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2025-01-08 14:22:393691

“我隻能和達努說了,看能不能請他說動大祭司。”


唐豐又和達努一番交談,期間達努目光連連落在宮怿等人的身上,似乎唐豐提出了什麼達努難以拒絕的條件,他才勉強點頭。


“達努說他明天再試試,隻是不敢保證能說服大祭司,大祭司的脾氣很怪,而且她很討厭漢人。”


“不管怎樣,還是先謝謝唐叔。”宮怿拱手道。


“客氣了,諸位於唐家有恩,臨走前家主曾交代盡力幫諸位把事情辦成,隻是這大祭司實在不是尋常人,我也沒什麼把握。”


之後一行人又陪著唐豐待了許久,直到達努喝得醉醺醺地站起來離開,一行人才告辭。


而到此時,幾乎所有人都醉了,隻是醉得輕重不同。


尤其是唐豐,今天為了陪好達努,喝了不少酒。他是被伙計扛回去的,目送唐豐和兩個伙計上樓的背影,宮怿等人才回到自己所住的屋子。


將宮怿送進屋,影一和上官歸就離開了。


秦艽去關門,轉身過來給宮怿脫鞋。她的頭也有些暈,但她喝得沒宮怿多,達努是個酒鬼,自己喝了還要讓人陪著喝,幾個男人都喝了不少。


聞著他身上滿是酒氣,可惜這裡是苗寨不太方便。秦艽隻能用帕子,就著之前梳洗用過的冷水,給他擦了擦手和臉。


二月的天,晚上還是極冷的,她幫他脫下身上的夾袄,把被子蓋在他的身上。之後她也借著冷水擦洗了下,才上了床。


進了被窩,就好像進入溫暖的春天,秦艽凍得冰涼的手腳都熱了。


她剛躺下,身上就壓了個人來,就著月光看去,俊臉酡紅一片,雙目緊閉,嘴裡卻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她被壓得實在難受,就去推他,可推開了人又過來了,隻能忍著他。她其實不太舒服,那米酒喝著甘甜,實則後勁十足,她頭暈得厲害,還有點想吐,隻能閉著眼睛希望能夠趕緊睡過去,那股難受勁就能過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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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誰?還不是那冤家。


秦艽心想是不是她睡覺沒脫衣裳,硌著他了。她也懶得動,任他脫,心想脫了就好了,誰知卻越來越感覺不對勁,等她迷迷瞪瞪睜開眼時,裡面的小衣都被扒了。


……


痛呼被壓下來的薄唇堵在嗓子中,他和她額頭抵著額頭,身下衝得比誰都狠,嘴裡卻在說話。


她凝神去聽,才知道他在說如果等會兒受不住了,就喊影一來打暈他。


秦艽又疼又想笑,她承認她是疼,但也不至於到了要叫影一來打暈他的地方,她知道女子第一次都會疼,忍忍就過了。


直到最後,她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宮怿醒來後,眼前一片光亮。


睜開眼睛,看見身邊坐著個人,他定睛看了一會兒,人影才清晰起來。


是上官歸。


“我怎麼了?”說話的同時,他往身邊摸了摸,沒摸到那熟悉的軀體,“小艽呢?她人呢?”


他想起昨晚的事,心口克制不住收縮。那會兒他已經瘋魔了,他熟悉那種感覺,每次發作的時候就想破壞,想殺人。


“她沒什麼大礙,在旁邊屋裡休息。”


“我沒忍住,她是不是一直忍著沒喊影一?”他緊皺著眉,揉了揉額角,“那酒有問題。”


“可其他人喝了都沒事,我在想是不是酒引發了你身上的蠱。”


這麼分析其實也分析不出來什麼,事是宮怿做下的,唯獨就是秦艽受了苦。這床笫之歡也不是時間越久越好,久到一定程度,對女子來說就是苦處。


若不是影一住的房間就在隔壁,這邊鬧得動靜太大,害得兩人一直沒睡著,他們也不會過來把宮怿給打暈了,將秦艽救下來。


宮怿撐坐起來,有一種脫力感,但他還是堅持下了床。


往外走時,眼前又黑了,黑了差不多幾息的時間,才又有光亮,果然他身上的蠱越來越嚴重了。


上官歸沒錯過他身體一瞬間的搖晃,果斷道:“你去看她,我去找唐豐。”


第79章


上官歸比想象中更決絕。


似乎他早就明白唐豐所謂的勸說太無力,所以在得到大祭司還是不願見他們的消息後,就闖進達努所住的屋子,挾持了他。


寨子裡的苗蠻武士有很多,可在他和影一的配合下,竟救不下達努。事情陷入僵局,大祭司終於點頭見他們。


明擺著把這寨子裡人得罪狠了,所以宮怿也沒把秦艽放在屋裡,而是帶她一起,一行人走進那個極少有人能進入的黑石頭房子裡。


這處房子是整個苗寨最高的建築,苗寨之所以多用吊腳木樓,是因為山地挖地基不容易,可這處房子卻是著著實實是挖了地基,用石頭蓋起來的。


踏入後,格外有一種陰涼感。


明明有窗,卻是緊閉著的,所以屋子裡很昏暗。


隱隱約約,能看見屋中石榻上盤膝坐著一個人,正是一身藍色苗服的大祭司。


今日她沒有戴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隻從面相去看,她大約有四十來歲,長相明豔,似乎長久不見陽光,皮膚很白,一種泛著青的死白。頭發卻是灰白的,左颧骨上有一塊很大的刺青,佔據了她大半個側臉,那刺青圖案詭異,乍一看去,血淋淋的,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


可她卻有一雙暮靄沉沉的雙目,像一個看盡滄桑的老人,讓人猜不透其真正的年紀。此時那雙眼睛盯著眾人,秦艽卻總感覺她在看自己,寒毛卓豎。


她忍不住摩挲了下胳膊,宮怿一直牽著她,感覺到她的動作,看了過來,她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你們挾持了達努,就是為了逼我就犯?”


