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窈:“.................”
很快,江歸一抱著面無表情的陳窈來到卡座,將她放到右腿,用西裝寬大的下擺蓋住她的腿,朝後伸手,“支票。”
聞確跟著江歸一多年,心領神會地從皮夾抽出張支票呈上。
支票由出票人籤發,開票賬戶人須有可靠徵信以及在銀行或金融機構存入一定資金。
袁三的支票屬於千元定額,而江歸一的是空白支票。
他將那張空白支票兩指靈活一折,插進陳窈肩部的吊帶,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小費,隨便填。”
隨便填???
眾人哗然。
袁三表情和吃了屎一樣,這無疑於暗嘲他事先的行為不夠格,簡直丟人現眼。
陳窈氣得不行,狗日的真把她當作交際花,她抽出支票直接撕了,往前拋,碎片撒一地。
如此不識好歹的行為,眾人不禁為陳窈捏了把汗。
江歸一面色如常,朝壓住袁三的江家鷹犬抬了抬下颌,他們便把人壓到他面前,他用左腳碾踩袁三的燙爛的手掌,那力道之大,掌骨錯位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袁三痛得嗷嗷叫,“二爺,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看上的人!我要知道絕對不敢動心思啊!”
江歸一豈是善罷甘休的人,懷裡摟著溫香軟玉,腳下毫不留情,直到袁三的手掌變形,他才緩緩往沙發靠,儀態優雅而倨傲,“再讓我看到你一次,手別要了,滾。”
袁三連滾帶爬往後退,拖著快殘廢的手起身灰溜溜地離開。
江歸一招來侍應簡短吩咐:“毯子,果汁,鮮榨不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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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確推搡恍恍惚惚的聞徹,意思明顯,瞧瞧,在燈紅酒綠的夜場上果汁,還這麼貼心。
江家鷹犬看著這幕,悄悄挪動,數張兇神惡煞的臉開始擠眉弄眼。
周遭環境夾雜刺激的音樂和曖昧的氣息,陳窈百無聊賴地踢著夠不到地的腳尖。
江歸一坐姿散漫,饒有興致地覷著她裸露涼鞋之外的五顆紅色的小指甲,視線忽地瞥到她不離身的香奈兒挎包。
之前各種奢侈品送進榆寧,陳窈看都不看,全部像垃圾一樣堆在衣帽間,包裝都不拆,更別說試穿試戴。
一個沒藝術沒情調的木頭,自己不可能買,肯定是別人送的。
江歸一臉色瞬間陰沉,他如今氣場太強,範圍影響擴大,摸不著頭腦的眾人愣是氣都不敢喘。
陳窈脊背發涼,特想問少爺您這又怎麼了,接著挎包的搭扣被按開,沒來得及捂,各式各樣的避孕套暴露於視野。
“......”
“......”
大概坐在江歸一的大腿,陳窈莫名感到心虛,她看著他被皮手套包裹的兩指從包裡輕巧捻出一片,左右翻了翻。
“東西挺齊全,為金主準備的?”
語氣不善,隱隱的怒氣,又有點酸溜溜。
腰間的手指施壓,陳窈沒好氣地把包按住,他偏要掀開,還要低嘲一句,“這數量,你金主挺厲害。”
陳窈敷衍道:“是啊,很厲害,所以我跟著他吃香喝辣。”
那手便精準摁在腰腹刺青處,動作帶著強勢狠勁,陳窈吃痛,皺著眉頭側目,與江歸一的視線撞個正著。
周遭倏然褪色,她恍若站到深邃無垠的黃金海邊緣,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在平靜的海面,而海底洶湧的欲望和怒火正在不停撞擊,能看到掀翻的浪潮。
那是種隱忍到極致,隨時要崩壞的眼神。
但凡偽飾的假象裂開一絲縫隙,他就會將她吞噬,渣都不剩。
這刻陳窈便知道,江歸一認出她了。這是對他瘋狂極端性格的肯定。
那雙手
加大力道,焚香味和男人的雄性氣息似乎霸道地穿過層疊衣物,逐步喚醒她身體的記憶。
陳窈咬唇,猶豫片刻,決定先安撫江歸一。她往他炙熱精裝的胸膛靠,手指挑開包面小方片,露出毀天滅地的玩意,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小聲警告:“江歸一,你給我忍著點,別壞我好事。”
江歸一。
兩年都沒人連名帶姓叫他了。
江歸一聞著她的發香,拎起玻璃杯,唇卡住杯口,任由烈酒與冰塊進入口腔,他咽下酒,嚼碎冰,又看了眼廉價的香奈兒,戳著鼓囊的包,冷冷地說:“誰送的?”
