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2025-01-13 14:39:223854

  “我有什麼好怕的?”程亦川嗤了一聲,一臉不屑,“提不提升全看自己,跟他突不突破瓶頸有什麼關系?我的目標又不是超過魏光嚴,當國家隊的第一名。”


  孫健平目光一動,不動聲色反問:“那你的目標是什麼?”


  程亦川大言不慚,“前年在日本,您不是聽見我跟田教練說什麼了嗎?我是要當冠軍的人。”


  這回輪到孫健平嗤了一聲:“你?冠軍?業餘滑雪賽嗎?”


  “世界冠軍。”程亦川正色,字句鏗鏘,“丁俊亞拿過的,我也一樣能拿到。”


  這氣勢好像不夠足啊。


  他思忖片刻,眼睛一眯,添了句:“我會超過他。”


  不是一樣,是反超。他不屑於與任何人一樣,不論那人是不是丁俊亞,是不是他的情敵。


  孫健平忽然覺得心跳快了點,側頭仔細看著程亦川,“臭小子,大話誰不會說?”


  “您知道我不是在說大話。”


  “……”


  程亦川走後,孫健平一個人在雪地上站了一會兒,又抽了根煙。


  總教練當了這麼久,有時候也麻木了。勸過自己,這一行本來就和世界有差距,有生之年興許是看不到什麼太大進展了,但下一代,再下一代,追上去是遲早的事,他姑且當個中間人,為後人鋪一鋪路。


  中國人向來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哪怕落後,也總能在奮鬥中趕上來,不是嗎?


  可程亦川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不知怎的竟好像也感染了他。孫健平摸了摸心髒,笑著罵了句:“臭小子,狂妄至極。”


  罵歸罵,有的念頭被火星一沾,卻大有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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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程亦川的裝備終歸還是送出了手,孫健平也忘了要敲他的頭,魏光嚴和薛同、陳曉春三人目瞪口呆圍著那套滑雪裝備,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隨隨便便把這種好寶貝送人的金主爸爸。


  “放假去歐洲的時候,纏著我爸給買的。”程亦川一臉忍痛割愛的表情,“既然輸了,是我技不如人,東西給你吧。”


  魏光嚴就跟看怪物似的看著他:“這玩意兒多少錢?”


  “你別管多少錢,收下就是。”


  陳曉春痛心疾首:“你早說賭這個啊,你要說賭這個,還有魏光嚴什麼事?放著我來啊!!!”


  薛同:“放著你來也沒用啊,你又不是玩速度的,你比不過他啊。”


  “老子就是屁滾尿流滾下山去,為了這玩意兒也要拼了。”


  魏光嚴連連搖頭:“還是算了,你請吃頓飯就好,這東西你收回去,太貴重了。”


  陳曉春一巴掌拍過去:“你丫瘋了?多好的機會啊,他都拱手讓人了,你還不趕緊見好就收?”


  “我怕拿人手軟,收了這種東西,怕是以後面對他都跟軟體動物似的,骨頭都沒了。”


  程亦川抱臂而立,看著他們三人在那嘀嘀咕咕半天,一臉不耐煩地把東西塞魏光嚴床上去了:“貴是貴了點,又不是什麼世間僅此一件的寶貝。讓你拿著就拿著,婆婆媽媽個什麼勁兒?年中我再讓我爸給我買一套,不就完事兒了?”


  給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何況程亦川不是那種會拿一點小恩小惠要挾人的人。


  人散了,東西也留在了魏光嚴床上。


  程亦川打了個呵欠,去廁所洗漱,說:“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魏光嚴還跟做夢似的,雲裡霧裡換上了一整套裝備,從滑雪服到護目鏡,從頭盔到雪杖,還有那雙比他的鞋子輕盈太多、漂亮太多的新鞋。


  他在穿上剛好合適的滑雪鞋時,腦子裡一個激靈,忽然起身,快步走到程亦川的床邊,從他的床下面拉出了鞋子,一看尺碼。


  程亦川的腳是四十二碼,而他是四十四碼,為了這事兒,程亦川沒少嘲笑過他,說他是大腳怪。


  魏光嚴又脫下腳上的新鞋一看——四十四碼。


  洗手間的人還在大著嗓門兒問:“合適嗎,魏光嚴?”


