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好像有個巨大的玻璃罩子,將自己的感受與外界切割開了。
「病人自己似乎並不重視,心理也非常消極。」負責的工作人員語重心長地說,「但如果不抓緊趁這個時間恢復,讓孩子留下後遺症,要影響一輩子的。」
「那怎麼辦呢?」
她又給我推薦了一小時 2000 的康復課程。
我先把定金交了,然後帶著漆酒暫時離開康復醫院。
因為,快要過年了。
我想帶他回家。
街上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息,我特意沒有打車,一路推著他去了附近的顧海紀念公園。
到了顧海紀念碑前的廣場,到處都飛著白色的鴿子,許多小孩在追著鴿子喂食。
我買了包喂鴿子的食物,塞給漆酒。
漆酒一如既往地譏诮:「你當我三歲小孩嗎?而且這鴿子胖成這樣,再喂就飛不起來了。」
他瞪著那些鴿子,與歡樂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鴿子見了他,也很識相,默契地繞開,都飛向了那些傻乎乎小孩手中搶食。
有隻格外笨重的鴿子停在他的輪椅上,試探地朝他手中的食物伸出頭。
漆酒面無表情地把它推了下去。
胖鴿子居然沒有躲開,摔到地上哀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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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腳受傷了,沒辦法像別的鴿子那樣靈活。
我盯著他們,想看看漆酒接下來會怎麼做。
一個男人忽然走近,遮住了我的目光。
「漆齡,是你。」
我抬起頭,沒想到會在人海茫茫的大街,遇上我的初戀……傅思翊。
他穿著考究的深色大衣,臉部線條依然勁瘦利落,隻是戴上了一副無框的透明眼鏡,那鏡片也擋不住他眼神的鋒利。
「哦,是你啊。」我幹巴巴地開口。
「你還好嗎?」相比我的局促,傅思翊顯然遊刃有餘。
「還行。」
「畢業後怎麼一聲不吭地消失了?」他沉聲問,「我找了你好久。」
我抬眼看著他,荒謬地反問:「難道當初消失的人不是你自己?」
他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抿上,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的頁面。
「我有點急事,先加好友行嗎?」
我正想掏出手機,突然聽見一聲巨響。
似乎是輪椅倒在地上的聲音。
連忙推開傅思翊,隻見漆酒狼狽地倒在地上,輪椅翻在一旁。
我連忙奔過,將漆酒扶回椅上:「怎麼了,沒事吧?」
漆酒抬起眼,似乎是打量了眼傅思翊,緩緩道:「頭有點暈。」
傅思翊也走過來,問:「他是誰?」
我還沒說話,漆酒便冷冷地回:「和你有什麼關系?」
傅思翊挑起眉,偏頭來看我。
隻是我擔心漆酒傷到身體,一直蹲在地上和他確認,並未注意到。
漆酒從有點暈已經變成了全身上下都疼,我連忙推著他離開準備去醫院,結果到了公園外,他又安靜下來,說自己沒事了。
「你確定?」我瞪著他,感覺這小孩在耍我。
「你希望我有事?」他冷著臉反問。
我在心裡不停念著「別跟病人計較」才忍住沒和他吵起來。
再回頭,傅思翊已經不見了。
7
到家後,我給漆酒展示了爸媽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房間。
「當當當。」我推開門,誇張地配音,「歡迎漆酒小朋友克服各種艱難險阻,歷時十三年終於回家 ~」
陽光從窗口傾斜而入,飛舞著金色的光塵,給這個小小的房間鍍上了一層魔法。
爸爸愛做木工,漆酒房裡的家具都是他親手打造;床上鋪著媽媽親手縫的百家被,上面布滿細細密密的針腳。
書桌前擺著一張相框,過曝的照片上,是年輕的他們笑著抱起剛出生的漆酒。
這也是唯一遺留下來的合照了。
這一天,他們已經盼望了十三年。
十三年,四千七百多天,日日夜夜的煎熬,熬得讓青絲都成了白發,才等來的團聚。
隻恨相見那天,居然也是離別。
「爸、媽,」我輕輕撫摸著透明的相框,低聲道,「漆酒回家了。」
漆酒像是一個誤入別人家的小偷,謹慎地轉動著輪椅,在這個一百多平的家中轉了一圈。
最終在陽臺停下,還在空著的籠中放下一隻白色的鳥。
「這是什麼?」
「鴿子。」
我當然知道是鴿子,無語良久。
「它沒被悶死真是奇跡。」
「死了就死了。」
我毫不心軟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擊,又無奈地推著他出門,帶著鴿子找附近的獸醫上藥做包扎。
回來路上,我點著鴿子懵懂的腦袋,特意去問他:「漆酒,這個鴿子像不像你?」
他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不像。」
「明明像,就叫它酒酒好了,等恢復好再把它送回去。」
拯救了一條小生命,我心情雀躍,摸著鴿子的腦袋一迭聲喊「酒酒」。
漆酒轉過頭,冷笑了一聲。
晚上特意做了大菜,疊滿的盤子擺滿了整個四方桌,我還拿出了爸爸珍藏的酒。
小老頭藏的時候就嘀咕:「這酒好,必須得是找到漆酒,或者你結婚那天才能動。」
我低估了自己的酒品,越喝越傷心。
剛開始還覺得自己控制得住,等意識過來時,幾個酒瓶子都空了。
我擠到漆酒旁邊,攬著他的肩,像個酒蒙子一樣掏心掏肺:
「我很羨慕你,你知道嗎?」
「離我遠點。」他用力地把我推開。
我隻好趴在桌上,哽咽道:「我羨慕你爸媽,這麼多年從未放棄尋找你。
「你知道找人多累嗎?漆酒,他們鞋都走爛了十幾雙。」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極力忍耐著。
「你為什麼不看我?」我揪住漆酒的衣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每個人,當初他們每個人都不要我,隻有你爸媽把我領回來!」
漆酒低聲罵了句,拿起桌上的紙巾用力往我臉上一蓋。
「髒死了。」
「連你也嫌棄我!」
我更難過了,突然想起十幾年前,冷漠地把我推開的一張臉,和那人臉上厭惡的眼神,無法抑制地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麼要把我丟了?
