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別亂說話,大人的世界你不明白。」
有很多事,承認就意味著要承擔代價。
我同樣不想承擔,所以才掩耳盜鈴,縱容丁繹。
大熊還想再說什麼,我搶先收拾東西送客。
「還吃嗎?不吃就把垃圾帶走。」
13
後來的一年裡,我刻意疏遠了大熊。
他還小,容易衝動,給他講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
日子一天天過,我經常忙得腳打後腦勺。
開完演唱會後,我拖著疲累的身軀回來休假,一進大門就看到了蹲在牆角的大熊。
距離集訓結束不剩多久,他跟人打了一架,直接被取消了競爭出道的資格。
高高壯壯的一個人,渾身是土,窩成一團,可憐巴巴的。
他看見我時眼睛一亮,剛要湊過來,隨後發現丁繹也在,眼裡的光暗淡下去,瑟縮著又蹲回牆角,委屈地喊了一聲:
「孟哥。」
我差點氣笑了。
這個胖小子,從來對我都是直呼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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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孟昱然,有事他孟哥。
功利得很啊。
丁繹看看我,又看看他,挑了挑眉。
「這是隔壁的顧喬野?」
我還真沒問過大熊的名字,但這不是重點。
「嗯,一個認識的小朋友。」
我走過去,拎起大熊的耳朵把人揪回屋裡。
「挺能耐啊,還學會打架了?
「苦練兩年,最後連出道考試都沒參加,直接開除,你也夠牛逼的!」
他梗著脖子,不肯認錯。
「他們罵你,說你留長發,打耳釘,跟個娘們兒似的,我聽不下去!」
「罵就罵唄,還能罵死我不成?用你出頭!」
我用力擰了一把他肚子上的肉。
「你對得起自己流過的汗嗎?」
他面露痛色,捂著肚子彎下腰去,小聲道:「哥,疼。」
我驚覺指間有血腥味,趕緊撩開他的衣服,看到下腹部一片血跡。
「怎麼弄的?」
「我拿啤酒瓶敲了他們腦袋,被人撿碎玻璃片劃的。」
大熊疼得腦門冒汗,嘴唇咬出殷紅的血。
真是又可恨又可憐。
我皺緊眉頭,去拿車鑰匙。
「忍著,帶你去醫院。」
他一把拉住我,難以啟齒得憋紅了臉。
「不去,傷在那種地方,丟人。」
我睨他一眼。
也是,傷口但凡再往下點,大熊以後就不會再有小熊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
「去床上躺好,我幫你上藥。」
14
大熊很能忍痛,手快把床頭的木板掰折了,愣是一聲不吭。
我怕他咬到舌頭,塞了個棒棒糖在他嘴裡。
「吃點甜的就不疼了。」
沒想到不哄還好,哄完他倒賴上了。
「孟昱然,你好久沒去看過我了,你是不是在躲我?」
「沒有,我躲你一個小孩子幹什麼。」
他抗議道:「我 19 了!」
我嗤笑一聲:「我還 22 呢,在我這兒你永遠都是小弟弟。」
大熊瞪我半晌,鬱悶地躺回枕頭上。
「你還在跟丁繹談嗎?因為他年紀大?」
我扇了他屁股一巴掌。
「好好說話,你禮貌嗎?」
大熊號叫:「他看著就腎虛,一臉風流相,我在網上刷到過他對著粉絲的油膩發言,你別被他騙了!」
「那是公司要求的,要寵粉,總不能對粉絲惡語相向吧。」
大熊激動地從床上猛地坐起來。
「你戀愛腦嚴重到腦殘了吧!」
傷口裂開,剛貼上的紗布沁出血來,我趕緊把他按回去。
「別亂動,疼不疼?」
我低頭幫他在傷口吹了吹,重新換了塊紗布。
避重就輕地將此話題揭過去。
其實我能感受到丁繹沒那麼愛我。
但他也沒有明顯的過錯,私下裡溫柔貼心,我很享受那種不經意間的曖昧撩撥。
更何況,男團的日子枯燥忙碌,我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接觸外面的人。
身邊有個現成的能隨時調情,賦予我無盡的創作靈感,也算各取所需。
隻要他不做太出格的事,我願意一直裝睡下去。
大熊看出來我在逃避。
他閉了閉眼,悶悶地問道:
