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林驚枝就認出了,那人是裴砚。
她陷在風雪中的雙腿僵冷在原地,掛著白霜的眼睫微微垂著,有些遲鈍眨了眨,格外淡漠倔強的眼底透著一絲不解。
“郎君。”
晴山和綠雲回過神後,兩人同時一喜,朝裴砚行禮。
裴砚已大步走到林驚枝身前,他眉眼被風雪吹得愈發的凌厲涼薄,冷白的颌骨緊繃。
唇角抿著的弧度,令人不敢妄猜他此刻喜怒。
林驚枝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劇痛令她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毫無知覺的指尖在衣袖中微顫。
下一刻。
裴砚解開身上厚厚大氅抖開,不由分說直接裹在林驚枝身上,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不曾露出絲毫。
大氅內獨屬於裴砚身上的雪後青松般的旃檀冷香,伴著他身上的滾燙炙熱的氣息,林驚枝隻覺天旋地轉。
緊接著裴砚修長有力的手臂,已經穿過她凍得僵冷的腿彎,毫不費力把她打橫抱起,護在懷中。
訝異從林驚枝那雙帶著一層氤氲寒氣的烏瞳內一閃而過,她被大氅裡暖和的氣息一裹,緊繃了數日的心,不由自主漸漸松弛下來,似被安撫般,在裴砚懷中緩緩失去了意識。
隻有那雙帶著抵觸而掙扎出來的掌心,隔著衣裳無意識撐在裴砚胸膛上,胸腔震動,是他有力的心跳聲。
裴砚垂眸,瞧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眸,落在林驚枝那凍得通紅的指尖上。
雙手微蜷的弧度,如白玉染上寒梅壓出的花汁,三分嬌媚,七分誘引。
裴砚眉心緊蹙,往撫仙閣走的步伐不自覺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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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撫仙閣內注定不眠。
林驚枝是昏睡中被裴砚抱進耳房浴桶。
大氅垂地,衣裳扯落,脂玉般的嬌嫩肌膚在昏黃燭光裡,因受凍許久突然遇熱,陷於繚繞水霧中平添幾分妖冶緋色,她背脊似有花開,豔麗得令人移不開眼。
晴山和綠雲從未有過的緊張,哪怕同身為女子,她們的視線都不敢輕易落在自家主子身上。
約莫一刻鍾後,林驚驚漸漸有了意識,她纖長睫毛顫了顫,似要醒來。
裴砚眸色平和,淡淡從她背後掃過,遣了丫鬟出去,親自用幹淨布巾裹緊林驚枝,然後抱回床榻暖著。
炭盆、地龍還有湯婆子都準備充足,哪怕早有預感,但到後半夜,林驚枝身體依舊燒得滾燙嚇人。
她這一病,可畏是來勢洶洶。
小廚房裡燉著的湯藥,連著幾次湯藥灌下去,也不見任何起色。
晴山守在床前,浸著冷水降溫的帕子貼在林驚枝額頭上,她燒得滾燙,約莫一刻鍾就要洗了一個新的換上。
直到第三日晌午後,林驚枝才從昏沉中,漸漸醒來。
“少夫人。”
晴山略帶疲憊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林驚枝眨了眨沉重眼皮,聲音嘶啞虛弱:“我是怎麼了?”