  外面久久沒聲音。程亦川有些忐忑,開門探了個湿漉漉的腦袋出來:“哎,問你話呢,合不合適啊?”


  魏光嚴一隻鞋穿在腳上,一隻還拎在手上,抬頭看看他,低聲說:“合適。”


  “合適就好,哼,便宜你了,拿去用吧。”某人收回腦袋,開始愉快地洗澡,愉快地唱歌,唱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哦哦哦哦,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魏光嚴還拎著那隻鞋站在房間裡,聽著他的歌聲,覺得心頭有點熱。


  有的人像隻刺蝟,渾身帶刺,隨時隨地都在戳你,可當你深陷泥沼,他卻是第一個衝上來朝你伸手的人。


  他想起程亦川剛來隊裡那會兒,兩人處處看不順眼,自己還和盧金元一起不給他好臉色……


  魏光嚴沉默地坐在床邊,開始反省起來。


  這一夜,程亦川心情很好,好到忽略了魏光嚴反常的沉默,一心一意地給遠在雷克雅未克的師姐發信息。


  “你吃午飯了吧,這會兒在Gilbert那休息?”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因為我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哈哈哈哈,我們今天第一次專項訓練,我第一輪就破了自己的記錄,還比魏光嚴都滑得快!”


  “快,快別誇我了,我知道自己牛逼,但是我這人一向謙虛,你不要誇我!不,在心裡誇也不行!我們一向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太了解你了,你什麼都別說,偷偷羨慕嫉妒恨就行了!”


  ……


  他知道宋詩意在康復中心是不會玩手機的,中午也會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打個盹,休息一下,所以隻是自顧自地賣著萌、報個喜。反正她晚上回家會看見的,隻是那時候是中國的半夜,他已經睡下了。


  唉,所以說時差真煩人。


  可煩人也要分享喜悅,沒什麼能阻止他發射愛的光波。


  程亦川在床上翻滾,喜滋滋地發著信息,匯報這一天的情況,冷不丁看見屏幕上出現了回復:“那你的禮物豈不是沒送出去?”


  他一驚,猛地跳起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雙眼。


  咦???


  她在用手機?!!


  程亦川迅速回復:“你怎麼在玩手機?”


  下一秒,飛速發信息:“怎麼可能沒送出去?像我這種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紅領巾,拼著被孫教打一頓的風險,也把戲演到底了。後兩輪我故意放了點水,輸了。”


  再下一條:“你都不知道故意輸給他有多難,既要顯得自己不水,免得被人看出破綻,又要故意輸給他那麼一頭,這個分寸真的好難拿捏!”


  最後一條:“但我是誰啊?我們紅領巾少年絕不認輸!”


  冰島的康復中心,宋詩意坐在休息室裡哈哈大笑。她說:“可把你牛逼壞了。”


  可心裡卻是掌聲如雷,與有榮焉。


  她早知程亦川的善良與熱忱,但凡給予過他一星半點的好意,他都能回你一片春風化暖的溫柔。


  那頭嘚瑟半天,最後又問了一次:“你怎麼在玩手機?”


  她說:“剛才給我媽打了個語音電話,所以恰好看到你的信息了。”


  “那你不午睡了?”


  “現在睡。”


  “好,那你趕緊睡,我不打擾你了。”


  說是這麼說,兩秒鍾之後,下一條信息還是來了:“宋詩意,你快點回來吧。沒人懟我沒人打擊我沒人嘮叨我的日子真是索然無趣,還是有你這顆地雷在的時候好,動不動炸我一下,生活多姿多彩。”


  答應過她不能說那種喜歡不喜歡的話,他連撒嬌都沒法撒,怕她就此不理他,怕她連消息都不回了。


  所以隻能這樣言不由衷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另一邊的宋詩意定定地看著屏幕,長嘆一聲,把手機放在一邊,捂住有些發熱的臉。


  她覺得她好像看懂了。


  那些吐槽的話的背後,其實隻有一句簡簡單單的:“我想你了。”


  宋詩意面上發燙,正色拍拍自己,說:“不要色令智昏,你很堅定。”


  對,她很堅定,兩人隻能單純發展師姐弟的友誼,互相關心,在戰友路上並肩走下去!