「我不在訓練營了,以後再想見你怎麼辦?」
「去看我們的演唱會。」
「要是我想聯系你呢?」
「社交平臺隨時可以關注我。」
大熊攥住我的胳膊。
「我是說私下。」
我把手裡的酒精藥棉扔進垃圾桶裡,淡淡道:
「私下就別聯系了吧。」
像他這樣的年紀,感情很容易變質。
我不想帶他走上歪路。
大熊腦袋埋進枕頭裡,不多時枕套濡湿一片。
我輕嘆口氣,出去拿了條湿毛巾進來,給他擦了擦臉。
「別哭了,你都 19 了。」
「我還是個弟弟!」
我從兜裡摸出棒棒糖塞他嘴裡。
「那弟弟吃完糖可以不哭了嗎?」
他不理我。
我又摸出一個 Q 版卡通鑰匙鏈,是這次演唱會的周邊紀念品。
「送你了,留個紀念。」
他一把攥進手心,還在啜泣。
我無奈,隻好從兜裡摸出手機來。
「加個好友吧。」
大熊終於把腦袋抬起來了,吸了吸鼻子,掏出自己的手機,說道:
「你掃我,我一定給你通過的。」
通訊列表裡就這麼多了個人。
胖小子終於破涕為笑,把玩著手裡的鑰匙鏈,反復摩挲我的卡通形象。
「你是哆啦 A 夢嗎?兜裡什麼都有。」
「得了吧,我可不愛看管小孩。」
我拍拍他:「愛心有限,隻收留一晚,明天傷口不流血了就趕緊滾蛋。」
大熊的胖臉又落寞下來。
他悄悄往我身邊挪動,仰起臉裝可憐。
「哥,傷口還疼,再幫我吹吹吧。」
15
這兩張照片大概就是那時候被偷拍的。
鏡頭從門縫裡探進去,我正背對著門俯下身,臉頰朝著顧喬野下腹部的傷口位置。
但看上去,卻像我趴在他身上,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舉動。
照片一共兩張,一張能清晰看到我的臉,一張能清晰看到顧喬野。
我本來就有騷擾同性的黑料前科。
誰跟我傳出不雅照,誰都百口莫辯。
我煩躁地抓著頭發。
顧喬野怎麼這麼倒霉啊?
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我跟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在訓練營時,一兩個月我才去看他一回,後來還躲了一年。
離開訓練營後,我忙著偷摸談戀愛,忙著全國巡演,哪還有空想起他。
再後來被丁繹背刺,出了那麼檔子糟心事。
我半條命都沒有了,社交軟件全部卸載,隱居避世好幾年才重新出來。
中間我就沒再遇見過顧喬野,如今他站我眼前,住我家裡,我都認不出他。
就這樣,他居然還能被我牽連。
真是……
什麼狗屎命。
他要是買彩票一定能賠個傾家蕩產。
夜色深濃,我頭疼得厲害,太陽穴一蹦一蹦,像電鑽在腦子裡鑽。
我很久沒有這麼煩躁過了,抓了把以前常吃的藥塞嘴裡。
副作用刺激,吃完又開始胃疼。
這狗日子沒法過了!
我一把拉開門,想下樓暴走幾圈。
結果門剛打開,一團黑影就「咕咚」一聲栽進屋裡。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還沒走?」
顧喬野拍了拍褲腿上的土,抬眼看見我彎腰捂胃的動作,皺起眉來。
「你又胃疼了嗎?」
我沒力氣拉扯,將他拽進來,重新關上門,拍亮了客廳的燈。
「會做飯嗎?幫我煮碗粥喝。」
16
沒想到他還真會,看架勢是個廚房高手。
我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怔然。
顧喬野瘦了幾十斤,也黑了不少,與曾經的胖小子判若兩人。
身上的稚氣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顯得腰間掛著的鑰匙鏈格外突兀。
我有些無奈地閉上眼。
擺爛這麼多年,我已經認命了,出來混口飯吃,給誰寫歌不是寫。
但顧喬野不一樣,他事業發展得好好的,正在上升期,出演的又多是正劇。
沾上這種緋聞,對他的形象是致命打擊。
如果不認識或者不熟,他是死是活我懶得管。
本來就是日子太沒勁了,破罐子破摔,才隨便撩個你情我願的人玩一玩。
可偏偏顧喬野就是「大熊」,是過去這麼多年裡,我遇到過的唯一一抹幹幹淨淨的溫情。
我的人生已經爛透了,不想拉他一起下地獄。
顧喬野端著一碗粥過來,鮮香的味道很是熟悉,如同站在老家的街頭。