晴山喜極而泣:“那夜郎君抱您從春華堂回來後,你就一病不起。”
“菩薩保佑,你終於醒了。”
林驚枝抬手揉了揉鈍痛的眉心,啞聲道:“晴山,扶我起來。”
“哎。”
晴山趕忙扶她坐起,又在她腰後塞了個軟墊。
林驚枝看著滿臉疲色的晴山:“你喚綠雲來伺候我,先去歇下吧。”
“這幾日可都是你日日守著,瞧著都不曾好好休息。”
晴山搖了搖頭,正要否認,外頭就有小丫鬟進來通報,說是裴大夫人身旁的朱媽媽來了。
晴山當即止住話頭,起身去把朱媽媽迎進來。
“老奴給少夫人請安。”朱媽媽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鬟,丫鬟手裡託著一個錦盒。
“夫人聽說少夫人醒了,吩咐老奴來看望少夫人。”
“這隻百年紅參是夫人給少夫人補身子的,夫人說了,若日後少夫人院子裡還缺什麼,隻管去找老奴安排。”
朱媽媽打開錦盒,態度恭敬親自拿了紅參給林驚枝過目。
林驚枝略有詫異看了朱媽媽一眼,卻也沒多說,神色淡淡吩咐晴山收好。
朱媽媽陪著林驚枝說了一會子話,轉達了一些周氏對於她的關心後,才恭敬退了下去。
朱媽媽走後不久,太夫人鍾氏身旁的王媽媽也來了。
王媽媽一進來就笑著上前行禮:“老奴見過少夫人。”
“太夫人聽說少夫人醒了本是要親自過來看看您,奈何近來雪大,老奴鬥膽勸回去了。”
“如今瞧著少夫人一切安好,老奴便可放心交差了。”
若說周氏吩咐人過來看望,林驚枝隻當周氏心中有愧。
可是就連太夫人都第一時間派了身旁得力婆子王媽媽過來,林驚枝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成婚大半年以來,她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看重,但她隻覺諷刺,並沒有絲毫感動。
府裡的長輩對於她的態度,在林驚枝看來不過是打了一棒子,給個甜棗的,收攏人心的手段。
等王媽媽走後,果不其然二房吳氏也派人過來,比起周氏和太夫人送的珍貴補品,吳氏不過是吩咐丫鬟送了幾盞品相尋常的燕窩。
二姑太太倒是沒來,來的是她女兒秦雲雪。
和秦雲雪一起的,還有周氏的嫡次女,裴家二姑娘裴漪憐。
裴漪憐小臉紅撲撲的走在最前面,一進來就歡歡喜喜朝林驚枝行禮。
“大嫂嫂身子可是好些了,我從外邊回來,就聽得丫鬟說大嫂嫂醒了。”
林驚枝抬眼望去,這才注意到裴漪憐穿戴厚實,身後跟著的小丫鬟手裡還拿著她外出遮面的幕籬。
“今兒出門去了?”林驚枝笑著問她。
裴漪憐十分不好意思的蜷了一下手指,才小聲答:“大嫂嫂病著,我本不該出去的。”
“但嫂嫂昏睡三日一直不醒,我聽雲雪姐姐要和二姑太太去上香,就想著給大嫂嫂也求個平安繩。”
裴漪憐說著,從袖中荷包裡獻寶一樣掏出了一根紅繩遞給林驚枝:“這是我給嫂嫂求來的。”
林驚枝接過紅繩,吩咐晴山幫她系上,烏眸低垂,看似似漫不經心問道:“憐姐兒出門可問了母親,母親同意的?”
果不其然,裴漪憐紅潤的小臉上,緊張神色一閃而過。
她朝林驚枝悄悄道:“是我央求了雲雪姐姐和二姑太太帶我悄悄出去的,嫂嫂可別告訴母親,母親知道了必定要罰我抄女戒。”
林驚枝眸色微閃,朝裴漪憐道:“這次我不和母親說,那下不為例。”
“好。”
見兩人說完,秦雲雪這才柔柔弱弱走到林驚枝身前。
她眼眶微微泛紅,單薄肩膀顫著看向林驚枝:“表嫂。”
“這是雲雪和二妹妹在廟裡一同求的平安繩,希望表嫂不要嫌棄。”
林驚枝靠在大迎枕子上,唇角微勾,眼底似笑非笑。
偏生就是不開口丫鬟去接那個平安繩。
屋中氣氛僵冷得厲害,秦雲雪眼中水汽彌漫:“表嫂,這是不願意原諒雲雪是嗎?”
