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陰同她對視了一眼,然後打發我進去,沒頭沒腦地淡聲問:「嬤嬤喜歡她?」
我步調遲緩,豎起了耳朵,卻沒能聽到她的回答。
薄陰輕聲笑笑,不冷不熱地道:「知道了。」
晚上我纏著田嬤嬤問,薄王爺這麼問她是什麼意思,她是如何回答的。
田嬤嬤一如既往地裝傻充愣,一問三不知。
我問得沒勁,吃了飯困勁兒上來,又要打盹。
田嬤嬤端來熱水帕子,替我熱敷白日取過血的手臂。
每次取完那裡總會青紫一兩日,熱水化瘀會好得更快。
田嬤嬤敷得格外認真,一板一眼的。
我看著她滿頭的白發,打開了話匣子:「嬤嬤,你在王府待了多少年了?薄老將軍在時你就在嗎?我聽人說先王妃是個夷族女子,是藍色眼睛的,你見過嗎?王爺怎麼就不是藍眼睛……」
以往我也常常這樣絮絮叨叨地同她講話,問十句,能得一句回答就是萬幸。
固然是沒意思,可我隻有她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委實沒得選。
田嬤嬤低著頭,驀地打斷了我的絮叨。
她說:「公主,王爺其實是個好孩子。」
14、
被田嬤嬤稱為「好孩子」的薄王爺次月雷打不動地來領了我去那地下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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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彥在架子旁搗藥,回頭朝我溫潤親和地笑:「公主好啊。」
我假笑點頭,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精怪。
因為會些醫術,終日隻能被薄陰囚禁在地下,幫他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樣想,他或許也是被薄陰脅迫的呢?或許他會是我的同伴呢?
我坐上那張石床,眼角餘光瞥了瞥在門口發呆的薄陰,湊到莊彥旁邊悄聲問:「先生是怎麼認識的王爺?」
莊彥正在給銀針淬火消毒,指尖微滯,微笑道:「很早就認識。」
「那你是他的朋友還是僕人?」
「僕人,我是王爺最忠誠的僕人。」莊彥波瀾不驚地答道。
一直怏怏的薄陰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我們這邊,眸光意味不明。
我猜得出來,每月來這一趟對他是極其重要的。
他那病必然是十分棘手,才需要聯合了我燁皇叔,如此大費周章地娶了我入府,甚至每次取血都親自來全程看著,謹慎至極。
我想他如此嚴絲合縫地提防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半大丫頭,未免小題大做。
我並不敢問他話,於是繼續和莊彥闲聊。
想來薄陰全聽見了,但是沒喝止,不說默許那也是無所謂的吧?
「先生學醫多少年了?」
莊彥有問必答:「十二年了。」
我稍感驚訝,他看起來和薄陰一樣的年紀,左不過二十四五,竟然學了十二年的醫。
我又問:「為什麼學醫呢?先生也有過懸壺濟世的理想嗎?」
莊彥溫和地搖頭,輕聲笑道:「那倒沒有……公主該躺下了,手腕放平……」
回程路上,薄陰給了我一個東西。
那個鼠尾花燈,上元節我遺失在聽潮閣那盞。
隔了這麼久,原先的翠綠色已經變成了暗黃色,頭上花朵一般的鼠尾耷拉著,還掉了好幾根,委實不大好看了。
我接得遲了幾分,薄陰半邊眉頭已經挑了起來。
「不是稀罕得緊嗎?不能用了就不要了?」薄陰諷笑道,「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真是冤枉,不就是接得遲了會兒嘛。
誰知道他隔了這快兩個月,竟然還記著找回來?
總得讓我緩一下不是?
氣什麼?這人一肚子氣,動不動就要發毛,陰陽怪氣地譏諷別人,這什麼爛習慣!