「艇仔粥?」
「嗯,魚片和牛肉是我下午才買的,很新鮮。」
我舀起一勺,有些詫異。
「你還會做這個?」
「專門學的。」
顧喬野看著我說:「以前你就又懶又挑食,總是不吃飯。
「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跟你談戀愛的那個人是我,我一定把你養得精精細細的。
「可惜……」他眼神黯淡下去:「你根本看不上我。」
我目光閃了閃,有點招架不住這種直球式示好。
「別把我說得跟豬似的,養那麼好幹什麼,殺豬盤嗎?」
顧喬野掰過我的臉,不許我逃避。
「孟昱然,現在你是單身,我也是。
「你不討厭我,我感覺得出來。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你應該也心知肚明。
「所以跟我在一起試試吧,行嗎?」
理智上我應該拒絕。
可我說不出口。
大概是寂寞太久了,我本能地想要汲取一絲溫暖。
顧喬野笑了笑。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他看著我的眼睛,嗓音蠱惑。
「所以,能不能告訴你的男朋友,丁繹今天到底威脅你什麼?我跟你一起承擔。」
我忽然清醒過來,喉結吞咽一下。
不行。
還是不能告訴他。
顧喬野這個人,瘋起來有點可怕。
17
五年前剛出事的時候。
丁繹先發制人的一番控訴,將我徹底釘在騷擾同性的恥辱柱上。
代言取消,粉絲反踩,連我的親生父母都怒罵我不知廉恥。
我不僅要面臨巨額的經濟損失,還要承受鋪天蓋地的指責謾罵。
我也嘗試過發聲明澄清,但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最虛虛實實難以定性的。
丁繹把私下裡調情的錄音發出來,裡面幾乎全是我一個人的聲音。
網友們隻聽得見我滿嘴跑火車。
卻看不見丁繹臉上的微笑與摸在我大腿上的手。
我百口莫辯,說什麼都沒有人信。
除了大熊。
他加過我的好友,不停地發消息安慰我,堅定地為我在網上發言,與網友吵架。
然後跟我一起被罵。
那段日子暗無天光,我被丁繹的鐵粉圍追堵截,扔過垃圾,砸過門。
號碼泄露後,還有陌生的油膩男人打電話問我多少錢一夜。
我不敢見人,不敢回家,也不敢接任何電話。
躲在一個不起眼的破舊旅館裡,我手裡攥著一把刀。
死了算了。
這個念頭在我腦子裡盤旋呼嘯,刀尖剛劃破手腕的時候,大熊撥通了語音電話。
我沒接。
動動手指,給他轉了一筆錢。
「以後你每一年的奶油蛋糕和冰可樂,孟哥給你包了。
「別再為我吵架了。
「謝謝你,大熊。」
他敏銳地發覺不對勁:「孟昱然,你在交代遺言嗎?
「這錢我不收,你每年買好了寄給我。」
我沒回復,盯著手腕上那道紅色的細線,一滴滴往地上淌。
很快,大熊發來一張圖片。
我麻木地看過去,混沌的腦子一瞬清明。
他桌上擺著一個黑乎乎的藥瓶,打字道:「十分鍾內,開視頻讓我看著你去醫院,不然我就喝下去。
「一個人走多寂寞,我去跟你搭個伴兒。」
我握著手機,指節泛白。
一分鍾後,他已經擰開了瓶蓋。
「十分鍾太長,我現在隻給你三分鍾。」
這他媽的……
我亂七八糟地撕了條床單綁住手腕,一個視頻電話撥過去,破口大罵。
「小兔崽子,你還敢威脅我?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
視頻裡大熊低著頭,清清楚楚地將藥瓶放在鼻下聞了聞。
「不大好喝的樣子,所以你離醫院還有多遠?」
我冷著臉甩上賓館的門:「樓下就有。」
18
我真是怕了他了。
倘若被顧喬野看見丁繹手裡的照片,這兩個人必然死一個。
丁繹那老王八死就死了,但我很怕顧喬野拿他自己的名聲和前途做陪葬。
當年在百般保證不會再尋死之後,我怕大熊幹傻事,幹脆拉黑了他,不許他再查看我的行蹤。
此後,原本的手機號我也棄用了。
現在想聯系丁繹,還真是費了一番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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