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欲言又止後,他忍不住了:
「寶釧,我想與你相守一輩子,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
後面的話,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我替他說。
「你知道把我送回去,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會被爹娘看管得更嚴,出來見你就更難了。」
「我不想離開你,寧死也不要。」
我的嗓音帶了哭腔,卻目光堅定。
薛平貴緊緊抿著唇,一拳打在窯洞的牆上,久久不語。
這大概是一個男人最悲哀的時刻吧,很喜歡一個人,卻沒有本事把她留下。
我也許該心軟幾分。
可是想到他害寶釧苦等十八年,我收回了惻隱之心。
他最終還是把我送了回去。
邁入相府的大門時,我一步三回頭,像白娘子被關雷峰塔前與許仙的訣別。
那叫一個鹣鲽情深,那叫一個依依不舍。
相府的朱門緩緩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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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前他說:「寶釧,我會一直等著你,等你養好身體……」
可是你知道嗎?
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薛平貴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
我一邊吩咐著小翠,提著裙子健步如飛。
哪還有一點病入膏肓的模樣。
「吩咐廚房把最好吃的菜端來,紅燒排骨,糖醋魚,醬豬蹄,還有桂花糕糯米藕……燒水,我要洗澡,快臭死了!」
還是當大小姐的日子舒坦啊。
陳大夫是提前安排好的,我讓人送去了謝禮。
至於爹娘那邊,我早就哄好了。
再次收到薛平貴的消息,是一個多月以後。
7
我在池塘邊喂錦鯉,小翠遞來一封信,是薛平貴寫的。
「寶釧,我不想一生碌碌無為,連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我要去從軍,早日建功立業,等我。——平貴。」
我把信揉成團,遠遠地拋到池塘裡。
紙張在水中慢慢舒展,墨跡散開,氤氲得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錦鯉聚在腳下,搖著尾巴爭搶剛撒下的魚食。
「這封信,我從來沒有見到,你也沒有。」我道。
「小姐這是,要和薛公子徹底斷了嗎?」
我遙望遠處。
樹木是相府的百年名木,花草是修剪仔細的奇花異草,就連這一汪池塘,比薛平貴的寒窯大好幾倍。
「小翠,你知道嗎?」
我低頭摩挲手腕上的紫玉手鏈,幽幽嘆息。
「我憎惡薛平貴,從來不是嫌棄他窮。」
最怕男人口口聲聲說會一輩子對你好,實際既給不了你錢,也給不了你愛。
薛平貴真的是怕我病死,不得不送我回來嗎?
不是。
他有一樣東西,價值連城,完全可以拿去當了。
隻不過舍不得罷了。
或者說,他也沒有那麼想把我留在他身邊。
他的小算盤計算得可清了呢。
將來薛平貴會娶西涼公主,畢竟權勢和美色的雙重誘惑,有幾個男的能挨得住?
到那個時候,他還會記得我嗎?
我不確定。
也不重要了。
王寶釧從此,開啟嶄新的人生。
8
王家有三女,大姐王金釧嫁給了蘇龍,二姐王銀釧嫁了魏虎。
王銀釧一直看不上薛平貴,所以在故事裡被塑造成反派角色。
但是我也看不上薛平貴,二姐聽說我及時回頭是岸,欣慰不已,我們的姐妹情誼恢復如初。
看來故事裡的正派反派,也不是絕對的。
我成了王家的團寵,爹娘想來個親上加親,讓我嫁給魏虎的弟弟,魏豹。
魏豹覬覦王寶釧美色,奈何王寶釧對他不屑一顧,因此恨上了薛平貴,在故事裡是惡劣紈绔的人設。
但是我現在有了疑問。
憑什麼薛平貴喜歡王寶釧,就是感天動地的真愛?
魏豹喜歡王寶釧,怎麼就成了覬覦人家美色?
同樣都是男子對女子動心,同樣都離不開顏值色相,誰的愛又比誰高貴?
