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愣了愣,回頭看他。
這三年時間,他的長相並沒有多大變化。
皮膚白皙,清顏烏發,即使此時穿著布衣也難掩自身貴氣。
我幽幽嘆了口氣:「我沒有生氣,是我一時忘了,你本就不該是這樣的人。」
景垣沒有說話,他不懂我在說什麼。
他默了一會兒,問我:「你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疼不疼?」
我抬手覆上眉毛到耳邊的一道疤痕。
這是當年從懸崖山下摔下來,被利石劃傷的。
原本去藥鋪就能買到去疤的藥,但我長得和沉泱太相似了,又將行於四方,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便索性就不治了。
我搖搖頭,想和他說不疼了,但剛側頭,面頰上卻忽覺一涼。
他修長冰冷的手指,捧著我的臉:「我給你吹吹。」
這樣的語氣,這樣清澈的目光,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我說:「謝謝阿垣。」
我和景垣能正大光明,心平氣和,平等對話是二十三歲的我和八歲的他。
我們之間隔了這麼遠的距離。
20
Advertisement
夜裡,沉悶許久的天,開始刮風下雨。
雨點霹靂啪啦敲打著窗戶,我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景垣一身單衣抱著枕頭衝來了我的房間:
「打雷,我怕。小禾,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啊?」
「我很乖的,不打呼嚕,也不踢被子。我絕不會吵你。」
他眼睛湿漉漉地望著我,像一隻小鹿。
好吧,我心軟了。
狂風暴雨夜,雨水從茅檐落下,一聲聲滴在石階。
我背脊僵硬貼在床邊,為自己的適才心軟後悔。
我的身邊躺了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還是我曾思慕的男人啊……
我心若擂鼓,但他不知道。
反而他往我身邊挪了一點點,無辜問我:「小禾,你是不是討厭我。」
不知怎的,我覺得他這句話語氣聽似很正常,但是其中卻夾雜著小心翼翼和委屈。
我忽然就想起很久之前,為了離宮我同他訣別的那些話。
我抿了抿唇:「不討厭的。」
「那你喜歡我嗎?」他又朝我身邊拱了拱,挨得很近,聲音輕軟似乎蠱惑。
我微微側頭瞟他一眼。
清雋面容,近在眼前,眼眸閃動,此刻僅有我的影子。
……
隻是,嗐!
我心念八遍《清心咒》,起身吹燈:「睡覺,不許說話了。」
景垣倒是很聽話,真的不再說話了,屋中隻剩寂靜。
半晌,我要入睡的時候,迷迷糊糊中腰上多了一雙手:
「禾禾,你好香。」
頃刻,我睡意全無,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身側之人。
但他合眼靜睡,呼吸均勻。
我覺得,我是想多了,他如今心智不過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怎麼可能……
21
豎日,我醒來的時候,身側無人。
心裡一咯噔,趕緊起身去尋,卻見他懶懶倚在院中的藤椅上,手中握著一本遊記。
陽光透過頭頂桂樹枝丫形成斑駁光影落在他的身上。
一時,風起雲湧。
我目光凝在他的身上,他已經回頭看我:
「小禾,這是你寫的?
