑰椅上。
檀繡並不急著說什麼,隻低眉斂目泡了茶來,一雙素手點過茶具,腕上一支天青透白細玉镯,同那套素色茶盞相映生輝。
嫋嫋白煙和著茶香飄散在室內,季和望她一眼,不知為何心中隱隱覺得檀繡與上次所見,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仿佛更沉穩了些。不過他很快便將這種不一樣歸結於慧靜太後的仙逝,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檀繡好似並沒發現季和在打量自己,隻緩緩倒了茶奉到季和面前,“檀繡這裡沒有什麼好茶,司公莫嫌棄。”
季和忙伸手接過,又笑了一下,這回總算沒方才那個別扭了。他還特特壓低了一些聲音,掩蓋住那兩分尖利,聽著倒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軟,“檀繡姑姑親手奉的茶,季和哪裡敢嫌棄。”
檀繡見他這樣,似乎也是笑了一下,右臉頰邊露出個小小酒窩,隻是快的稍縱即逝讓人來不及追尋。也許這世間除了檀繡自己,也沒人能猜到她這點笑意究竟為何。
檀繡想到的是上輩子,似乎從一開始,他在她面前就是如此,堂堂一個司公從來都是自稱名字,說話時一派小心謙和模樣,想是那些朝廷官員都沒能得到他這般禮遇慎重。
人說宮中太監最善變臉,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長了一張能諂媚奉承也能落井下石的利嘴,最是天下第一勢利人。
季和當然也是如此,嘴裡說的是一回事,那雙眼睛表露出來的意思又是另一回事,嘴裡自稱的奴才,那是為了不落人口實,可實際上若是見了那些不得勢的,他們那眼睛都長在了天上,不是有權有勢,都不能讓他們的眼睛從頭頂上落下來。
檀繡想著,眼裡些微笑意倏然散去,她自己也端了一盞茶,坐在另一張玫瑰椅上,細細啜了一口。
季和與她之間隔了一個案幾,一個青窯花瓶,還有幾枝開到快要凋謝的白花木槿,兩人都沒說話。
房門沒關,陽光照進來,恰好落在季和的靴面上。他端著茶不敢多喝,怕失了態有什麼惹人嫌的味兒,便放在手中摩挲,等著檀繡說話。
檀繡的面容在白煙熱氣裡氤氲,有種沉靜的婉約。她如今才二十四歲,與三十四歲的季和相比,是很年輕的了。她似在思索著什麼,就在季和耐不住這秋日最後一絲餘熱,將穿著黑靴的腳往後挪動時,她開口了。
“司公,可願意予檀繡一句話?”
季和一驚,挪腳的動作立刻停住了,他放下茶盞,將手搭在扶手上,定定神說:“願聞其詳。”
檀繡終於將目光移向他,潋滟的看著,那剎那眼裡似有千言萬語,“若季司公要了檀繡,能否今後不要扔下檀繡一人。”
季和望著她雙眼一陣失聲,手不自覺握緊圓潤扶手。親耳聽到檀繡如此說,他的心緒激蕩的比想象中還要更厲害些。
他聽到自己胸膛裡的震蕩,他這輩子到如今,隻體驗過三次這種宛如重生般的感覺,一次是他幼時看著自己被閹那一刻,一次是他第一次聽從幹爹吩咐勒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有一次則是跪在那聽到皇帝點他做內府司司公,再就是現在。
“司公,可願?”檀繡再問,眼裡的萬千心緒俱都收攏來。
季和忽然起身,來到檀繡面前,彎身鞠下一躬,“我季和,雖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但我今日所說,若有違背必將不得好死!今後,隻要我季和在一日,定保得檀繡安樂。”
檀繡卻是搖了搖頭。
季和一愣,“檀繡不信?”
“不,我信。”檀繡動了動手指,最後還是緩緩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隻是我並不是想要這個,檀繡想要的是,司公絕不拋下檀繡一人,不論生死。”
她怎麼會不信,他上輩子不就是如此,隻要他還在一日,就用性命保得她平安喜樂,便是最後,也是為了她才命喪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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