「為什麼別人都把自己的孩子當成寶貝,為什麼你們把我當成垃圾?
「我很不配嗎?」
我越哭越難受,哭著哭著,突然發現自己手上全部是蹭到的菜油。
「不行。」我突然停下哭聲,看著髒兮兮的手打了個酒嗝,「我要洗手。」
這麼想著,我搖搖擺擺站起來,花了十幾分鍾才走到衛生間。
漆酒一直冷眼看著。
我在浴室洗幹淨了手,突然從鏡子裡發現衣服也髒了。
「衣服也要洗。」
我用缺失腦幹的大腦下出指令,然而脫了半天衣服也脫不下來,反而因為毛衣卡在腦袋上,看不清前面的路而摔進浴缸中。
輪椅滑動的聲音響起,似乎在我身前停下,冷冷地問:「死了嗎?」
「看不見。」
「呵。」嘲諷的聲音剛落,我就感覺一隻手幫我把卡在頭上的毛衣掀了下來。
看見他,我眼睛亮起來:「酒酒你來啦?」
接著開心地伸出手,一把將他從輪椅上拉下。
漆酒猝不及防被我拉下來,悶哼一聲,臉色發白。
我努力地睜大眼看他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也弄髒了。」
我樂呵呵地打開花灑,對著他的臉一衝,雪白的水柱噴射而出,把他整個人的頭發和臉都淋得湿漉漉的。
然後我伸出手,在他臉上仔細地擦洗起來。
感覺洗不幹淨,我又去努力夠浴缸邊的沐浴露。
漆酒扶住浴缸的邊緣,一把搶過花灑,往桶中一丟,壓抑著怒氣問:「還要發酒瘋?」
我已經拿到了沐浴露,擠出了瓶中的白色泡沫,正好往漆酒的臉上一拍。
他抓住我的手腕,表情可怕得像個正在思考分屍計劃的殺人犯。
我毫無知覺,眨了眨眼,輕聲道:「酒酒,你真好看啊。」
「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的爸媽。
話還沒說完,我閉上眼睛抱住漆酒的腰,帶著痴笑栽倒在他的胸膛上。
8
翌日清醒後,我徹底嚇傻了。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啊?
雖然腦子一團漿糊,但印象中我不僅一直在鬼哭狼嚎,還把漆酒弄得全身都是水。
他會拿這種事嘲笑我一輩子的吧?
我懊惱地把臉埋進枕頭裡,突然發現一個不對勁的點。
現在的我,身上穿的是——睡衣。
可昨天我穿的可不是這個,這誰換的?
難道……
這個猜測讓我呆滯了整整一分鍾。
不是吧?可如果是呢?
就算他還是個孩子,也不能這樣吧???
抱著找他算賬的想法,我重新踏出房間。
漆酒的房間緊閉著。
悄悄推開一道縫,床上居然沒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在偷看什麼?」漆酒的聲音鬼魅般在不遠處響起。
我一個激靈,回過頭後,隻見漆酒正在陽臺的一個大花瓶後曬太陽。
剛剛視線被擋住,我居然沒發現。
他似乎沒睡好,眼下有著一層淡淡的青色。
陽光沐浴在他身上,驅散了平常的冷氣,給身體輪廓勾勒出一個金邊,肩上還停著一隻胖乎乎的鴿子,似乎在打瞌睡。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漆酒現在心情還行。
而且這一人一鳥,畫面還怪好看的。
我本身就是個顏控。
一看見這臉,原本的火氣就莫名少了三分,語氣也弱了下來。
「昨晚麻煩你了。」
漆酒抬眸看我。
我立馬清醒了點,竭力找著委婉的話:「但是,有的事不合適你來做,比如換衣服,雖然我是你大姐,你也隻是個小孩,但這樣還是不合適……明白嗎?」
漆酒反而問:「什麼不合適?有比趴別人門口偷窺更不合適嗎?」
我連忙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
漆酒似乎並不相信,「睡衣是你在浴缸中醒來後回房換的,換完還非要我說好看,不然就不扶我回房睡覺,哦,你前面還抱著我說——」
我已經聽得頭皮發麻,連忙道歉:「對不起,我當時真的喝醉了,意識不清醒……」
漆酒沒什麼表情,但我感覺他身上氣溫下降了幾度。
「現在清醒了,又要端回長輩架子是嗎?」漆酒轉動著輪椅過來,冷冷道,「讓開。」
我僵硬地挪開步伐,看著他進入房內,下意識想跟上。
漆酒轉動輪椅回頭,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自重,姐姐。」
他「嘭」的一聲,利落地拉上門。
9
我臉都氣歪了,還還不了嘴。
後面幾日我都有意識地避著漆酒。
微信轉了幾千塊錢,讓他想吃什麼自己點外賣。
我則早出晚歸,白天基本都在外面聚餐。
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又碰到了傅思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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