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陰不動聲色,我卻怕他又陰陽怪氣刺我,急著表現,拿他手旁的砚臺。
誰知道腿還軟麻,使不上勁兒,直接碰倒了砚臺,一頭撲向他面前。
薄陰眸光微閃,反應極快,後撤了半釐,又迎了上來,反手制住我的雙手,將我整個箍在了懷裡。
「咚」的一聲悶響,我結結實實撞上了他的胸膛,腦門發疼。
他攥著我雙手,看清手上空無一物,隨即朗聲笑了起來。
「我當王妃終於出息了一回,要刺殺本王。怎麼?昨兒還說不肯圓房,今兒就等不及投懷送抱?」
以他的洞察力,怎麼會不知道我是摔倒了。
可他這人就是惡趣味,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調侃戲謔我的機會。
可我這人呢,明明知道他是故意那麼說,卻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臉。
他的身上是很獨特的龍涎香,大約是宮廷裡的調香師特制的名貴玩意兒。
前幾次他抱我,都是這個味道,我不知道為什麼,將這味道記得清楚。
我掙扎了兩下,沒掙開,隻好厚著臉皮說:「王爺本就是妾身的夫,何來投懷送抱一說,原是夫妻情趣。」
他又開始大笑,渾身抖得幾乎抱不住我。
我趁機要從他懷裡溜出去,他卻攬住我的肩,按了回去:「我就喜歡王妃這點兒,特別能裝,你再裝一個我看看?嗯?」
嗯你個大頭鬼!
要不是怕惹怒你這個喜怒無常的黑心王爺,我至於這麼睜眼說瞎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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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妾身句句實話,心可天鑑。」
薄陰輕輕搖頭,笑道:「嘖嘖嘖,若是說謊要遭天打雷劈,我娶了王妃,可算白得了一座雷池,倒也賺了。」
我徹底泄氣了,不再掙扎:「王爺不還要辦公嗎?抱著我怎麼辦公?要是打擾了王爺,妾身會於心不安。」
「哦……原來王妃擔心的是這個?那豈不簡單。」
他岔開腿,抱小孩兒一般將我託了起來,放坐在了他左邊大腿上,環住了腰,騰出一隻手看文書。
我……嗯……這是個什麼姿勢?!
我直接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兒,半晌嗫嚅道:「王爺,這樣不妥吧……」
「如何不妥,夫妻情趣嘛。」薄陰說得面不改色,氣定神闲。
靠得越近,貼得越久。
我面紅耳赤的同時,漸漸從他那濃鬱的龍涎香下聞出一絲絲藥味。
藥味愈濃,仿佛我抱著個敷滿香粉的藥罐子。
鼻子痒得難受,我禁不住嘴角扭曲,腰弓成蝦米,隨即打了個巨大響亮的噴嚏。
薄陰蹙眉略帶嫌惡地側過臉,矜貴地掩住了口鼻,瓮聲瓮氣地道:「王妃莫不是著涼了?」
我想回答他的,可是接二連三的噴嚏打得我頭昏腦漲,泛起了淚花。
他終於大發慈悲,松了手,放我狼狽地抽了手帕撸鼻涕。
要人命的曖昧揶揄氣氛,生生給我幾個噴嚏打沒了,真是及時雨。
我一邊誇張地撸鼻子,一邊眼角餘光觀察薄陰的神色。
他揚了下眉頭,似乎興致缺缺,注意力不再放到捉弄我身上,稍一拂袖,正色看起了折子。
我並非是著涼了打噴嚏,而是聞多了他那一身龍涎香和中藥味混合的奇怪味道,鼻子犯衝。
前幾次他抱我,我都太緊張,太害怕,光隻注意到表面張揚的龍涎香了。
這是怎麼?
他這病到底是害了多久了?吃了多久的藥才能浸成那般濃鬱的藥味?
甚至到了需要靠燻香來掩蓋的地步?
他不是在吃藥嗎?
用我的血做引子的藥啊,如果沒用的話,他這樣的人又怎會大費周章地娶我呢?
薄陰晾了我在一邊,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並不避開我。
我來回躊躇思慮了好久,覺得他真的不似先前那般暴戾無常。
最終我鼓起勇氣問:「王爺……的身子近來怎麼樣了?」
薄陰擱下筆,熠熠的黑瞳無聲地睥睨著我。
「王妃是希望我好還是不好呢?」
我強迫自己開口:「應當是……好些了吧?如若我真的沒用,王爺怎麼會容許我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
我說不清我在想什麼?