陳窈別過臉,不想搭理。
窸窸窣窣的聲音入耳,她低眼,無語地看著他扣雙C金標的神經質行為。
名牌包質量垃圾,江歸一硬生生掰斷,怒砸在地,“醜死了。”
陳窈:“......”
眾人:“......”
這時幕簾再次拉開,從玻璃門後走出來三位老熟人。
穿著半透明真絲長裙的柯麗露,打扮高雅紳士的江頌竹和屬下管良。
另外一位,手臂夾公文包,梳理一絲不苟的大背頭,涼川第二把交椅齊秦。
陳窈一直以為柯麗露被江之賢暗中處理了,沒想到竟然出現在這裡,江頌竹說的另一條路和她有關聯?他與山間株式會社之間有暗通款曲?江歸一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參與了多少?
信息量爆炸。
正想著,那四人走上前,齊秦是常客,且地位不低,他坐到江歸一的斜對面,“什麼風把江二爺從南楚吹來了,你們兄弟二人約好了?”
江頌竹先和陳窈視線短暫相碰,接著與江歸一審視的目光交匯,兩雙形狀內容不同的丹鳳眼交鋒對峙。
兩人曾狼狽為奸,談不上最好的朋友兄弟,但絕對是最了解對方的人,對方為何出現,他們心知肚明。
江歸一將陳窈摟緊了些,露出經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湊巧。”
看到他們如此親密,江頌竹面部肌肉細微抽動,但什麼也沒說,坐到了齊秦旁邊。
昭然若揭的劃分陣營,江歸一指節屈起敲擊沙發扶手,嘴角慢慢勾出弧度,嘲弄地笑了,“聞確。”
聞確眼觀鼻鼻觀心,招呼屬下把卡座一米之內的人清場,接著帶人站在無形的界限,隔出一隅清淨而私密的空間。
齊秦這人連任幾年,政治上沒什麼建樹。他本人性格愛好漂亮女人外,既沒有原則也沒有個性。但他爬那麼高,除了背後做推手的高人,還有圓滑和精明。
據他所知,Gallop娛樂這兩年僅賬面的收入就超過120億,這使江歸一無論在哪條道上,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但就是這樣的人,眾所周知,他不近女色,即便來場子也是敷衍,什麼主動親近過別人。
齊秦若有所思,懷裡的柯麗露身體微微顫抖,她作為他與江頌竹之間溝通的橋梁,害怕恐懼的情緒必定因為江歸一。他眸中閃爍絲了然,目光投向陳窈,“江二爺今天似乎興致不錯。”
“嗯,不錯。”江歸一慢悠悠地說:“齊先生最近也找到了新知音。”
“我瞧著幾分面熟。”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江頌竹,“和三弟過去的姘頭神似,我還以為又是穿針引線的故事。”
陳窈默默地想,這瘋子果然一如既往刻薄。
江頌竹知道江歸一攻擊的理由,微笑,“哪比得上二哥您的美男計?不知道gallop有幾位無法估量價值的女人?”
“以己度人不如推己及人。”江歸一把玩著酒杯,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想必這及,也及不了,畢竟利用、進一步了解某位女人直到她成為情人的做法,太低級。”
“哦?聽說之前有位小明星跟了二哥一段時間呢。”
這簡直是江歸一人生中的汙點,馬伯松那蠢貨趁他精神恍惚使勁忽悠,他表情冷硬,“跟什麼跟?我不記得名字也沒見過兩次面,隨手扔了點錢資源,早解約了。”
說完不著痕跡、敏感不安地瞥了眼陳窈。
陳窈捻著叉子戳了塊水果,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壓根沒聽他們對話。
“......”
