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2025-01-13 14:39:223497

  “宋詩意,腿好了之後,你對未來有什麼期許嗎?”他在前座問。


  “能盡多大努力,就盡多大努力。”


  “怎麼不說點長志氣的話?比如非拿冠軍不可,彌補當年的遺憾。”


  宋詩意看著夕陽下被無限拉長的影子,哈哈笑著說:“拿冠軍固然好,但那也不是什麼非實現不可的心願。隻要腿好了,能重新站上賽場,不因傷痛影響發揮,可以放手一搏,對我來說就圓滿了。”


  程亦川一怔,沒有想過會聽見這樣一番話。


  “對你來說,圓滿是什麼?”


  “我嗎?”她想了想,望向遠方,夕陽像是為全世界加了一層濾鏡,朝人間灑上了一片溫柔的光,“對我來說,圓滿就是重新站在雪道上,吸一口自由的味道,暢快地往終點滑下去。”


  “不拿冠軍也不要緊嗎?”


  “應該不要緊吧?”她笑起來,“這些日子我在訓練的時候痛得想哭,為了分散注意力,一直在想一件事,好像如今終於有了眉目。程亦川,我在想,我從八歲開始站上雪山的那一刻起,就隻是因為熱愛滑雪才站在那裡。我不是生來就為拿獎而活,也不是為了那塊金牌才義無反顧成為滑雪運動員,那麼多的滑雪運動員,能拿冠軍的卻隻有一個。可我們的初衷明明隻是因為熱愛滑雪,因為熱愛,所以站在那裡。”


  所以拿不拿得到是一回事,圓不圓滿卻是另一回事。


  她坐在後座,一本正經地說著心聲,身下的自行車卻冷不丁一個急剎車。


  宋詩意嚇一大跳,一頭撞上他的背,磕得鼻子疼。


  “喂,你幹什麼啊?”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淚都出來了,抬頭卻看見少年神情嚴肅地回過頭來,定定地望著她。


  “問你呢,幹什麼啊,忽然急剎車?”她揉著鼻子,眉頭緊蹙。


  卻見程亦川像是看階級敵人一樣,如臨大敵與她對視著,仿佛在與什麼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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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麼情況?


  就在宋詩意莫名其妙時,忽見他張了張嘴,下一秒,他神情肅穆地指指一旁的大橡樹:“宋詩意,你還記得我們的比賽嗎?”


  “什麼比賽?”她剛問出口,就記起來了,“你說那天晚上賽跑嗎?”


  “你答應我的,誰先跑到這棵樹下,誰就能提一個要求。”


  宋詩意早就忘了這回事,還以為那不過是一句戲言。可他此刻提起來了,她忽然有點不安。


  “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都可以嗎?”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宋詩意清了清嗓子,說,“違法亂紀、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可以——”


  “我不違法亂紀,也不傷天害理。”


  程亦川打斷她,目光定定地落在她一開一合的紅豔豔的唇邊,下一秒,猝不及防捧住了她的臉。


  驚恐之中,宋詩意睜大了眼,卻隻看見一片溫柔的陰影落了下來。


  滾燙的呼吸,溫熱的觸覺,還要響徹耳邊的心跳,與來自冰島三月的冷風混合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海風與草木的氣息,這乍暖還寒的滋味,這滾燙又冰冷的溫度,像極了薄荷的味道。


  橡樹枝頭,幾隻飛鳥猝然躍起,把黃昏拉開一小塊幕布,輕快地衝上天際。


第63章 第六十三個吻


  幾隻飛鳥呼啦啦撲騰而起,眨眼間躍上雲端。


  宋詩意的大腦停止運轉,在之後的好多秒裡都空白一片,仿佛腦門裡塞了一團漿糊。


  雷克雅未克的蒼穹與大地被朦朧盛大的夕陽餘韻所籠罩,而她的眼前卻隻剩下那一小片柔和的陰影。


  面頰被人捧住,因長時間在寒風裡騎行,他的手涼得像剛從冰箱裡取出的冰塊,凍得她一陣哆嗦。


  可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抗拒,溫熱的唇就這樣貼了上來。


  全世界的光都黯淡下來。


  她倏然睜大眼睛,卻隻看見他明亮奪目的雙眸,仿佛兩盞溫柔的小燈籠,在這廣闊天地間搖曳生輝。


  一秒。


  兩秒。


  不知過去多少秒。


  其實隻是一個很單純生澀的親吻,程亦川笨拙地捧住她的臉,就這麼一動不動貼在她唇上,沒有舌尖的觸碰,也沒有進一步的試探。


  直到宋詩意如夢初醒,霍地推開他。兩人都還坐在自行車上,程亦川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車倒在路邊的草叢裡,宋詩意也被帶倒了。


  好在草地松軟,兩人也穿得厚實,就是倒上去也沒什麼大礙。


  程亦川被車壓住,慘叫一聲,正下意識側頭去看身旁的人,想問她摔倒哪裡沒有,就見草叢裡仿佛一隻兔子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公路盡頭一陣狂奔。


  “宋詩意!”他顧不得許多,跳起來追她。


  可女人跑得太快,明明是個滑雪運動員,不知為何硬生生把自己跑成了田徑運動員。


  程亦川追了幾步,腦子開竅,又飛快地跑回來,從草地裡一把扶起自行車,抬腿跨上去,不要命地往前蹬。


  “宋詩意,你給我站住!”


  “別跑了,你跑不過我的!”