拙劣試探的那一刻,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他的病好了,希望他不用終日再與藥石相伴,做他康健張揚的攝政王,不用終日燻那厚重的龍涎香。
薄陰輕舒了一口氣:「託王妃的福,是好些了,不過還沒好透,故而還需要委屈王妃些日子。」
他那雙黑瞳裡倒映著搖曳的燭火,仿佛盛著火焰,似有似無地噙著笑。
我趁勢決定將不敢問的都問個幹淨。
我真是蠢得可以,就我這路數,也妄想去揣測試探他,倒不如直截了當地問來得聰明。
「那王爺好全乎了……能放我回宮嗎?」
薄陰嘴角垂下,目光冷涼如水:「你得寸進尺倒是擅長,都不問我要不要你的命,還想回宮?」
他屈指敲了敲檀木桌:「安樂公主,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嫁進王府了,就是王府的人,我花了大價錢娶來的,憑什麼放回去?」
「可你……」我著急地絞手指,急忙道,「可你留著我有什麼用啊?我知道你不會殺我,你必然不會真要我做你的王妃,我留在王府不過是徒受折磨罷了。」
「你憑什麼自以為我不會殺你?」
「我我我……我就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就像燁皇叔和田嬤嬤說的那樣。
他們是比我更了解薄陰的人,他們說薄陰不會殺我。
我信的,眼前的這個人給了我信的底氣。
薄陰往後仰靠向椅背,難得以一種平和的口吻道:「你不知道任何事情,無知是你最大的優勢。」
我自然聽不明白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我隻肯篤定,他不會殺我。
靜謐的沉默裡,咕嚕咕嚕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我尷尬地按著空空如也的肚子,朝他笑笑。
薄陰說:「你今兒什麼事兒都沒幹成,餓著吧,回去。」
這個挨千刀的,虧我還覺得他良心長回來了。
我僵硬地轉頭,硬邦邦地走出了他的書房,由他的近侍一路監視護送回了小破院。
田嬤嬤站在門口等我,院門頂上的燈籠光束從頭頂打下來,照得她好像一個蒼老的鬼魅。
她說:「王妃伺候王爺累了吧,早些洗漱歇息了。」
我淚眼汪汪地握著她柴塊兒般的手:「嬤嬤,我餓啊,睡不著。」
田嬤嬤道:「王妃不要孩子氣了,王爺還能餓著你不成?咱們王府不缺你一人的口糧。」
我敢說她這是唯一一次說得最長最連貫的一句話。
以往她除了日常伺候我以外,都用一問三不知敷衍搪塞。
我抹了下眼角,一想到自己餓著肚子給薄陰打掃了大半天的書房,就委屈得不行。
天大地大,吃飽最大。
飯都吃不飽,指望我受得住什麼罪?
我說:「不是啊……王爺今天真的沒給我飯吃,我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
田嬤嬤笑了。
我猶如見了鬼。
她今天不光說了最長的一句話,還笑了!
她微笑著說要去小廚房給我熱剩菜剩飯,我趁她端過來的時候捏了下她手腕。
熱的,不是鬼,是活人。
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了,我懶得再追究她那瘆人的笑,一屁股坐下,恨不得左右開弓地往嘴裡塞。
我這胃,還是薄陰的惡趣味給慣得。
小時候在宮裡的前些年,也不常有飽飯熱飯吃。
結果在王府大魚大肉吃了幾個月,這才餓了一天就受不了。
今天的剩菜也忒豐盛了些,不光有兔肉還有名貴的海味。
我隨口問:「田嬤嬤,中午我都不在,膳房那群人怕不是忘了,送這麼多你一個人哪兒吃得完。」
田嬤嬤一臉木訥,道:「老奴……」
「你不知道。」我搶先回答,身體疲累,精神緊張了一天,這頓飯比我進王府哪一頓都香。
吃飽喝足了爬上床呼呼大睡,做了個迷蒙的好夢。
往後直到新年前的日子,我總是會時常被薄陰傳訊過去給他做苦力,打下手。
他這人辦公務,凌晨天不亮到更深露重,就沒有個固定時間,隨心所欲,想什麼時候叫我就什麼時候叫我。
去了呢也從不含糊,不是讓我整理書籍卷宗,就是打掃書房,什麼活兒累就讓我做什麼。
這些事情,哪個僕役做不是做?
偏偏要我這個正王妃來做,可想而知他這人心有多黑。
17、
薄陰和我的關系意外和緩了下來。
除了無傷大雅的戲謔嘲諷和每月一次的抽血,再沒有過喜怒無常遷怒於我。
其實大多時候,他都忙得很,早出晚歸,回來了還得在書房忙到深夜。
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也不想知道。
在書房打了幾個月的雜,我從未主動去看過他寫的那些折子文書,盡管它就毫不避諱地放在我面前。
薄陰對我,從來不避嫌,完全不擔心我生了當細作的歹心,盜了他什麼機密泄露出去。
他越這樣,我越預感不好。
好像我這一生已然被他玩弄於股掌,無論如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對他分毫威脅都沒有。
我從來不主動,甚至不願了解他太多,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總覺得我知道得越多,他就越不可能放我走。
臨近年關,他愈發忙碌,常常辦公到深夜。
我可就慘了,即便無所事事,飢腸轆轆也得跟著硬熬。
但凡我露出疲態,打個瞌睡,必定被他一個紙團正中腦門,砸得「叮咚」一聲,然後聽他不鹹不淡地胡扯:「王妃困了?為夫的還在操勞,你自然該賢惠地侍奉左右。若是獨自休息了,必定於心不安吧?」
我……我心在滴血。溫柔體貼這詞兒完全就是薄陰的對立面。
怎麼能有人這麼討厭,一肚子壞水,以捉弄別人為樂呢?
這樣「安定平和」的生活很快就迎來了波折。
除夕近了,按理嫁出去的公主都該帶著夫家回宮去參加一年一度的國宴。
宮裡似乎是生怕我不回去,約定俗成的事情,偏還派公公親自跑了一趟,傳了口諭讓我和薄王爺除夕夜務必出席國宴,說是……說是父皇想念我得緊。
謝天謝地,我覺得我父皇還記得有我這麼個女兒就是天大的榮幸了。
我疑心這是否真是父皇的口諭,可薄陰不置可否,隨意地打發了公公回去。
他既然都不疑心,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到了除夕夜,薄陰帶著我第二次出王府,乘了馬車,盛裝出席國宴。
我穿著那件鵝黃色的廣袖霓裳裙,因為太冷,外頭還罩著田嬤嬤給我尋的一件灰色狐裘。
馬蹄聲噠噠地在宮門口止住,入宮的路程須得步行。
全程一言不發的薄陰先一步下了馬車,然後親自揭開了轎簾,朝我伸出了手。
宮裡出來迎接的人已經在兩側就位,手裡提著暖意融融的燈籠。
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抿唇將手放到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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