有對薛平貴的厭惡在前,我反而對魏豹這個人物,不那麼深惡痛絕了。
但這不等於我願意跟他成親。
我在爹娘面前明確表示了拒絕。
爹爹的五十壽宴上,各家公子打扮得豐神俊朗,各家小姐們也花枝招展如百花竟放,好生熱鬧。
大姐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二姐送我一身雲霧紗裙,我愛不釋手,溜回閨房去試穿。
下人們都在前院忙活,後院靜悄悄的,隻有蟬聲陣陣。
我脫了外裳,才發現這雲霧紗裙有十幾根系帶,盤根錯節地纏繞在一起,怎麼都解不開。
萬能的小翠也不見了。
急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房門開了。
邁進來的是一雙黑色錦靴。
我連忙扯起衣衫遮掩。
「魏豹?」
我大膽猜測他的身份。
他身材高挑,生得也算端正,目光從上到下把我掃了一圈,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
「小姐這次倒沒像上次一樣緊張,呵,有意思了。」
好家伙,我天真了。
這玩意兒還不如薛平貴。
我後退兩步,他就近前三步,把我逼到床邊。
9
「怎麼不喊人了?」魏豹揚眉。
他敢堂而皇之闖進我的閨閣,說明做足了準備,而且還是裡應外合,喊人有個屁用。
我正色道:「爹娘這時候恐怕在前面給咱們議親呢,你就這麼著急?」
「聽說小姐抵死不從,哥哥心裡急,沒辦法啊!」
他把我用來遮擋的外裳扯走,露出裡衣和兩隻白生生的胳膊。
我不覺羞恥,隻覺憤怒。
魏豹個子比我高一頭,在力氣上,男人有絕對的優勢。
我若是掙扎反抗,隻會更加激起他的凌虐心和徵服欲。
我悠悠抬起眸子,像撒嬌的央求:「你毀了我的名節,我以後如何做人?」
他沒料到我是這樣的反應,先是一愣,繼而一喜,在我耳邊調笑:「生米煮成熟飯,哥哥才能娶你啊。」
我一手搭上他的脖頸,唇角含著勾人的笑:「你好壞。」
趁勢身子一軟,不小心就倒在床榻上。
被色欲衝昏的男人哪有什麼理智可言,我欲絕還迎地哼哼幾聲,他便不管不顧了。
我伸手正了正枕頭。
他俯身,我便逢迎般地閉上眼睛。
然後猛然睜開。
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後院的靜謐,蓋過聒噪的蟬聲。
魏豹捂著那裡,雙目赤紅,眸中迸發的恨意仿佛要吃人。
床榻上的血跡,猩紅,駭人。
娘最近讓我學習古代傳統藝術之十字繡,啊對,這年代叫女紅,我把剪子放在了枕頭下。
確實是把好剪子。
穩準狠。
我擦一把臉上的唾沫,起身迅速穿上衣服,慌慌張張地逃離。
「救命啊!快來人啊!」
10
因這突然的變故,爹爹的壽宴被迫中斷。
娘和大姐護著我,我一個勁兒地哭。
二姐卻連看都不看我,隻一個勁兒地說:「怎麼會這樣呢?」
爹和魏豹的父親說了許久,爭吵聲越來越大。
魏豹在內室嚎得撕心裂肺,想來死不了。
許久以後,大夫提著藥箱從內室出來,衝著我爹和魏大人嘆息一聲,然後搖頭。
魏大人險些把大夫提了起來:「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你跟我說清楚!」
「魏二公子以後子嗣上怕是……」
「你胡說什麼,他還沒成親!」魏大人咆哮。
我鑽到娘懷裡哭得更厲害了,連身子都在抖。
二姐的聲音不鹹不淡:「三妹,就算魏二公子調戲你,你也不能傷了他的命根子啊。」
大姐幫我懟回去:「二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我覺得形勢不利。
於是猛地從娘懷裡起身,對著屋裡眾人泫然欲涕:
「二姐讓我去房裡換新衣服,誰知道魏二公子突然闖了進來,說要將生米煮成熟飯,逼我嫁他,我不肯,他就對我用強嗚嗚嗚……我,我不活了!」
我一頭朝著柱子撞去。
我特意跑得跌跌撞撞,給了小翠攔住我的時間。
她做得很好。
她哭得比我還大聲:「小姐,你可不能死啊!」
爹爹見此情形,腰板又挺直了些,擺出了百官之首的氣勢:
「魏年武,你教子不善,光天化日之下欺辱我女兒在先,如今惡人先告狀,本官應該先找你討個公道,否則就算鬧到皇上那裡,本官也絕不善罷甘休!」
好!
我在心裡默默為我的宰相爹鼓掌。
眼見道德上佔領了制高地,魏年武突然望向我:
「寶釧,你說實話,魏豹他真的……真的與你發生了夫妻之實嗎?」
我一怔。
確實沒有。
但這是古代,不像現代一樣有法律允許正當防衛,如果我說沒有,傷害魏豹的罪我得擔著。
如果說有,也不太行。
魏年武生著鷹一樣的眼睛,盯著我:「本官可找女醫為三小姐檢驗!」
11
桌子被拍狠了,茶具晃了幾晃。
「魏大人,我女兒今天受的屈辱還不夠嗎」父親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
母親使個眼色,讓我們幾個先出去。
我大體能猜到他們想怎麼解決,選擇對雙方最有利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到了晚上,爹娘說已經應下我和魏豹的婚事時,我一點也不奇怪。
他們勸我,今天的事情已經盡可能封鎖消息,隻有成親才能堵住流言蜚語,否則我這輩子的名聲算是毀了。
我很想質問一句,明明是魏豹的錯,他作惡在先,我沒有錯,為什麼毀的是我的名聲。
後來把這話咽了下去。
這個時代對女人更加嚴苛,對男人卻無比寬容。
不過,他們也已經盡力護我了,我不怨。
「女兒謹遵父母之命。」
我跪下磕頭:「還請爹答應我三件事。」
「第一,我的嫁妝不能比兩位姐姐少。」
「第二,經過今日之事,魏豹定然記仇在心,求爹保全女兒,派幾個身手好的陪我入魏府。女兒要經常歸寧,探望爹娘安康。」
「第三,今日事發時,小翠突然被二姐的丫鬟喊走,女兒閨房附近的下人也被二姐夫突然調去前院了,爹一向英明,隻要稍加調查,定能發現其中蹊蹺。」
娘大驚失色:「你二姐她……」
12
三個月後,我和魏豹大婚。
魏豹對我恨之入骨,從不踏入我的房門。
我獨守空房,睡得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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