我難得硬氣了一回,不輕不重地道:「我都快忘了,你總得讓我反應一會兒。」
「忘了?」他語氣微慍,尾調拉得老高,「我看王妃喜新厭舊倒是一把好手。」
「什麼喜新厭舊……不就是一盞燈,我丟了舊的,也沒得到新的啊……」我低聲嘀咕著。
他低下頭來,不悅地捏我下巴:「你說什麼?」
「我說……」我終於是知道怕了,忙改口問道,「王爺怎麼想著將它找回來?」
薄陰愣了下,放開手,背到身後,冷笑道:「你當我那麼闲得慌,前陣子去聽潮閣,那裡知道是王妃的東西,特意留著巴結我用的,可惜……用錯了地方。」
「哦。」我提著殘破的花燈往回走,心說他還真是解釋得夠清楚,生怕給我留下一點兒好印象。
往後的時間,薄陰來得愈發頻繁,還是打著要將我養胖的名頭,動不動就要來我的小破院吃飯。
不過他這人吧,一看就是沒什麼口腹之欲的人。
通常是我和他相對坐著,我吃,他看,著實瘆得慌,害得我不知不覺連著吃撐了好幾次,半夜起來院子裡散步消食。
就倆人吃飯,足足二十個人伺候。
這可就苦了他那些僕從,什麼都得外帶,什麼飯食餐具都要是最好的,一點兒不敢怠慢了這位王爺。
可小破院就那麼大點兒,那麼多人來回擠來擠去,我那半塊兒鼠尾草都快給踩平了。
我心疼草,那是我的好寶貝,覺得再這麼下去那塊兒地就給踩踏實了,明年隻怕長不出青幽幽的鼠尾草了。
可我又不能直接趕他們走,隻好對薄陰說:「王爺,我們要不圓房吧?」
薄陰正在我對面喝酒,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即輕佻地笑了起來:「王妃等不及了?」
我點頭道:「是的。」
確實等不及了,再踩兩天,再堅強的狗尾巴也得給踩絕種了。
我養的唯一的植物又要沒了。
圓房多大點兒事兒,我又不是沒看過春宮圖,說穿了也就那麼回事。
宮裡的腌臜事情多著呢,公公宮女,宮女侍衛,我不光聽說過,我還親眼看見過。
隻能說幸好我是個不受寵的公主,沒人會在意我的眼睛是否被汙髒。
15、
我說圓房本意是吃準了薄陰厭惡我,絕不會真的碰我。
說這話要是能達到惡心他,讓他再不過來陪我吃飯,那肯定最好。
就算是他真的那樣無恥,願意圓房,那總不能委屈他在這寒酸的小破院吧?總得拎著他這幫子人回他自己院子吧?
薄陰好似很認真地考慮了我的「建議」,道:「王妃開竅了,本王甚喜。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無恥沒有下限:「在……在哪兒?」
「當然是在這裡,我都可以。」薄陰氣定神闲地指了指腳下皲裂的土瓦。
我一口牛肉塞在嘴裡,都不會嚼了,半晌難以下咽。
他將手撐在白玉石的飯桌上,支著下巴,玩味地觀察著我五彩斑斓的臉,眯起眼睛,笑意漸濃。
過了會兒,終於意識到搬起石頭砸了腳的我最後補救道:「這麼多人?圓房不是隻需要兩個人嗎?」
這話太露骨,我隻覺得空氣都凝滯了,薄陰挑眉屏退了所有人,連田嬤嬤都打發了出去。
人去殘羹冷,我吃得撐了,坐立難安,頭上冒汗。
薄陰闲散地坐在一把特意搬來的太師椅上,道:「正好,省得外頭都傳我讓安樂公主守了活寡。你吃完了沒?吃完了咱們圓房。」
「沒!我沒吃完呢,我還餓著呢!」我慌忙拿起銀箸,卻因為吃得太撐了,胃裡實在塞不下任何東西,進退兩難。
「吃啊,怎麼不吃?」他伏在椅上,笑得捶桌。
唉……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他笑得那麼大聲是要告訴所有人,王妃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嗎?
