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鬧鈴響起。
十二點了。
「節日快樂,阿蕎。」
我對自己說。
4.
十三樓的樓梯,往下時竟比剛才往上爬還要難挨。
就像是一級一級地往下步入地獄,無窮無盡怎麼也走不完。
腳下是密密麻麻的臺階。
前面是陰暗可怖,仿若怪獸巨口的樓道。
心底對自己的惡意不斷地升起,似有惡鬼在我耳邊蠱惑:「不如摔下去,摔下樓去。」
這樣就可以直接死去,不用再一步一步地踽踽獨行。
等陸缙時送他的小助理回家,或許還可以順道撿到我的屍體。
就是可惜了我的蛋糕、我的玫瑰,還有我的雞湯。
我閉眼,抬足。
隻要下一步踏空……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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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提示音在空曠的樓道裡格外響。
我頓住腳步。
在黑暗中靜默佇立許久,才睜眼打開手機。
是陸缙時的消息。
「阿蕎,突發急事,趕不回來了,抱歉。」
我看著「阿蕎」二字,終究還是一步步地下了樓。
然後將車裡的蛋糕和花,還有雞湯都給了路邊的流浪漢,獨自回了家。
失眠是我生病後的常態,我很習慣。
我睜眼等到了半夜兩點,陸缙時回來了。
他先去了浴室。
等他從身後擁上我時,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
是對不起沒在十二點之前趕回來。
還是對不起有了更重要的人,拋下我為她徒步爬了十三層臺階。
直到窗外天光亮起,我也沒有想明白。
我隻是對著起床的他說:「阿缙,不要喬音做你的助理了好不好?讓她離開公司好不好?」
陸缙時系領帶的手一頓,許久後才應道:「好。」
心照不宣。
都不需要我說明理由。
5.
陸缙時答應了,我沒有得到絲毫的喜悅。
他去上班後,我坐在落地窗前,看著院子裡的梧桐發了一上午呆。
直到設置的手機鬧鈴響起,我才意識到已經中午。
昨晚的雞湯給了流浪漢。
我卻偏執地想讓陸缙時喝到。
仿佛這樣就能修補我們之間的關系。
於是我又拎著新熬的那份去了他公司。
可他並不在。
辦公室裡空蕩蕩的。
秘書支支吾吾地說是有事出去了,馬上就回來。
我表示知道了,便坐在陸缙時的辦公椅上。
我的藥好像要吃完了,又到了看醫生的時候。
那個藥用處不大,我的腦子反而更混沌了。
我發著呆,想東想西,直到有人推門而入。
愣愣地抬頭,我和來人對視上。
「溫蕎?」
直到對方開口喚了我的名字,我才反應遲鈍地認出他來。
他跟陸缙時是大學室友,是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合伙人,叫黎尚。
他是來找陸缙時的。
「阿缙不在。」
黎尚點點頭,也沒走。
反而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我知道,他去醫院了。」
「小助理昨晚胃出血住院,他去看她了。」
我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地一抖。
心上好像又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黎尚卻是繼續道:「我們公司進入正軌後發展迅速,合作多了酒桌也多了,小助理經常跟著我們應酬,小小年紀胃都糟蹋完了。」
「哎。」他又嘆了口氣,「果然小助理一住院,就感覺都少了點什麼。」
「以前上了一上午的班累得要死,午休時我跟阿缙同她一起吃個午飯就感覺原地復活。」
「她這種熱熱鬧鬧的性子,簡直就是開心果、小太陽,我真的太愛跟她待在一起了。」
原來這就是陸缙時在喬音面前笑得輕松肆意的原因。
他跟黎尚一樣,拿喬音當開心果、小太陽。
是他的光。
我本以為如今的我這樣遲鈍麻木,不會心痛了。
可我還是感覺到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因為這兩個詞再次變得血肉模糊。
現在的我隻有情緒黑洞。
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光。
「如果她走了,如果這個小太陽離開公司,你會怎麼樣?」
我呢喃著問出聲,仿佛在問陸缙時。
「溫蕎,人都有趨光性的。」黎尚表情復雜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跟阿缙在一起很多年,這些年我也是一路看過來的,你為他付出過很多。」
「為了資助他的事業不要命地接戲,為了他沒了第一個孩子,也因為他沒來得及趕回去看你父親最後一眼。」
「但我覺得這些都不該成為你們彼此的枷鎖。」
黎尚說得真情實感,我能看出來他很早就想對我說這番話了。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被捅穿一分。
當初我為了多拿片酬接了很多戲,卻又總是入戲太深,走不出來,各種不同性格角色的喜怒哀樂附身久了,我就生了病。
生病後就是流產、父親去世等事緊跟而來。
幾次打擊後,我的病也越發嚴重。
我隻知道自己痛苦著。
原來在旁人看來,他也在這個枷鎖下痛苦著。
「你生病後,他不但要顧及公司,還要照顧你。」
「我是他的朋友,一直看著他兩處奔波,看著他情緒越發沉悶,知道他這段時間過得有多苦。
我幾度以為他會把自己拖垮,直到喬音的出現……」
他看著我:「你懂嗎?在你身邊,你是需要阿缙照顧的那個,而在喬音身邊,他是被依順的那個。」
「喬音事業上是他的得力助手,生活上也極力地給他正面的情緒。這段時間隻有在喬音身邊,他才會開心地笑。」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他們走得太近了,所以你想讓阿缙把喬音開了。」
「可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每次都是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有我看著。」
「他們要是真要有什麼,幾年前大學時喬音窮追猛打就有了,怎麼會等到現在?阿缙有多愛你,你是知道的。」
「倒是你,如果你把阿缙唯一的正面情緒踢走,是打算把他逼瘋,把他變得跟你一樣嗎?」
「溫蕎,忠言逆耳,你再好好地想想吧。」
直到黎尚離開辦公室,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中都還不停地在我耳邊循環。
是打算把他逼瘋,把他變得跟你一樣嗎?
