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任齊王妃都早早地死去,留下一府的子女雞飛狗跳。
「爹,娘,求你們救救我。」病榻上,趙清清哭得肝腸寸斷,「那齊王府是虎狼坑,女兒嫁過去隻怕不出兩年就會被活活地折磨死。」
「我這條命不足惜,可我還沒有報答你們對我的養育之恩,死了也難瞑目啊……」
趙清清哭得無比可憐,連帶著趙夫人的眼圈也紅了。
她看向趙刺史:「官人,你想辦法救救清清呀。」
趙刺史也是一腦門官司:「我自然想救,可齊王是當今聖上的皇叔,你借我幾個膽子去拒婚?!」
趙清清哭了起來:「女兒前些日子找道士算了一卦,說木槿姐姐與我命數相克。
「果然,木槿姐姐才來府裡幾個月,我便要送命了。」
趙夫人又驚又懵:「那道士真這麼說?」
趙清清含淚點頭:「千真萬確,他說我們二人相生相克,注定隻能活一個。」
趙刺史陰沉著臉不說話,趙夫人一個勁兒地落淚。
大概都在痛惜,如果非要死的話,為什麼現在要去送死的人是趙清清。
趙清清看氣氛烘託得差不多了,終於楚楚可憐地開了口:「其實,女兒也有想過一個法子……
「就是讓木槿姐姐,替我嫁。」
趙刺史一愣:「可齊王看中的是你……」
趙清清幽幽道:「新娘不一定能被送到京城,也許會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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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齊王也不會特意趕路幾百裡,去確認棺材裡的到底是誰。」
她說完,趙刺史和趙夫人全都沉默了下來。
趙清清再次哭起來:「我也知道,此舉是讓木槿姐姐直接送死,我心裡也分外過意不去。
「爹,娘,就當我沒有提過這個法子吧。如果一定要死一個,還是我去死吧……」
她話音未落,站在遠處的趙爍已經忍不住了。
他大步上前,護住趙清清。
「父親,母親,清清與我們一同生活了十七年,是我們的至親,你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至於那趙木槿,她本就是個泥腿子大兵,如果你們沒把她接回趙府,她在戰場上早晚也是會死的,如今能享受這幾個月錦衣玉食的生活再死,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趙刺史和趙夫人良久不語。
但最終,他們還是做了決斷。
第二日晚,趙夫人和趙清清來到了我房裡。
趙夫人親切地將一盅燕窩遞給我:「我親手煮的,加了許多冰糖,木槿你嘗嘗。」
我有些抗拒:「我不愛吃這黏糊糊的東西。」
趙清清柔聲地勸道:「阿姐,這是上等的血燕,咱府裡一共隻有二兩,母親特意為你煮的,連我都沒份,你不吃的話,豈不辜負了母親的一片心意?
「咱們是一家人,此前有過不快,但也都過去了,這盅燕窩就是想告訴阿姐,你永遠是趙府大小姐。」
需要人去送死了,就想起我是趙府小姐了。
我心裡在冷笑,面上卻接過了燕窩,一飲而盡。
隨即,瓷盅從我手中跌落,摔在地上,裂成無數碎片。
我無力地倒在榻上,費勁地抬頭望去:「你們往這裡面加了什麼……」
趙夫人站起身來,掩面道:「後面的事情,清清你來處理就好。娘信佛,看不得這些。」
她匆匆地轉身離去,房間裡隻剩下趙清清和我。
趙清清看著渾身無力的我,緩緩地笑了起來。
這是她最得意的時刻,很快,我就會被徹底地清除,她是趙府唯一的小姐,再也沒有人會跟她搶。
於是她放心大膽地撕開了那層嬌弱的外表,露出了殘忍的獠牙。
「怎麼樣,阿姐?我說過的吧,你鬥不過我的。
「論心機手段,你一個兵痞子,根本敵不過我這種從小被培養的世家貴女。」
她拍了拍手,門外進來兩個大漢,開始用繩索綁我。
「外面就是為你準備好的馬車,但放心,你不會有機會去當齊王妃的,畢竟齊王發現貨不對版,肯定責怪趙府。所以你會在路上就因為染上疫病死去。」
繩索從我的腿一路往上捆,我費力地抬頭看著趙清清。
「是你把自己的畫像送到齊王府的,對不對?
「你故意讓齊王看上你,然後買通道士,制造出我們命數相克、兩個隻能活一個的卦象。
「你賭的就是父母偏心,會通過犧牲我來保住你。」
趙清清勾起唇角。
這一刻,她有些得意忘形。
沒辦法,她實在是太陶醉於自己的手段了。
「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先將自己置於險境,我怎能對你一擊必殺?