  “喂,真正的勇士不憚於面對大膽的示愛,這是魯迅說的!”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兩人一個在前死命跑,一個在後努力追,兩隻車轱轆始終勝過兩條腿,眼看著差距越來越小,就要追上。


  宋詩意頭也不回地往白色房子飛奔,邊跑邊叫:“你滾蛋吧你,有多遠滾多遠!”


  “逃避是沒有用的,你停下來,我們開誠布公好好談談!”


  程亦川一邊嚷嚷,一邊追上了她,於是放慢了一點速度,試圖騎著車與她並肩而行。


  “開個屁的誠,布你妹的公,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不就是親了一下嗎?你又不會少塊肉!”


  他不提還好,一提親這個字眼,宋詩意渾身都要燃起來了,想也不想朝他一推,隻聽一聲慘叫,少年又一次跌倒在路邊的草叢裡。


  宋詩意像是被野獸追趕的兔子,一驚一乍往家的方向狂奔。


  程亦川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指著她身後隱形的煙塵大叫:“你跑吧跑吧,我還不信你能一口氣跑回國了!”


  下一秒,咬牙切齒又一次扶起自行車,飛也似地追上了去。


  寂靜的公路兩旁,青草招搖,夕陽溫柔。雷克雅未克的黃昏裡,隱隱漂浮著薄荷味的香氣。


  *


  宋詩意一口氣跑回了白色房子裡,砰地一聲關上門,大步流星走進廚房,倒了杯涼水咕嚕咕嚕往肚子裡灌。


  她氣喘籲籲地一拳打在料理臺上,誰知道疼得呲牙咧嘴,在空中甩個不停。


  真他媽要了命了!


  宋詩意砰地一聲放下玻璃杯,在廚房裡來回踱步。


  落後的人很快也抵達大門外,砰砰敲門:“宋詩意,開門!”


  她充耳不聞,隻一臉絕望地把腦門兒磕在冰箱上,嘴裡喃喃念著:“亂了亂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開門啊,你打算一直把我關在門外嗎?”敲門聲還在響個不停。


  宋詩意覺得自己變成了煮熟的蝦,渾身上下滾燙一片,心亂了,腦子也亂了,哐哐往冰箱門上撞著,嘴裡一個勁罵人。


  臭小子,好端端的搞什麼幺蛾子?


  親她?這他媽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啊?!


  門外的敲門聲戛然而止,程亦川繞了一圈,走到了廚房的窗外,隔著玻璃窗又叫了起來:“你撞牆幹什麼啊?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是不滿,別撞牆啊,朝我胸口撞。”


  傻小子在窗外騰騰拍胸。


  宋詩意咬牙切齒側頭看他,隔著玻璃窗吼:“你給我閉嘴!”


  下一刻,她氣勢洶洶操起菜刀,大步流星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鼓作氣追了出去。


  既公路賽跑後,兩人又開始圍著白色房子兜圈子狂奔。


  “說,你吃錯什麼藥了,這種玩笑也敢開?”拿菜刀的人兇神惡煞。


  “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被追趕的人慌忙逃生。


  “你認真個屁!”


  “我真的是認真的!”


  “有種你站住,看我不砍死你!”


  “你就是砍死我,我也一樣認真。”腳下忙著逃命,他的嘴上卻絲毫不含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從來冰島以前就想這麼做了。你還記得在機場嗎?對,就是香港機場,你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那一次,我差一點也忍不住親上——”


  “你他媽閉嘴!”宋詩意忍無可忍咆哮起來,把菜刀往地上一扔,停下了腳步。


  程亦川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她,兩人隻隔了幾步距離。


  宋詩意一臉煩躁地抓抓頭發,說:“別說了,剛才的事我就當沒發生,以後你也別提。”


  “為什麼?”少年一臉不可置信,“明明已經發生了,怎麼能當做沒發生呢?”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宋詩意也是一臉不可置信,“我和你,我們倆?”


  “我們倆怎麼就不可能了?”


  “我是你師姐啊!”


  “師姐怎麼了?師姐又不是我親媽,既沒傷天害理,又沒違法亂紀,怎麼就不可能了?”


  程亦川的理直氣壯令宋詩意無言以對,她滿腦子都在叫囂著“不可能”三個字,卻又在他的質問下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末了,她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的鼻子,說:“你要是不想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就給我老實點兒待著。”


  轉身往屋裡走了幾步,在玄關處突然剎車,回頭再扔一句。


  “程亦川,下周回國,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那個親吻帶來的躍上雲霄的不真實感漸漸消失,在她激烈的反應裡,程亦川的焦躁感也上頭了。心跳漸漸沉頓下來,他難以置信地問:“反省?我為什麼要反省?”


  親她是情難自禁。


  長達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她的笑她的毫無防備她的親密無間,處處都在無聲回應。他不信隻有他一個人覺得剛才那一刻是無與倫比的。


  宋詩意卻壓根不回應他,隻黑著臉走進廚房,開始做今天的晚餐。


  在雷克雅未克的一個月裡,每天從康復中心回來,兩個對做飯不甚精通的人都互相扶持著,堅持不懈地在黑暗料理的路上奮鬥著。


  程亦川在玄關站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走進廚房。


  宋詩意在洗西藍花,爐子上燒了一鍋沸水,料理臺上放著西紅柿與牛肉沫。他一眼看出她要做意大利面,也不吱聲,同樣陰著臉走過去。她煮面,他就動作生疏地把西紅柿切丁。


  某一個瞬間,她拿著長長的木筷攪動鍋內的面條時,左手一抬,他就未卜先知似的把鹽罐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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