  可這樣“堅定”的她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手機上沒有鍾淑儀的來電,也沒有什麼語音通話。自打程亦川走後,他的夜晚是她的白天,所以中午午休時常常會收到他的信息。於是她也不知不覺會在午休時拿出手機,看一看他發來的每日匯報。


  而自我安慰的念頭也是一路變化,從“我隻是順便看一看手機,跟他沒啥關系”,到“我就看看他又在傻樂什麼,又不回他”,到最後扯過母親當幌子,一本正經和他說起話來。


  最後他說:“午安,宋詩意。”


  宋詩意看了屏幕很久,“出於禮貌”,回復了一句:“晚安,程亦川。”


  她真的是出於禮貌。她對自己強調。


  另一頭,樂瘋了的程亦川在床上滾來滾去,抱著被子問對面的魏光嚴:“你說她這是出於禮貌嗎?”


  魏光嚴面無表情盯著得了多動症的程亦川,沒吭聲。


  神他媽的出於禮貌。


  他的內心波瀾壯闊,裝滿了程亦川不知道的情緒。好煩啊,他在發愁,這小子居然在發春。


  生氣的魏光嚴拿出手機,點開了陸小雙的微信對話框。


  不行,他也要找人排遣一下內心的波濤洶湧!


  這樣想著,魏光嚴義正言辭地敲出一行字:“媽,這個月生活費我給你打過去了,你看看到賬了沒。”


  下一刻,對方回復:“?”


  魏光嚴迅速發去一個吐血的表情:“對不起對不起,發錯人了!”


  陸小雙:“…………………………”


  她都懶得往上拉,數一數魏光嚴這個月發錯多少次信息了。有病嗎,回回對著她叫媽。她這是長了張做慈祥的臉啊,才能叫他回回都把她錯認成他母親?


  陸小雙說:“別管我叫媽,我沒你這種不孝子。”


  魏光嚴:“嘿,怎麼說話呢?沒見我給我媽打生活費呢?我這麼孝順,你憑什麼說我不孝子?”


  就這樣,新一輪因為“叫錯媽”而展開的對話拉開序幕。


  夜還長著呢,運動員身體素質強,肝一肝也是沒毛病的……吧?


第69章 第六十九個吻


  五月初,停滯不前一年多的魏光嚴終於突破了瓶頸,順利滑進了一分四十秒。與此同時,程亦川緊跟其後,一同突破了四十秒的大關。


  一分四十秒基本上是參與國際大賽的門檻,孫健平等了四年,終於在今年看到了希望。


  今年七月的高山滑雪世錦賽即將在歐洲舉行,分速度與技巧兩大類,在速度項目上我國已經連續三年沒有運動員參加過這項賽事。上面下了死命令,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拿到參賽名額,至少一個。


  為此,春節之後,孫健平就開始盯緊速降隊,畢竟技巧隊年年都有參賽資格,速降卻一直在低谷。他自己就是速降運動員出生,當上總教練好幾年,速降隊卻一直出不來成績,壓力不可謂不大。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他今年體重下去得很快,去年還是微胖體型,今年儼然瘦了一圈。


  文書方面的工作都要他來做決策,他每晚在辦公室加班,白天就堅持去現場守著。運動員在訓練館做體能訓練,他就出現在訓練館,專項訓練要去雪場,他就風雨無阻守在雪地裡。可運動員都睡下後,他卻還有一大堆事要做。


  孫健平是有家室的人,妻兒都在本地,但今年開始,他一個月有大半的時間都歇在了隊裡的宿舍。


  丁俊亞勸了他好多次:“成績固然重要,您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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