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在王妃身旁一歲多的長女也被還了回來。
我不會養孩子,便把長女託付給了李氏。
李氏自然高興,天天抱著長女,逗樂不停。
「盧氏、鞏氏請御醫號過脈了,大概是男胎,否則……」
否則,長女怎會如此輕易回到我的身邊。
長女送歸我時,已會說話,她吐字清晰地喚我姨娘。
我也隻是笑著應下了。
20
臨近年關,盧氏先誕下了燕王的長子劉振。
又過半月,鞏氏也誕下了次子劉懋。
此二子皆由王妃撫養。
燕王壽宴,開府設席,我的父兄也在受邀當中。
席間,父兄受裴家兒郎奚落,我方知貞娘竟因裴家從中作梗,而毀了一樁婚事。
李氏在府中資歷最久,雖無過多寵愛,可王府下人很多願賣她人情。
她為我安排去見了阿兄。
阿兄見我,便一傾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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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你嫁為燕王側妃,我們薛家也能跟著水漲船高,而今看來風光不過一時。對比起京兆諸多世家勳貴,我們仍是根基太淺。」
「阿兄,京中多Ťŭ₌的是百年世家開朝舊勳,何不從軍中功績下手?」
阿兄回去思慮再三,最終向朝中請命,前去北境幽關鎮守,以圖軍功封爵。
李氏聽說後,抱著我的女兒,展顏道:
「這孩子日後有掌軍權的舅家,便不怕叫人輕看了去。」
21
因王爺喜獲麟兒,王妃幫著說情,裴氏被接回了王府。
從前她持寵而嬌,見與她同一年進門的盧氏、鞏氏先後有孕,不乏使過一些陰私手段。
她在莊上待的時日,聽聞還需下地勞作。
如今的她,容顏如頹蕊,病身如垂蘆,當真是今非昔比。
府中受她苛待之人,紛紛落井下石。
便是位份低的盧氏,也仗著是長子生母,待裴氏以牙還牙起來。
鞏氏出身高門,不願似這二人般撕鬥。
「我入府不到兩年,孩子也是還養在王妃身邊的庶子。今後,我可是要在府中過一輩子的,何苦鬧那些個不痛快。」
說完這話,鞏氏抬眸怯生生地望著我們。
李氏問:「我會伺候人,這個薛側妃會寫話本子,你會做什麼?」
鞏氏愣了愣,腼腆說:「針鑿女工還算拿得出手……」
22
裴氏實在不是聰明之人。
她因受不了盧氏奚落,竟派人在她日常彈奏的琵琶弦中塗了毒。
那日,燕王召盧氏前去奏琵琶。
盧氏忍著指尖紅腫難耐,還堅持奏完。
一曲畢,盧氏當場就香消玉殒了。
王府門客中便有擅斷案之人,一下子便查出是裴氏所為。
裴氏高喊冤枉。
可侍衛一一拿出了證據:在盧氏房中找到的毒藥瓶、購買毒藥的藥鋪收據,以及前去買藥的裴氏丫鬟。
裴氏才道:「我就是不服,憑什麼一個賤胚子也可以搶在我的前頭誕下長子?還有鞏氏、薛氏、李氏,她們個個面上純良,誰知心中藏著什麼歹毒心思!就是王妃……」
燕王怒斥道:「王妃也是你可指摘!」
王妃恰時嘆了一句。
「裴側妃這是何苦?這府中除了我與李氏福薄,誰未嘗不能誕下自己的孩子?」
燕王沉吟,「子嗣?她也配!」
王妃又道:「裴側妃正是太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燕王冷笑。
「她身為側妃,便敢毒殺姬妾,若是生下子嗣,豈不是要將屠刀對準本王的孩兒?」
裴氏聞言,面露驚恐。
「不,我隻是殺了一個賤人!王爺,我沒想過要迫害子嗣……」
裴氏被拖了下去,下身無端流出了一灘血,拖拽之處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本是妻妾間的爭風吃醋,竟生出這樣一樁血淋淋的命案來。
23
鞏氏被嚇壞了,夜夜夢魘。
最後央求王妃,讓李氏遷來與她同住。
「我們三人是同一年入府的,還不到兩年,盧姬死了,裴詩離死也不遠了,我……」
李氏連連擺手,道:「莫說晦氣話,這宮中每年都死奴才,那宮裡頭豈不是個個嚇死了。」
鞏氏人還是日漸消瘦下去。
燕王憐惜,便把劉懋送還給鞏氏撫養。
鞏氏與李氏,一人一個孩子,日子終是有些寄託。
24
漏夜無人,我去見裴詩最後一面。
裴詩未受刑,但被問責那日驚懼交加,小產也未經醫治。
如今已經奄奄一息。
裴詩睜開眼,虛弱地嘲諷道:
「我是河東裴氏之女,王爺不會殺我的。等我好了,必要將你們都踩在腳下。」
我不管那些,直徑問:「當年,我阿姐與裴二郎說好私奔,何故裴二郎不肯赴約?」
裴詩全然沒想到,我追問的竟是這件事。
「那個商女約他是去城外望遠亭,家中獲知後,將二堂兄捆綁起來鎖入祠堂。叫你那勾人的姐姐等到的隻是一班流氓……」
我禁不住,狠狠刮了她一耳光。
裴詩仍撐著笑說。
「聽說那個商女年過二十,仍嫁不出,是因失了名節怕被人發現,才不敢嫁人的吧。」
「二堂兄得知真相後,竟大罵族人是禽獸不如,最後一根腰帶投缳自盡……」
「窩囊廢,當真是個窩囊廢……」
原來裴二郎沒有負了簪花娘子。
阿姐。
你聽見了嗎?
