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回到多年後的現在,極其雷同的一杯就暈大糗事,隻是今天與當年不同,她身邊沒有槐叔也沒有媽媽。
給她用涼水輕拍後頸的人,是……
程菲睜開了眼睛。
樓梯間這片空間裝的是聲控燈,私下安靜,這裡也黑漆漆的。
程菲平視的視角,第一眼看見的是男人微敞的領口,往上牽連一條脖頸,修長挺拔,點綴著一枚性感又撩人的喉結。
程菲微微一怔。
這時,周清南察覺到姑娘醒來,沉鬱的眼底浮現出一絲無可奈何又克制的味道,沾了涼水的手從她後頸撤回,問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涼水拍頸的醒酒法,針對輕微暈眩的醉酒症狀非常奏效。
程菲現在已經基本出於清醒狀態。
但她還是側身倚著牆壁,沒有動,眼眸不知緣由地異常亮,像是兩池星光在暗中閃爍,看著眼前的男人。
周清南也直勾勾地盯著她,眸色深不見底,並未作聲。
沒幾秒。
程菲忽然開口,四平八穩而又極其認真地問:“我可不可以,咬一下你的喉結?”
周清南:“……”
周清南正要回程菲話,不料僅隔一瞬,這姑娘竟借由距離優勢,兩條手臂往上一攀便吊住他脖子,張開嘴巴,小獸般朝他撲咬而來。
再然後,感覺到喉結被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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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次下巴上的觸感不同,喉結神經分部密集,極其敏感。
周清南微仰頭,凌厲的下頷線連同全身肌肉一起驟然緊繃,她的唇和她的牙齒黏住他,往他體內渡進來一種微麻的、湿濡的酥痒……
是舌頭。
這隻要命的小狐狸促狹而又嬌羞,竟敢試探性地伸出小舌,舔了他一下。
“……”周清南眼中暗濤翻湧,兩隻大掌一把握住程菲腰肢,用力到幾乎要將那纖細柔軟的小腰掐斷,幾乎是咬著牙抓住最後一絲理智在克制,啞聲命令,“松口。”
程菲聽出男人嗓音中隱忍翻騰的欲浪,心跳如雷,緊張得指尖都在輕顫。聽話地松口放開他,身子卻不離開,腦袋軟綿綿地枕在他胸膛。
周清南閉上眼,用盡全力,深吸一口氣,控制住想要將她狠狠揉碎進身體的念頭。
“今天我好清醒。”耳畔響起姑娘的聲音,輕輕地說,“周清南,這就是我的態度。”
第57章
遠離包間區域,樓梯間很安靜。
男人和姑娘緊密相擁,姿態親昵到難以言說,就好像一對真正陷入熱戀的情侶。
黑暗中,程菲看不見男人面上的表情,隻能聽見他格外有力的心跳聲,一陣一陣,緊貼在她耳畔響起。
仿佛疆場廝殺前臨陣的鼓點。
忽地,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很低也很沉,啞聲問她:“是不是很快?”
程菲微怔,有點迷茫地眨了下眼睫,沒有聽懂他這個問句是什麼意思。
程菲:“什麼很快?”
周清南:“我的心跳。”
程菲眸光閃了閃,屏息凝神,更仔細地去聽耳畔傳來的心跳聲,渾身皮膚無端端便變得更燙,燥得像有火苗在來回燎烤。
“……嗯。”
她很輕地應了一聲,覺得臉頰有點痒,下意識側過腦袋,用臉蛋在他胸前蹭了蹭,“好像是和正常的頻率不太一樣。”
周清南沒有說話。
他低眸注視著懷裡的姑娘,從這個視角,能看見她圓潤的腦袋頂,發際邊緣毛茸茸的胎發,和兩圈垂掩下去的睫。
柔軟的烏色,隨著她眨眼的頻率,有一搭沒一搭地一扇一扇,嬌媚柔婉而又乖巧,像隻被冷落太久、終於忍不住想要撒嬌求寵愛的貓。
嬌得周清南心痒。
百蟲嗜心,萬毒齊攻,隔著衣服撓不到,痒在血肉和骨頭縫裡。
周清南唇微抿,十指收攏,將懷裡的姑娘抱得更緊,眸色比周圍的光線更暗,其中壓抑的潮浪幾乎快要決堤,洶湧奔出。
四下靜謐,周清南也能聽見自己胸腔內的心跳。
他是局裡千挑萬選出來的人,受過最專業嚴苛也最鐵血的心理訓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這種從不間斷的高強度訓練下,他的心跳起伏可以騙過世界上最尖端的測謊儀。
甚至還可以,在尖端測謊儀與硫噴妥鈉這種頂級致幻毒素的雙重打擊下,也做到瞞天過海,不留絲毫痕跡。
可是,就是這樣一顆千錘百煉的心髒,每每面對她,便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是該嘲笑自己,這麼多年光長了年紀沒長出息,還是感嘆造化弄人?