我是負擔。
是我把大家都搞得不快樂了。
陸缙時要照顧我,所以對我隻有戴著面具一般的情緒。
我掏出口袋裡的藥,盡數地吞下。
所以,是我的錯嗎?
6.
最後,陸缙時依舊沒有喝上我燉的湯。
他一下午沒有回公司。
手機也打不通。
而我被陸母喊回了老宅。
一進門,陸母就指了指我的保溫桶:「你這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吧,把我燉的湯裝上,再給缙時送過去。
我特意地給他燉的湯想喊他回來吃晚飯,結果我下午給他打電話,他說晚上要趕飛機去國外出差,不回來了。你現在趕緊送過去,他還能在上飛機前喝上。」
外面開始下大雨了,我從公司趕到老宅都用了兩個小時,再趕回去也不一定能趕上。
但我也知道陸母一向不喜歡我,甚至是看不上我,留下來也隻是被她磋磨。
所以我也沒拒絕。
被陸母火急火燎地催趕出門。
換了鞋剛出玄關,我就聽陸母滿臉嫌棄地對身旁的佣人道:「可算走了。我觀察了缙時好久,早發現他對那個小助理有點心思了。」
「他就是心底還堅守著對這喪門星的一點愧疚,這次小助理住院簡直是催化劑,估摸著缙時現在正和他那個助理滾一塊兒呢,喪門星過去了指不定能撞上。」
「我就是要她知道,這世上,感情這種東西是最不好掌控的!如今連她作為唯一底氣的愛情也有了瑕疵,我看她離不離婚!」
我拎著保ƭù⁰溫桶徹底地呆立在門口。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上的車,怎麼開上了公路。
直到我被迎面而來的遠光燈晃了眼,為躲避大貨車連人帶車翻下山崖。
車子在半山腰堪堪地被樹木截停,一根樹枝直接穿透了我的肩膀。
徹骨的疼喚醒了我恍惚的神志。
我想著黎尚那番話,想著陸母那番話,突然沒了求生的氣力。
我隻是負擔。
我唯一的底氣好像也徹底地失去了。
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這不是我一直所求的嗎?
可耳邊似乎一直有道聲音在喚我的名字。
阿蕎。
阿蕎。
好吵。
可似乎她真的很在乎我。
她不想我死。
阿蕎。
阿蕎。
我嘆口氣,還是緩緩地睜開眼睛打了 120。
但我失血過多,意識有些模糊,現在黑燈瞎火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說不清自己的地理位置。
接急救電話的人很不耐煩。
算了。
我隻能掛了電話,轉而打給陸缙時。
然而直到自動掛斷,陸缙時那邊也無人接聽。
我的手機隻剩下最後三格電。
現在還下著雨,手機下一秒可能就會黑屏。
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恍惚間,我又撥了電話,意識卻瞬間飄到了陸缙時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還是空無一人。
倒是私人休息室傳來一些聲響。
我下意識地穿門而入。
門內的一切,硬生生地讓我頓住了腳步。
我曾經一直覺得,我和陸缙時之間的感情插不進去第三個人。
即便是喬音。
我也曾想過,順著黎尚說的話自我欺騙,他也沒有和她走到最後一步。
可現在,我就看著陸缙時和喬音十指相扣,親吻糾纏。
床頭是一盒拆開的杜蕾斯。
他的手機落在床底的地毯上,震動著,上面顯示著備注:「阿蕎」。
直到屏幕徹底地黑下。
「哈哈……」我抬手捂住臉,竟笑出了聲。
太可笑了。
我的手機沒電了。
我現在這個狀態應該也死了。
我最後把生命賭在陸缙時這個最親近的人身上,還是賭錯了。
他跟喬音終究是突破了最後一步。
他依舊像紀念日那晚一樣,在我和喬音之間,選擇了喬音。
上次,她生了病,他選了她。
這次,我生死存亡,他還是選了她。
他選擇和喬音在床上熱火朝天,對我的求救充耳不聞。
現在,我死了。
他解脫了。
我不再是他的負擔了。
可都死了,我的心怎麼還會這麼痛?
就像是被人用刀絞成了碎片。
窗口突來一陣風,掀翻了一旁的臺燈。
燈落地熄滅,黑暗中兩人的聲音越發地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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