沒人想到一個從沒有離開過這片山脈的苗蠻大祭司,竟然會說漢話,還是正宗的官話。雖然她的嗓子沙啞,聲音也很難聽,像是多年沒開口說話了一樣。


“晚輩不敢,晚輩實屬無可奈何,家弟中此蠱多年,家人歷經千辛萬苦才尋到這裡,望大祭司能出手相助。隻要大祭司能出手相助,我們可以付出任何大祭司想要的東西。”上官歸低頭說。


“任何我想要的東西?”大祭司冷笑了兩聲,眼中射出一道譏诮的冷光,“我要你的命,你也給?”


上官歸一怔,很快答允道:“給。”


影一克制不住拉了他一把,上官歸卻沒有回頭看他。影一的臉冷了下來,氣勢頓變,一種幾欲噬人鋒利,若是他是一頭兇獸,大抵此時已經毛發怒張,撲了過去,將對方撕成碎片。


事實上,大祭司並不懷疑對方會這麼做,可惜對方心有忌憚,所以她根本沒把影一放在眼裡,隻是不屑地笑了笑。


“可惜我要你的命沒用。”


真正的睥睨、不屑,帶著一種肆意的高高在上。宮怿和上官歸見過太多的高位者,他們縱使可以肆意玩弄人的命運,也會給自己戴上一張虛偽的皮。可眼前這個人卻不屑這麼做,惡意畢現。


“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吧,我們不會讓你白出手。”宮怿道。


大祭司將目光投注過來,閃了閃,又落在他身後的秦艽身上。


“看來你就是那個中了蠱的人?你的兄長為你做了很多,他從出現在這個寨子,我就知道他動機不單純,不怕告訴你們實話,你身上的蠱確實出自我的手。”


這句話引起不小的震動。


對於蠱這東西,因為太過神秘,宮怿等人不過一知半解,甚至上官歸會找到這地方來,不過是機緣巧合。他們會求到大祭司面前來,不過是她是他們所知道的唯一蠱婆,蠱既然能下,自然也能解,說不定是通的,萬萬沒想到她就是下蠱之人。


似乎看出他們的疑問,大祭司噙著笑道:“正確的說,應該是這蠱是從我手中流出的,大約二十多年前有一個漢人,曾來到過這個地方,這蠱就是他帶出去的。”


“那個人姓什麼?”


“姓蕭。”不知為何,大祭司臉上的笑沒了,眸色也暗了下來。


果然!不過宮怿卻並不意外,這個蕭字不過是印證了他心中的一個猜測。


“既然蠱是大祭司的,話題再度回到之前,隻要大祭司能幫我解蠱,我不會讓你白出手。”


“口氣倒是挺大,同樣回到之前的問題,我要什麼你都給?”


顯然宮怿不是上官歸,替宮怿找到治療眼睛的辦法,這些年已經成了上官歸的執念,所以即使要他的命,他也沒猶豫。可宮怿不是他,正確來說他沒有上官歸那麼直線路。


大祭司了然地呵呵一笑,讓人聽了既刺耳又厭惡。


她抬起手,貓戲老鼠似的在眾人身上一一劃過,最終落在秦艽身上。


“那我要她,你給嗎?這片山脈的人都知道,想請我出手,必然要付出自己身上的一樣東西,或是一隻眼睛,或是一條胳膊,又或是一雙手,視心情而定。我最近剛好缺一個幫我試蠱的小丫頭,見她長得還算伶俐,不如就她了。”


隻是一瞬間,秦艽就成了眾人矚目的核心點。


那大祭司的嗓音沙啞粗糙,慢悠悠的腔調,一種貓戲老鼠的戲謔。秦艽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又似乎聽到血液流動聲,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有敢去看宮怿,也沒敢去看上官歸或者影一,隻是瞪著大祭司,瞪著她眼中的惡意。


她早就覺得大祭司對她有一種刻意,從那套女子穿的苗服,到昨晚幾次若有似無的眼神。她甚至猜測大祭司是不是被人拋棄過,才會故意提出跟殿下要她。


殿下會不會拿她去換?沒人比秦艽更清楚解蠱對宮怿的重要,不光是眼睛,還是性命,還是大位,還是上官家一門的榮辱。


這些東西太重了,重得她不敢輕易去試探到底誰重要。


“你所中的蠱又叫五蘊蠱,乃我仡轲一族不傳之絕密,世上除了我,沒人能解你身上的蠱,若是我沒看錯,你現在已經到了第三個階段。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憂悲惱、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集聚成身,如火熾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雖然你身上發生了些我不知道的變化,但很快你不光眼睛會看不見,還會進入耳不能聞,鼻不能嗅,舌不能嘗,直到變成一個活死人,但你的意識卻是清楚的,直到你腐爛、發臭……”


太惡毒了,饒是上官歸這種鐵骨錚錚的性格,也有一種不寒而慄之感。


他克制不住地戰慄著,卻還在等著宮怿做出選擇。秦艽也是,她已經抖了起來,她心中已經做好的決定,就在大祭司說話的同時,她其實想了很多。


萬般念頭,諸多雜思,不過是宮怿是她兩輩子都逃不過的劫。


“我答……”她不想再等了,就這樣吧。


卻在話開口的一瞬間,被人突然一個大力拽了個趔趄。


“走。”


宮怿臉色陰鸷,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得很快,秦艽要跟在旁邊跑,才能勉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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