“雲雪真的不知那香囊裡的東西。”
林驚枝舉起纖瘦雪白系著紅繩的手腕,慢慢道:“表姑娘的心裡我心領了。”
“平安繩一個就夠了,剩下的表姑娘自己收好。”
“免得心大,福薄,壓不住。”
話落,秦雲雪面色煞白,僵坐在凳上,藏在袖裡雙手已將繡帕扯爛,偏偏她不走。
因為隻要留在撫仙閣,她就有機會見到裴砚。
裴漪憐見屋內氣氛尷尬,她就招呼丫鬟過來,把今日出門買的東西一股腦拿出來給林驚枝看。
在一堆琳琅滿目的小玩意裡,林驚枝眼尖,注意到其中夾雜著本冊子。
她抽出其中一本問:“這是什麼?”
裴漪憐道:“雲雪姐姐說是話本子,汴京城裡流行的東西。”
“我想著家中書閣裡是不會有的,便好奇買回來看看。”
裴漪憐的話,不由令林驚枝心中一緊。
她想到了前世,裴漪憐會和人私定終身,就是因為憧憬話本子裡寫的那些神仙眷侶,而排斥周氏早早就給她定好的婚約。
難道前世,裴漪憐會毀了名節,悽涼而死,也和二姑太太母女二人關?
林驚枝不由心口狂跳,眼底寒芒閃過。
第8章
窗外簌簌落雪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寒涼冬風,攜裹著一絲雪後松香,若有似無落在林驚枝的鼻息裡。
“郎君。”
外間響起綠雲上前行禮的聲音。
林驚枝下意識抬眼望去,隔著屏風朦朧紗影,見裴砚一手端著湯藥,另一隻手解去身上落了雪屑的銀灰色大氅。
他渾身透著冷意,眼底還有一抹掩飾不去的疲色。
隨著腳步聲響起,裴砚走進西梢間內,他微抬的漆眸看似平和,卻又透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色。
“大哥。”裴漪憐見狀趕忙站起來,朝他行禮。
秦雲雪抿著秀氣的唇,站在裴漪憐身後,抬眼悄悄打量裴砚,嗓音柔柔跟著喊了聲:“表哥。”
裴砚面無表情點了下頭,算是應答。
林驚枝視線從秦雲雪面上一掃而過,見她那雙落在膝上不自覺絞在一起的雙手,眼底嘲弄一閃而過。
“夫君。”
林驚枝朝裴砚揚起明媚笑容。
“嗯。”裴砚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見她鬢角一縷碎發貼在白淨臉頰上,唇角含笑,眸光嬌媚。
隻是望向他時,裴砚細看她眼中笑意卻不達眼底,那微抬起的下颌,含著一種不同於她面上乖巧的冷色。
屋內地龍燒得暖和,靠窗臺的位置還添兩個銀霜炭盆,林驚枝並不覺得冷,隻是在裴砚眸光落在她身上瞬間,不自覺指尖微蜷,把身上蓋著的衾被往上扯了扯,遮去纖細脖頸上雪白無暇的肌膚。
她不由想到從春華堂出來的那日夜裡,漫天大雪,她被他用大氅裹著護在懷中,有力臂膀平穩得沒有一絲顛簸。
再後來隱約是耳房內煙霧朦朧的浴池內,有一道隱含灼意的視線落在她光潔無遮的背脊上。
林驚枝不禁雙頰一熱,趕忙止住腦海中畫面。
抬眸就見裴砚端著湯藥在她身旁坐下。
他沒說話,修長指尖捏著淡青色湯匙,慢條斯理輕輕攪動,湯匙擦過玉碗發出細微的碰撞聲,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林驚枝見他手中端著的湯藥,正準備喚晴山過來伺候,不料眼角餘光落在秦雲雪那雙柔柔的眸子上,女人眼睛正借著遮掩,痴痴落在裴砚身上。
林驚枝心底冷笑,指尖慢慢摩挲著手腕上平安繩的紋路,略微猶豫後,她微側過身體以極其親密的姿態,貼著裴砚耳邊問:“夫君,親自喂我?”
她聲音很輕,鼻息滾燙,那種柔軟中透著嬌媚的語調,不像是在耳語,反倒更像曖昧的低吟。
裴砚聞言,毫無情緒波瀾的眸低似有暗色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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