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2025-01-13 14:39:223110

  七月三號,國家高山滑雪集訓隊出徵歐洲,目的地是瑞典,今年的世錦賽就在這裡舉行。


  速降隊今年收獲佳訊,總算實現了近年來零的突破,參賽人員分別是女隊的羅雪,男隊的魏光嚴和程亦川。


  技巧隊有五人入選,其中包括和程亦川關系很不錯的陳曉春。


  遺憾的是,小團體終究還是缺了個薛同。這一次是世界級大賽,他又一次因成績平平而無法取得參賽資格,眼睜睜看著好友們踏上徵途。


  陳曉春嘆著氣說:“昨天晚上薛同哭了。”


  都是二十出頭的大男生,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薛同的心情他們都理解。


  魏光嚴揉了揉頭發,說:“哎,是我我大概也會哭。”


  隻有程亦川說:“我不會哭。”


  兩人側頭看他,他穿著大紅色的隊服,雙手插在兜裡,平靜地說:“競技比賽,實力說話,如果哭一場實力就上來了,那我也哭。”


  “可是哭沒用。既然沒用,不如把哭的時間投入到訓練上。”他拍了拍陳曉春的肩膀,說,“下次你就這麼對薛同說,別安慰了,也別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就像這次比賽,如果魏光嚴拿獎了,我在下面看著,我也不會哭。我還盼著魏光嚴下來奚落我、嘲諷我,最好把獎牌掛在宿舍裡成天炫耀,刺激我更努力一點——”


  “真的嗎?”魏光嚴天真且難以置信地望著程亦川。


  “真的。”程亦川點點頭,“不過你要做好被打死的心理準備,我不保證你能活著跟我共度一夜。”


  “……”


  出徵第一天,運動員們做了二十三小時的飛機,終於抵達了瑞典。


  隊裡安排了條件非常好的酒店,就在雪山下面,酒店前面是一片開闊的湖,如今結冰了,看上去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程亦川和魏光嚴依然被分在一間屋子裡,薛同那邊單出來一個人,剛好輪到他一個人住,但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因為緊張,可憐巴巴地敲開門,非要來跟他們擠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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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亦川翻白眼,說:“你是不知道魏光嚴的呼嚕有多響。”


  薛同立馬表示:“我也一樣,我媽說我睡覺的時候房頂都要掀翻了。”


  “……”


  程亦川面無表情拉開門:“你給我出去。”


  可最終還是三個人擠了下來。


  他嘮嘮叨叨地說:“要是你倆太吵了,我就去隔壁一個人睡。”


  到達酒店是中午,旅途疲憊,大家草草吃過午飯,來不及感受瑞典的美食,就紛紛回房休息。比賽就在三天後,調整狀態很關鍵。


  程亦川在下午兩點過醒來,屋子裡果不其然鼾聲震天,他也沒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被吵醒的,還是自然醒的。


  醒都醒了,他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下去喝下午茶。資本主義的紅領巾,絕對不會錯過享受的機會。


  酒店二樓是咖啡廳,提供茶點和飲品。


  程亦川揉著眼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點了杯美式,要了兩份甜品,又隨手抽了份報紙看。


  窗外就是那片鏡子似的湖,風景宜人。


  他並沒有看見有個女人在不遠處和孫健平等人聊天,看見他來了,女人頓了頓,又說了幾句,從包裡掏出墨鏡,裝模作樣地戴上,最後起身朝他走來。


  先是坐在他旁邊那桌,各種大幅度做了些動作,還和服務員對話了幾句,音量並不小。


  程亦川沉浸在新聞的世界裡,毫無反應。


  又過了一會兒,旁邊的人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走到他的桌旁,鹹鹹地問了句:“Sir,may I sit here”


  程亦川目光都沒挪動一下,面無表情道:“No sharing.”


  他說不拼桌。


  女人:“……”


  都這麼近了,他居然還不抬頭?有點生氣,又有點好笑。


  程亦川在說完不拼桌後,發現前來搭訕的女人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那裡,最後慢條斯理伸出手來,在桌沿輕輕敲了兩下。


  煩不煩啊。


  二樓這麼空,桌子那麼多,幹嘛非要來打擾他?


  程亦川不耐煩地拿開報紙,抬起頭來,看清眼前的人時,霎時愣住。


  卷發披散,墨鏡架著,依然擋不住眉梢眼角淡淡的笑意。女人拉下眼鏡,居高臨下看看他,問:“怎麼,不認識我了?”


  程亦川呆呆地看著她,下一秒,簡直是跳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半年不見的宋詩意,終於來了。


  她抱臂而立,嘴角一勾:“來看看放過狠話的人到底怎麼拿冠軍啊。”


第70章 第七十個吻


  宋詩意摘掉墨鏡,坐在他對面,看了眼他桌上的兩份甜品、一杯咖啡,下巴一努。


  “胃口不錯啊。”


  “又不是拿來吃的。”程亦川充分發揮出資本主義紅領巾的奢侈作風,“來都來了,空蕩蕩坐在這,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十分自覺地把兩隻盤子朝宋詩意面前一推:“巧克力布朗尼,提子酥。我嘗過了,不算太甜。”


  宋詩意也不跟他客氣,拈了塊提子酥,邊吃邊問:“怎麼樣,狀態調整過來沒?”