我擺手說不圓了,猶如遇了洪水猛獸,連連後退。
薄陰笑,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桌面,蒼白的臉上有了點血色。
「怎麼說?公主一諾千金,如何能反悔?」
「我……我沒準備好,你再等等。」
「哦?那是要等多久?你嫁進王府快有半年了吧?還沒準備好?嬤嬤沒教你嗎?」薄陰並不打算放過我,好整以暇地刨根問底。
我臉上燒得滾燙,死盯著地面,努力扯開話題:「我……我不過就在你這兒吃住了半年,王爺難道嫌我吃得多了不成?」
薄陰默了會兒,淡淡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著實太能吃,你又推脫不肯圓房,不肯盡王妃的本分……我這王府可不養闲人。」
「嘁……我每月抽的血是白抽的麼?」我極小聲地嘀咕。
「這樣吧,我書房缺個打下手的書僕,王妃就代勞了吧。」
堂堂安樂公主,攝政王妃,去書房做個打下手的書僕,這要是傳出去,在旁人看來,等同於打了我父皇一個響亮的耳光。
可我如蒙大赦,忙不迭答應下,生怕他反悔,又逮著我鬧圓房的事兒。
我這心肝兒今兒跟乘船似的跌宕起伏,再經不起折騰了。
薄陰古怪地看我,破天荒道:「你當真是安樂公主嗎?」
我整了下衣裙,正色道:「當真。」
「當真不像個公主。」
他撂下這麼一句,輕飄飄走了,走後差了人來讓我明早去書房報道。
16、
我以為他是想將我帶在身邊,隨時取笑好找個樂子。
能任意使喚折辱身份尊貴的公主,或許能討他歡心。
可我起了個大早去了書房,書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他身邊的近侍客客氣氣地塞給我一塊抹布,道:「王爺請王妃過來打掃一下書房,他說他晚間會回來處理公務。」
這又是鬧哪一出?
不是要看著我出醜,使喚我取樂嗎?人都不來的嗎?
我拿著那塊抹布,勤勤懇懇地擦了半天屋子,餓了,四處看看,發覺這書房裡連口喝的都沒有,更沒有能果腹的東西。
又等了會兒,早過午飯時間了,也沒人來給我送飯。
我不光餓,早上起得比雞早,這會兒還困得上下眼皮膠著。
我都懶得罵了,這狗屁攝政王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從來不做人事。
掙扎了會兒,我還是靠在桌腿兒邊打起了盹兒。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桌腿太硬,地板太涼,可也抵不住困意,我竟然真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身上有件玄色的外袍。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腿,黑色的鞋靴,懶散地交疊在桌邊。
薄陰放下手裡的折子,側目低頭,眉峰微揚:「王妃睡得可還香甜?」
香甜……個屁,我差點兒沒把脖子睡斷。
我扶著桌腿兒幹笑著站起,雙腿都坐麻了,半身不遂地打著擺子。
「王爺回來多久了?怎麼不叫醒妾身呢?」
「快一個時辰,王妃熟睡,本王怎好擾人清夢?」
所以他看著我坐在地上,抱著桌腿兒睡了一個時辰,我真想以頭搶地,一頭撞死。
薄陰眯起眼睛,眸光緩緩地移到我顫抖的腿上:「王妃這什麼癖好?愛睡地不睡床?」
他這書房是有個床榻,可那是他的……我怎麼敢直接睡上去。
萬一他嫌我髒呢?天知道他會不會大發雷霆弄死我。
我幹巴巴地笑笑:「妾身……沒注意到,擦書櫃擦累了,誰知道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哦,王妃眼神也不好,本王深感痛惜。」他依舊是漫不經心,不懷好意的懶散調調,可嘴角卻逐漸上揚。
我急著挽回我好吃懶做,眼神不好的壞印象,忙拖著還酥麻的腿,踉跄著湊上去,對他道:「王爺,妾身給您研墨吧?這個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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