「你去過好多地方。」
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麼多餘情緒。
我搖了搖頭,拋去適才心中旖旎:
「還好,這些都是近年去的,我從前其實也哪兒都沒有去過。」
「從前不好嗎?」
「嗯?」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從前於錦衣玉食卻束於高牆之內,如今天地廣闊也需得為生計愁苦。
二者誰利誰弊,我也無法站在公允的角度來說,因為這實在是分人而異。
有人志在山野,有人願在高閣。
我願在這天地間,因為這是我心中所想,苦也樂。
但倘若讓我吹鼓,我也不願。
我說:「談不上好和不好。」
我岔開話題,問他:「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他自從來了這裡,平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今日怎麼醒得如此早。
他卻仰頭看著我,抿了抿唇,喉結上下滑動:
「抱著你睡不著,我一抱著你我就好熱,
「小禾,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是不是得找秦大夫拿藥……」
原本疑惑的我,忽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趕緊抬手捂住他的嘴:
「阿垣,不要說了。」
我面頰發紅:「昨晚之事,誰也不能說。」
「為什麼?」
「不為什麼。」
22
事情一切發展都逐漸不對頭。
內心貪戀起,已經超出我所控制。
我清楚意識到,必須得趕緊將景垣送回去。
不僅僅是為了私心,還為了局勢。
山中一日,外面朝中瞬息萬變。
他不可能真的就這樣稀裡糊塗跟著我在這裡。
我苦於身份問題一直找不到門路,
直到聽聞縣知州想送禮去淮南巴結留安王。
我花了些銀兩,打點關系。畫了一幅丹青佯稱是先人古跡託人獻了上去。
我的丹青和景垣都是先帝教導的,如出一轍,因此我為了避諱,從不提筆。
此番隻願叔玉能認出,前來西峽。
我小心翼翼打點這一切,但是景垣不知道,他每日自在得很。
從起先的不習慣到現在跟著我在山裡到處亂竄,還學會了燒水做飯。
「小禾,你看,我劈了好多的柴火。」
一日,我下山回去,他站在柴房向我邀功。
我看著他手上的血繭,將斧頭從他手上取了下來:
「你以後不要碰這些東西了。」
「為什麼,我做得不好嗎?」
我搖了搖頭:「很好,隻是阿垣,你是要回家的。」
「回家?小禾,你要將我趕到何處去?」他莫名看著我,有些生氣。
我耐心解釋:「你看,你失憶了我撿了你,但你不能一直就這樣和我待在這裡吧。你還有你的家人,他們肯定很著急。」
「你會跟我一起回嗎?」
「不會。」
景垣生氣了,晚飯都沒吃,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
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四處尋了他一圈。
看到他回來,我火騰一下就上來了:「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然而我的話沒說完,忽然一陣風來,一堆刺客從天而降。
瞬間,我腦子一片空白。
本能地,我伸手想將景垣拉在我的身後。
他卻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格外冷靜肅然:「息禾,到屋裡去。」
23
半盞茶後,我推門而出。
血腥味蔓延,地上皆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景垣立在那兒,對著跪在地上的影衛,十分冷漠:「若是寡人的刀次次快在你們前面,要你們有何用?」
他說完回頭看我,一瞬間神色又柔情下來:息禾,我們回家了。
他一步步朝著我走過來,我卻沒有動作隻是立在門口,十分平靜開口:
「陛下,我不會跟你走的。」
「息禾,你在生氣?」
他似乎有些慌亂,急急走過來解釋,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當初我醒來看到你,那一瞬我都快瘋了,如果我不佯裝失憶,你根本就不會留下我。
「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但事已至此,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此地不能多留,走,我們先回去。」
他伸手來拉我的手腕,我卻向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避開了他。
這個疏離冷漠的動作明顯激怒了他,他一把將我拽住:「左息禾,你再敢後退一步,試試!」
他聲音狠厲卻聽著有些悽楚:
「你為什麼總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你就不能直視自己的心呢?
「你明明已經不是太後了,你明明……喜歡我的。」
我面色蒼白得可怕,掙脫他的手想掩飾。
但他拽著死死的,我掙扎無果,隻能放棄。
我終於抬眼看他:「是的,景垣你說得沒錯,我喜歡你。」
其實我從決定留下他的那一刻,不是早就已經想到,這些日子的相處,有朝一日他勢必會想起來。
我那些難以見天日的情感終究會……
罷了,已經躲不掉了!