  “年輕人不用調整,狀態一直在線。”


  “這麼自信?喲,看來是真準備拿冠軍了。”


  “拿冠軍就算了,我有自知之明,這回能參賽都已經使出吃奶的力氣了。”程亦川老神在在地喝了口咖啡,“我就是來見見世面的。”


  “看你心態這麼好,那我就放心了。”宋詩意笑了。


  程亦川往椅子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人:“怎麼,你是因為擔心我,所以大老遠從冰島跑來看我?”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宋詩意嗤笑一聲,瞥他一眼,“我的康復訓練結束了,正好這邊世錦賽也要開始了,我是來跟上大部隊的。”


  程亦川撇撇嘴:“你就不能騙騙我,讓我開心開心?”


  光天化日之下,這嬌撒得渾然天成、無比自然。


  宋詩意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孫健平和丁俊亞,把墨鏡拿起來,警告他:“好好說話,不然我走了。”


  程亦川一臉幽怨,卻又怕她真轉身走了,隻能不情不願地把話題扯開。


  “你怎麼沒告訴我你要來?”


  “我有義務向你匯報我的行蹤?”


  “……”


  他的熱情到她那就成了負擔,他努力發射愛的光波,宋詩意卻無情無義全部拒收。


  程亦川的表情越來越幽怨,到最後就差當場垮下來。他氣鼓鼓地坐在窗邊,把頭往窗外一扭,說:“果然距離產生美。隔著手機可愛多了。”


  “那我可走了,咱倆還是隔著手機聊吧。”宋詩意從善如流站起身,下一刻,手腕被人拽住。


  她嚇一大跳,一邊去看孫健平,一邊猛地掙出來:“你幹什麼你?”


  程亦川眯眼:“我有毒嗎?”


  “什麼?”


  “縮得那麼快,我差點以為我碰你一下,你會七竅流血而亡了。”程亦川面無表情地說。


  “……”


  宋詩意服氣,從盤子裡再撿一塊提子酥,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好了,都要比賽了,別成天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我是來替你加油的,不是來擾亂你心神、耽誤你比賽的。你專心點調整狀態,雖然說這回隻是試試水、重在參與,但全力以赴是必須的,總得發揮出你最好的水平,看看自己和世界級選手的差距,才能找到努力的目標。”


  程亦川喪氣的臉又重新亮了起來,小狗似的眼巴巴看著她:“所以你果然是來看我的?”


  “……”


  這天沒法聊了。


  *


  宋詩意沒有和程亦川待多久,簡單說了幾句,運動員們陸陸續續起床了,午休結束,要在二樓的咖啡廳集合,前往山上的雪場熱身,外加熟悉場地。


  不少人看見了宋詩意,全都一臉驚奇。


  “那不是宋師姐嗎?”


  “她怎麼來了?”


  “她去年不是退役了嗎?來當觀眾?”


  “不會吧,這麼大老遠跑過來當觀眾?”


  但議論歸議論,大家也都笑容滿面和她打了招呼。


  運動員們坐車抵達雪場,宋詩意全程和教練組待在一起,程亦川隻能遠遠地看著她。


  她和孫健平有說有笑。


  丁俊亞跟在她的身邊。


  她上車時頭發在前面的誰背包上掛了一下,丁俊亞立馬抬手拉住那人的包,替她把頭發拉了下來。


  入座時,她和丁俊亞坐在了一起。


  ……


  程亦川的臉越來越臭,尤其看見兩人坐在後排有說有笑,手臂不時碰在一起。


  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咆哮:丁俊亞沒有毒是不是?他不能碰她,憑什麼姓丁的可以?


  你看她!她還渾然不覺兩人的手臂挨在一起了!


  程亦川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二話不說朝後排走。


  於是宋詩意正和丁俊亞說話時,忽然看見眼前站了個人,黑壓壓的影子,黑漆漆的臉。


  “……”


  她一下子笑不出來了,緊張地看著程亦川:“你要幹嘛?”


  程亦川沒看她,隻皮笑肉不笑地問丁俊亞:“丁教練,介意跟我換個座位嗎?”


  丁俊亞頓了頓,問:“理由?”


  從前排換到後座,總不能說自己暈車吧?程亦川幹巴巴地說:“坐車的時候,我喜歡顛一顛,有助於更快進入競技狀態。”


  宋詩意:“……………………”


  丁俊亞倒是笑了兩聲,“你想坐這兒?”


  程亦川眼都不眨,點頭:“對。”


  “行。”丁俊亞側頭囑咐宋詩意,“你跟他換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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