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勤奮好學,不行嗎?”
“那我問你,黃昏怎麼說?”
“Twilight。”
“黎明呢?”
“Dawn。”
“松子?”
“Pine nut。”
“來個難的,金槍魚刺身。”
“Tuna sashimi。”
“咦,不錯啊。”
他一個接一個,越來越快地蹦出一堆詞匯,也越來越難。就好像接龍似的,宋詩意進入條件反射的狀態,他問什麼,她答什麼。
馬車。Carriage。
莊園。Estate。
命運的安排。This is destiny。
直到某一刻,程亦川飛快地說:“那你是我最珍貴的人呢?”
宋詩意眼都不眨,說:“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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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得意洋洋地說:“me too。”
宋詩意:“……”
她也不客氣,替他擦藥的手略微用力,下一秒,程亦川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她繼續用英語問他:“疼嗎?”
程亦川淚光閃爍:“疼。”
“疼就好。”宋詩意微微一笑,“下次再胡說八道,就不止這點疼了。”
程亦川的腮幫子立馬鼓了起來。
塗好了藥,宋詩意扔了棉棒:“怎麼這幅表情?”
程亦川捧心道:“我愛上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話音未落,他被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拎了起來:“我剛才跟你說什麼來著?”
“不能胡說八道?”
“那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沒胡說八道,我這是真心實意——”
心狠手辣的人重重地踹了他一腳。
“說吧,鼻子到底怎麼回事?”
程亦川重新坐下來,把Justin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宋詩意覺得奇怪:“你就這麼算了?”
“不然呢?難道還能跟他打一架?”
她慢條斯理地笑了:“打一架不是很符合你的風格嗎?想當年你剛進隊裡,不就這麼跟盧金元幹了一架?怎麼今天倒是安分守己、忍氣吞聲了?”
“這說明我長大了。”程亦川一臉正氣。
宋詩意笑出了聲。
“你別笑。我是真成熟了。”他不高興地白她一眼,“以前那是意氣用事,現在我懂得分寸了。今天這事,要是我真跟他起了衝突,說不定會上升到國家層面。我忍一忍就過了,至少不會為國家抹黑。”
他說這話時,特別驕傲地挺起了胸,胸前那面小小的國旗標志仿佛在發光。
宋詩意居然覺得手有點痒,想揉他腦袋,還好忍住了。
她挪開視線,批評他說:“知道為什麼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總針對你嗎?”
“知道,不就是我太耀眼了嗎?”
“呸,是你太得意忘形了,周身流露出的都是叫人討厭的張揚之氣。你也太沒有求生欲了。”
程亦川沒有反駁,還嘆口氣,點頭承認了:“我的確沒有求生欲了。”
下一秒,側頭哀哀地望著她,捧心說:“是吧,你也這麼覺得。我愛的人她不愛我,我已經生無可戀了。”
“……”
宋詩意:“那你趕緊自行了斷吧。”
程亦川連連搖頭,“那不成,活著就有希望。我還盼她回心轉意呢。”
“她不會,你死了這條心。”
“她會的,烈女怕纏郎。”他信誓旦旦再加一句,“古人雲,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君當如磐石,妾當作蒲葦。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他一開口就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宋詩意想笑,又忍住了,起身替他開門:“行,你慢慢磨。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回房間去慢慢磨。祝你磨得開心。”
程亦川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可以,給我一個kiss goodbye吧。”
說著,他人都走到門口了,還回頭閉眼、噘嘴,像隻鼻尖紅紅的鴨子。
宋詩意面無表情伸手捏住他的嘴,然後把他踹出了門:“我勸你珍惜生命,被人絆了一跤受點傷事小。別回頭被我給打死了,那就不劃算了。”
下一秒,門啪的一聲被人合上。
程亦川哈哈大笑,一點沒有被趕出門來的傷感,反而摸著嘴唇走了,唇角一點一點彎起,周身都洋溢著幸福的泡泡。
他覺得,他離成功真的不遠了。
而門裡,宋詩意皺著眉頭揉揉胸口,罵了句:“臭小子,當真是吃可愛多長大的?”
害她心怦怦跳。
相處時間越長,越有種靈魂出竅的錯覺。
她走到桌邊,咬咬牙,拿起那瓶白蘭地,咕嚕下去一大口。下一秒,嗆得死去活來。
她一邊咳嗽,一邊去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抬起頭時,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二十五歲的宋詩意面色緋紅,眼波似水。
嗯,有春天來臨的氣息。
*
這一天臨睡前,宋詩意接到了程亦川的電話。
“明天比賽,採訪一下這位師姐,請問你有什麼話想對你心愛的師弟說嗎?”程亦川在那頭耍寶。
她一本正經道:“我無話可說。”
“你肯定有話說,別客氣,盡管說。給他一點愛的鼓勵,反正說說而已,又不要你給錢。”
宋詩意笑了。
“別擔心,也別灰心,程亦川。差距是有的,但你又不是隻活二十,幾年後再看看,你會發現你離他們越來越近,甚至有超越的可能。”
“你是這樣過來的嗎?”
“我是。”
“那我也算是在踩著你的腳印往前走了吧?”
她頓了頓,點頭:“你是。”
程亦川笑了,片刻後,輕聲問:“明天你會去看我比賽吧?”
“會。”
“會為我加油吶喊嗎?”
“當然。”
“如果我名次很差,被人碾壓呢?”
宋詩意想了想,穩穩地作答:“那我就替對方喝彩吧。”
“什麼???”
宋詩意哈哈大笑起來。
“別和他們比,程亦川。”她輕聲笑著,堅定地對他說,“和自己比。和十九歲的自己比,和二十一歲的自己比。”
頓了頓,她說:“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抵過千言萬語。
程亦川一夜好夢,惶惶不安的心就此塵埃落定。
然而遺憾的是,第二天的世錦賽開幕,下午的速降比賽上,觀眾席沒有宋詩意的身影。
她食言了。
她沒能去看他的比賽。
第73章 第七十三個吻
世錦賽的開幕式在早上,程亦川起了個大早,和隊友們一起參加。
他在酒店的餐廳吃早飯時,左顧右盼,就是沒看見宋詩意。
魏光嚴明知故問:“找啥呢你,人堆裡有金子不成?”
程亦川懶得搭理他,自顧自找師姐。
“別看了,人家又不參賽,也不像咱倆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是頭一回參加世錦賽。師姐見過的大場面還少嗎?參加世錦賽也是家常便飯,開幕式又弄得這麼早,還不如在房間裡睡個懶覺。”
“她答應過會來看我比賽的。”程亦川說。
“你比賽不是在下午嗎?她答應過要看你比賽,又沒答應你連開幕式一起看。”魏光嚴安慰他,“行了,好好吃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穩住心神,下午才能發揮給她看。”
吃過早飯,踏上隊裡安排的中型車,他上車後迫不及待一看,宋詩意果然不在。
直到發車時,她也沒有出現。
運動員們的手機在餐廳時已經被教練收走,此刻他想給她發條信息,也沒有機會。隻能長腿醫伸,失望地坐在窗邊,支著下巴看窗外的晨景。
魏光嚴酸他:“不就是師姐沒坐你旁邊嗎?你這麼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讓人看了還以為昨晚我對你怎麼著了。”
程亦川:“笑話,他們要以為怎麼著了,也是我對你怎麼著。”
“你什麼意思?”
這個話題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兩人回頭,把後座的陳曉春強行拉入討論組:論程亦川和魏光嚴誰更有男子氣概,誰更有可能把對方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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