我立在蒼穹之下,第一次坦然說出憋了多年的心聲,淚卻落了下來:
「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懼任何願意救你留在此照顧你,但這和我不願跟你回去並不矛盾。
我一生都被束在深牆,如浮萍隨波逐流,如今卻終於找到自己生存的意義。
我不會因為心中有你而去改變自己的心願。
「景垣,我們都有各自要走的路,到此為止吧。」
月光下,景垣的身影猛然一頓,他抬眼凝視我半晌:
「你憑什麼覺得你要完成你的心願我就得放開你?你當年假死遁走,可知這三年來我是如何過的……倘若我非要帶你走呢?」
我心一寸一寸沉入湖底,面上卻淡然一笑:
「陛下若非要我回去,我自當無法,但以全身回牢籠,不如幽魂作長風。」
說完,我決然一把推開他,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朝自己心口刺去。
但刀尖剛劃破衣料,已經被人一把抓住。
手握刀刃,鮮血直流。
他終於放開我:「你總知道拿什麼對付我。
「息禾,我放過你了,你走吧。」
24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景垣了。
我們在西峽分別,背道而馳。
誰知三月之後,我在前往岷江途中,被左相的人攔住了。
待醒來之後已經身在京城,在權力和欲望最集中的左相府上。
我絕望看著四周,一切恍若夢中。
左相卻坐在高位上,將我拉回現實打回深淵:
「不愧是本相的女兒,金蟬脫殼,倒還玩得不錯。」
他端茶自飲,說得輕描淡寫:
「你既然沒死,你妹妹替你在那個位置熬了三年,你也該回去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兜兜轉轉,奮力掙扎一圈,終究是回到了原地。
真真是極大的諷刺啊!
我絕望木然道:「我不會去的。」
「不去?」他放下手中茶盞,「那景家皇帝,你也不管了?」
我怔了一怔,一絲不詳忽然蔓上心頭:
「你將他怎樣了?」
「隻是下了些毒,放心,我還沒找到下一個皇帝,一時半會他還死不成。」
我不可置信瞧著眼前的人,說話都開始顫抖:「你這是弑君?」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和藹笑了笑,字字卻是狠厲帶著殺意:
「四月之前他假裝北巡,卻是去集合自己秘密養的三萬死士。若不是他身邊有我的暗線,我這個頭顱恐怕還真被他端了。
說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他,也低估了你。
「我培養你多年,你卻救了他,秘密給留安王通信。若不是念你是本相的女兒,你早已該死。」
他居高臨下瞧著我:
熱門推薦
從精神病院穿進病嬌囚禁文,我不顧系統的十八禁警告,無 死角騷擾攻略對象。在他洗澡的時候偷看,在他睡覺的時候 偷拍他的美腿照,總愛對著他的腰臀深情注視。
成親路上,爹娘親手殺了我。屍體還未 涼透,他們剝下我的嫁衣給妹妹換上。 我爹曾和狐仙立下契約,十六年後送
表妹綁定了一個魅力系統,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 被她吸引。而她每攻略下一個人,就會分走我的一部分財富 和氣運。可她不知道,我綁定了炫富系統。
長公主有了身孕,說是我的,小皇帝姐控沒藥醫,逼我負責。 「陛下,臣沒那個功能啊!」我喊冤。 長公主身長七尺,傾國傾城,低眸含笑:「八個月後,本宮若沒有孩子,唯你是問。」 我摸了摸小腹,酸酸崽,咱們娘倆怕是要完了……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我和校草室友凌陸,偷偷地談著戀愛。 後來,他對我妹一見鐘情。 利落地刪了我的聯系方式,淡漠地警告我: 「我不是同,也沒喜歡過你,隻拿你當消遣而已,別認真。」 他怕我死纏爛打,甚至還將他的直男兄弟談宋介紹給我。 漫不經心地勸我嘗試掰彎談宋。 但我好像沒怎麼努力……他自己就彎了。 那天,凌陸撞見我們接吻,瘋一般揮拳砸向談宋。 「你說你不喜歡男的,我才放心把你介紹給他的。」 「你怎麼敢親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