「現在明白了吧?你根本搶不走父母兄長對我的愛,關鍵時刻,他們舍棄了你這個親女兒,選擇了保全我!」
趙清清志得意滿地離開。
突然,她的腳步頓住了。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意識到了。
「等等,你不是一直在被禁足嗎,齊王求娶我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趙清清猛地回過頭來。
方才她太得意了,此刻,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無論是齊王求娶,還是道士算卦,這些消息都不該有人來通知我的。
但我卻都知道。
也就是說……
她的計劃,我其實一直都清楚。
趙清清終於醒悟了。
然而已經晚了。
在她身後,兩個大漢已經倒下,他們一身大塊頭的腱子肉隻是看上去嚇人,在實戰上完全比不過我這種刀尖舔血的戰士。
趙清清想要尖叫,然而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下一瞬,我已經閃到了她身前,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趙二小姐,我承認,宅鬥方面你或許是一把好手。
「但你知道嗎?」
我微微地一笑。
「世間最高明的,往往是陽謀。」
手上微微地用力,我把被我擊昏的趙清清扔到了一邊。
門外隱隱地傳來喧囂聲,似乎是趙刺史和趙夫人感到不對勁,正在匆匆地趕來。
他們來晚了。
轉身衝向窗戶,礙事的羅裙被我一把撕下,露出了貼身的戎裝。
我撲入了窗外無邊無際的夜色,今晚沒有月亮,如墨的夜色包裹著我的身影,我在趙府的一道道屋脊上飛身而過。
府外,是一匹匹已經套好籠頭的高大駿馬,每匹馬都拖著一輛馬車。
這是陪嫁的車隊,今夜,他們本來要送我遠嫁京城的。
我一腳把車夫踢下來,自己坐上頭馬,揚起馬鞭:「駕!」
駿馬躍出,連帶著後面的馬隊一起奔跑起來,馬車的車輪壓過青石板路,那裡面裝著無數金銀珠寶、古董珍玩。
那是齊王的聘禮和趙府的嫁妝,畢竟是嫁女到齊王府,在陪嫁上總會做得好看。
如今,我帶著這一輛輛車直奔軍營。
「感謝趙刺史一家資助玄甲營的物資!」
月亮從雲層中露出,馬匹飛馳,踏著月光。
我一路來到軍營。
玄甲營正在列陣,謝濯正在點兵。
原來今夜是出戰的日子。
玄甲營是謝濯的心腹,他親自點名。
「吳二郎!」
「在!」
「裴大慶!」
「在!」
「劉守城!」
「在!」
漫長的點兵,終於,謝濯發現我站在隊尾。
我有些緊張,謝濯讓我留在趙府當大小姐,然而我卻回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違背他的命令。
月色下,他望著我,我也望著他。
四野無聲。
良久,謝濯朗聲道:「木頭!」
眼淚突然在瞬間湧上眼眶,我上前一步,大聲道:
「在!」
在我的前方,兄弟們帶著笑容望向我。
我的目光從他們黑黝黝的臉上滑過。
最左邊那個是劉秀才,他並沒有考上秀才,但因為在軍營裡屬他書讀得多,因此我們都這麼叫他。
也是他最先意識到我是女的,意識到之後也沒說啥,就是叫他媳婦多來照顧一下我。
他旁邊那個笑得最憨的是吳二郎,吳二郎沒讀過書,但刀用得特別好。他手裡那把玄鐵刀傳了三代——他父親戰死後傳給他大哥,他大哥死後傳給他。
吳二郎每次出徵前都會對著這把刀祭拜一番。
他說:「爹和哥哥你們在天有靈,保佑我就不必了,反正我孤家寡人,大不了跟你們團聚,但我那些有家有口的弟兄,你們多照應照應。」
每當吳二郎說這種話時,裴大慶就會罵他,罵著罵著就會哭起來。
我們都知道裴大慶有個心上人,那女子年紀很大了,但一直在等他回去提親。
裴大慶叫劉秀才幫自己寫信,讓那女子另嫁他人,別誤了終身,女子回信總說再等裴大慶一年。
年復一年,反正直到今天那女子還沒嫁。
還有餘小虎、孟冬瓜……
最後的最後,我看向謝濯。
他墨發高束,眸若星辰,依稀和我們初見的那晚一模一樣。
那晚我在街頭小偷小摸,偷到了他身上。
他的侍從要打我,他卻阻止了他們,問我:「你為什麼要偷東西?」
我說:「我太餓了。」
他買了熱包子給我,然後離開。
我一路跟在他身後。
謝濯以為我不滿足,於是摘下錢包給我:「應該夠買許多天的包子了。」
我說:「我不要包子,讓我跟著你吧,我會打架,而且很厲害。」
他問我:「你為什麼想跟著我?」
我說:「因為我聽到你管你的侍從叫兄弟。
「我也想當你的兄弟。」
我承認我騙了謝濯。
清冷如月的小將軍垂眸望向我時,我的心其實多跳了幾拍。
如果我是千金小姐,這一幕就是一見鍾情。
然而那時的我隻是個街頭小痞子。
不過這不重要
這麼多年了,我們以命換命,我們生死相依。
他們每個人,都是我的兄弟,我最親的家人。
現在,我終於回家了。
……
那一夜,羌戎侵犯,玄甲營緊急迎敵。
主將是鎮遠侯的兒子、謝家滿門忠烈剩下的最後一棵獨苗,謝濯。
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年輕將軍拿著他亡父留下的兵符,穿著他亡兄留下的鎧甲,告別了高堂上的慈母,騎著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奔向了浩蕩無邊的戰場。
他並不孤單,因為有我們這些兄弟跟在他的馬後。
戰旗飄揚,夜色令人恐懼,但我們大聲地歌唱: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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