江歸一渾身像有螞蟻爬來爬去,幽幽盯她幾秒,仰頭悶了杯酒,砰地聲玻璃杯重重撂向桌面。
陳窈送到嘴邊的水果啪地掉地,眸中譴責和嫌棄一閃而過。
江歸一咬牙,忍氣吞聲,扭頭繼續譏諷江頌竹,“男人與其闲到熱衷無聊的八卦,不如多注重事業。”
前幾日表白被冷落的鬱結,加上最大麻煩卷土重來。江頌竹看江歸一那張俊美過分的臉怎麼看怎麼醜陋,絲毫不客氣地說:“有時候人需要放松,認清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別到時候丟了夫人又折兵。”
這段時間屬下傳來的照片,總有礙眼的玩意霸佔空間,江歸一想到這兩年都是江頌竹陪陳窈身邊,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塊以解心頭之恨,至於更親密的事,不敢想象,就怕沒忍住做出違反亂紀的事反而被抓到把柄,得不償失。
江歸一冷笑,“明知是夫人還暗中盤算,雞鳴狗盜之輩。”
隻差把“臭不要臉的狐狸精”這句話甩江頌竹臉上。
唇槍舌戰十分激烈,混跡官場的齊秦愣沒琢磨明白,低聲問柯麗露:“他們爭什麼呢?”
柯麗露看了眼淡定如斯的陳窈,“可能……爭口氣?”
“......”
十分鍾後,江歸一和江頌竹宣布休戰。齊秦隨便提了嘴競選的事,隨後表示時間不早了,明天要按時打卡上班,下次再聚。
都說女人吵,男人絕對過猶不及。陳窈耳膜嗡嗡響,當下終於安靜,她揉搓手指,特別想握住齊秦的手說聲感謝。
齊秦給江頌竹使眼色,示意需單獨詳談。
這無異於間接為陳窈和江歸一創造獨處時間。江頌竹桌下的手捏成拳。君子不忍而亂大謀。他壓著火,賠上笑臉。
禮貌問候完,陳窈起身準備先行告退,江歸一收回審度的目光,跟著起身,繞一大步搶她前面打開包廂門。
她無視他,一貫漠然處之,自顧自穿過聲色犬馬往德菲洛門口走。
賓客們看著江家那群兇狠壯碩的大老爺們,以及位高權重的江二爺,像條黑色巨龍盤旋一位小姑娘後面,亦步亦趨。
而暗處的眼睛也如影隨形。
.
剛走出德菲洛大門,背後江歸一出聲:“陳窈。”
陳窈摸了摸小挎包,預計的事一項未做,煩躁地扭頭。
豔麗的妝容在夜裡別有番韻味,江歸一盯著她的嘴。
陳窈指尖顫了顫,盯著地面交纏的人影,“你能不能別煩我?兩年的時間還不夠你釋懷嗎?”
江歸一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柔軟的唇能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陰冷的寒意從黑色西裝一點點外溢,背後霓虹閃爍,那張面容仍舊英俊迷人,完美融合於紙醉金迷的氛圍裡,隻是方才尊貴顯赫的江二爺不見了,他整個人像被黑暗籠罩,眼底醞釀狂風暴雨。
隻一瞬間,所有感官被壓力扼制,呼吸困難。給陳窈這種感覺的人,還有過世的江之賢。
她默不作聲地往後退半步,就這半步,那雙深邃的丹鳳眼無聲無息泛起霧氣。他壓抑低沉的嗓音輕易穿過了喧囂繁華。
“幺幺,江烏龜——”
這時齊秦江頌竹從門口走出來,馬路邊汽車發動機突然發出“嗡嗡”空轉聲,一聲槍響打破溫情與心酸,陳窈隻聽到啪地聲就被江歸一攥住手腕拉進懷裡,一顆子彈從後方飛出來,擊中車玻璃。
江歸一咒罵著單手摟住陳窈,向車方向猛衝,同時大喊:“聞確!聞徹!”
就在這時,第二聲槍聲又響了。
陳窈被按進防彈車後座,看著江歸一擠進駕駛位,兩手扒著座椅問:“什麼情況?”
“你說的好事,還能什麼情況?”他頗無奈地說:“非要淌渾水,真是欠你的。”
“......你特意來找我?”
“不然?你當我是蠢貨?
”
陳窈悶悶地哦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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