我自推門而出,背後的裴詩狂笑不止。
可笑之人分明是她呀。
她以為,盧氏是賤籍,她便是殺了一個賤籍女子又能如何。
燕王希望後宅安寧,王妃想要賢惠名聲,這兩位怎會容一個出身世家的側妃在府中興風作浪?
她怕至死都不知何為捧殺。
更不知她是失了自己這輩子最想要的孩子。
25
裴詩死後,王妃才派人告之裴家。
隻道是患了易傳染的惡疾,才猝然離世。
裴家並未生疑。
很長一段時間,王府並未再添ƭũ̂₁過新人。
燕王勤於前朝政務,許多時日也是宿在王妃房中。
可惜,王妃一直總歸未有孕。
李氏輕輕道:「她此生很難有自己的孩子了。」
「為何?」
「她嫁與王爺本就是強求,這些年……與爺算是相敬如賓。」
「連宮裡也在傳,燕王妃最是良善賢惠的當家主母,如今還得了長子在身側養著,也算圓了她最初的心願了。」
世上夫妻,能有幾對是真心相愛?
便是真心相愛的,又有幾對做得成長相廝守的夫妻?
26
長女到三歲時,燕王給她賜名懷玉。
我私下給她取了個小名叫如故。
鞏氏見狀,也給兒子劉懋取了個小名如琢。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聽就知二人是姐弟。
燕王聽聞此事,也給劉振取了字,如磋。
他問我,「這個名字如何?」
我淺笑應答:「王爺的兒子本就是美玉,經過雕琢磨煉,自能成軒冕。」
燕王眉眼一凌,「你很懂我,卻從不願多求我什麼。」
我斟酌道:「那請王爺多去李姐姐處坐坐,如今是她幫我養著懷玉……」
燕王「哦」了聲,「她既養著懷玉,那你便是缺了孩兒。」
爾後,他環抱住我,低聲呢喃,「莫要再將我推出去了。」
不久,我又被診出有孕。
王妃笑容如常。
「真是樁好事。」
27
永安二十一年隆冬,我立於閣樓之上,眺望京城景色。
我目及是整個天下最富饒最繁華的國都,卻再也看不見靈州城的山與水。
耳聞是皇覺寺傍晚敲響的鍾聲回蕩,卻再也聽不見北疆的馬蹄聲陣陣。
晨兒在身側出言提醒,「側妃,仔細身子。」
我問:「近日家中可還有提貞娘婚事?」
晨兒道:「是有,隻是門第太低,夫人不允。世家勳貴太高,三小姐又不肯。」
我的阿兄近兩年,在邊關屢立戰功,賜了侯爵。
青州薛氏多受京兆韋氏在內的世家所薦,子弟於朝堂漸露頭角。
皇後為端陽公主擇婿,便是看中了出自青州薛氏的新科探花。
這在此前,從未有過。
貞娘最初的婚事便是因世家雖擾,現下宗親勳貴皆有意聯姻。
那人選可要慢慢細選才好。
燕王為爹推選一人,是禁軍正將軍,裴夜。
爹娘無從拒絕。
貞娘則氣紅了眼,「那人姓裴啊,是迫害過長姐河東裴氏的兒郎,我如何嫁得!」
此番輪到我作惡人登場咯。
「裴夜是河東裴氏旁支,與原先不是同一支,再論官職才能,是朝野俊才中最受矚目之人……」
貞娘不服。
「那人的禁軍職位是燕王想拉攏之人,所以才牽了媒吧。」
我啞口無言。
貞娘在東市開鋪做生意,當真比我一深宅婦人要懂得許多。
便在我苦惱如何促成此事之際,裴夜竟主動尋上鋪面,光明正大地去看貞娘。
貞娘命伙計閉門,堅決不做他的生意。
裴夜不安常理出牌,反倒樂呵呵道,「模樣俏,性子野,正對爺的口味。」
爹娘獲知此事,頗有微詞。
28
燕王請他過府飲宴。
裴夜卻道:「我若要娶妻,自是要與妻子相看兩不厭。倘若什麼都不看,怎知這日後是否過得下去。」
隱在屏風內的貞娘,率性道:「說得在理,可他相看那日太過魯莽,叫我實在不悅。」
這有何難?
裴夜休沐那日,特意理了鬢發胡須,換了一身儒裝,才去東市鋪子尋貞娘。
貞娘立在鋪門口,朝他盈盈一笑。
笑得裴夜三魂七魄皆丟了。
可貞娘下一句話,就像兜頭淋了裴夜一頭冷水。
「誰說我喜歡儒生,你這般裝扮實在古怪。」
裴夜幹巴巴辯解,「這佳人不是偏愛才子?你不是嫌棄我是武人?」
「我嫌的是你那日粗鄙無理,何時計較你出身行伍。」
裴夜得寸進尺道,「那你喜歡我就行。」
自此,裴夜成了貞娘鋪子的常客,軟磨硬泡了月餘。
貞娘到底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
貞娘對裴夜說不上抗拒,隻道:
「二姐,我知這樁婚事,對整個薛家都是極大的助力。可我不願將我與裴夜之間,看上去那麼像一筆交易。」
我笑著為她篦發。
貞娘照著鏡中,忽然又說:「二姐,我是真的喜歡他,你放心吧。」
姻緣事,若是早問一句,或許世上諸多遺憾也就不一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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