周清南嘴角泛起一絲自嘲似的苦笑,略微俯首,隔著大約半指距離,吻了吻姑娘黑發上方的空氣。
周圍變得更靜,數秒鍾過去,兩人默契地都沒有再說話。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音打破了這池靜謐,噠噠噠。
有其它顧客從雅間出來去上洗手間,剛好從這個樓梯間的安全門外經過。
聽見腳步聲的瞬間,周清南微闔著的眼眸便睜開了。
原本環住程菲腰肢的兩隻大手往上走,而後輕柔地、克制地握住了她纖細的兩條手臂,扶住她,將姑娘從自己懷中剝離出去。
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熾燙體溫遠去,程菲呆了下,困倦的雙眸遲鈍地睜開,抬起腦袋看他。
整個人的狀態還有點懵。
“你醉了。”
周清南低眸注視著程菲,神色平靜,聲音卻啞得幾不成調,“再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這話聽進程菲耳朵裡,惹得她嗤笑出聲。
她仍舊望著他冷峻的臉龐,眼神變得清明幾分,正色道:“早就跟你說了,我很清醒,一點也沒有醉。”
周清南無言,沒什麼精力再跟這姑娘東拉西扯。
轉眸看眼四周,這樓梯間光線昏黑,又處於中央空調系統布設的盲區,溫度整體要比室內高一些。
考慮到這姑娘本來就喝了白酒正上頭,一熱一涼易受風寒,周清南眉心很輕微地擰了下,準備把她帶離這個地方。
“我剛才看見這層樓有空包間。”周清南手捉著程菲的胳膊,對她淡聲說,“扶你過去坐會兒。這裡熱得很,你出了汗再吹空調容易著涼。”
姑娘卻眼神不移地望著他,像是完全沒聽見他後面的這些話,眸子亮晶晶的,執拗而倔強:“我說我沒有醉,很清醒。你聽清楚沒有?”
周清南沒什麼語氣地回答:“我清楚。”
“你又敷衍我。”程菲眯了下眼睛,仰著脖子往他貼近幾分,輕聲,“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現在很清醒,對不對?”
她人靠上來,周清南聞到她身上清甜的體香,和唇齒間白酒的醇甘。
這一幕,跟上次她被四罐烈性啤酒灌醉時極其相似。
周清南緊緊盯著程菲,眯了下眼,眸色頃刻間黯如濃夜。
無數次理智交鋒,無數次垂死掙扎。
多年來無堅不摧的意志力,銅牆鐵壁般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寸寸瓦解,已經隻剩一副虛張聲勢的空殼,內裡全是散沙。
周清南不止一次地想,當初他為了她的安危,跟來蘭貴,或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個錯誤——明知沾她就上癮,癮念會蝕骨,他怎麼敢和她朝夕相對這麼多天?怎麼敢時刻面對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說到底,私心罷了。
尋個由頭正大光明地接近,要她寸步不離他視線,甚至堂而皇之宣誓主權,將她短暫性地據為己有。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他自己。
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早就是心甘情願上了斷頭臺的人,生殺大權掌握在她手裡,根本經受不起她丁點刻意的撥撩。
偏偏這個小東西沒有半分憐憫之心,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索他的命。
一旁不知是哪個雅間的門開了,一屋子醉漢勾肩搭背腳步踉跄地走出來,嗓門兒洪亮,七嘴八舌,吹牛說著自己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
這番喧哗,繼高跟鞋後第二次打破了走廊的安靜。
安全門內光線明亮鬧哄哄,安全門外的樓梯間,卻仍舊昏暗壓抑,空氣湿熱,像烏鴉眼中投射出的世界。
周清南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程菲緋紅的臉蛋上,眸色幽暗得可怕,像下一秒就要吃人,把她連皮帶骨吞食入腹。
男人的眼神看得程菲心驚肉跳,但她執著而堅定,仍強撐著和他對視,眼睛睜得大而圓。
程菲其實沒有說謊。
今天確實是周清南小瞧了她。
今晚和她烈性啤酒醉酒那晚有本質不同。一小杯白酒而已,她雖然有輕微的暈眩感,但攝入大腦的酒精並不足以讓她神思混亂,所以,她是真的很清醒。
清醒地倒向他,清醒地摟住他脖頸,清醒地吻咬了他漂亮性感的喉結。
清醒地告訴他,這就是她的態度。
無聲對視持續了約莫兩秒。
“程菲。”周清南終於開口,嗓音極沉,“你乖一點,別鬧。”
程菲聞言,輕淡地彎了彎嘴角,道:“周總,我並沒有對你提出任何要求,也沒有幹任何無理取鬧的事吧。”
周清南注視著程菲,忽然明白過來。
之前遇險那日,她說他每句話都是保護她,每句話都是把她摘出去,每句話都是為她著想,卻沒有一句話問過她是什麼想法和態度。
剛才她做出的舉動,就是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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