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25-01-20 11:43:464150

  若是平時林驚枝大抵也就懶得去了,這般天寒地凍的出去走一趟,外頭冷不說,下著雪路途又遠,時間久了雪一化湿氣進去,鞋襪還得湿透。


  可隨著冬至太夫人壽辰到來,她心中那股子不安越發的強烈起來,總覺得前世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小半時辰後。


  林驚枝帶著晴山一行人穿過滿是落雪的垂花門,到了太夫人的萬福堂外。


  打簾的婆子見她過來,趕忙上前行禮:“少夫人。”


  那婆子恭敬態度,倒是讓林驚枝略微有些詫異,這萬福堂裡伺候的下人向來都是捧高踩低的主,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低眉順眼了。


  雖這般想著,林驚枝腳下步伐沒有絲毫猶豫,抬步跨萬福堂內。


  等走進了,花廳裡隱隱有一道陌生的說話聲傳來,一旁鎏金飛花傅山爐中,燻的也是待客時才會用倒的沉檀凝香。


  林驚枝解了鬥篷交給丫鬟,繞過屏風緩步走了進去。


  花廳裡正在說話的幾人皆是一愣,太夫人鍾氏最先反應過來。


  她捻了捻手裡的碧青色的翡翠佛珠,朝林驚枝道:“好孩子,你這怎麼過來了?”


  “天寒地凍的天氣,你身子骨還病著呢。”


  對上太夫人鍾氏驟然變得親熱的神態語調,林驚枝抿了抿唇,神色自然上前朝她請安:“孫媳謝謝祖母關心。


  “孫媳瞧著已經瞧著大好了,便想著來祖母這坐坐。”


  太夫人聞言點了點頭:“那快些去坐下。”


  “母親。”林驚枝笑著在大夫人周氏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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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周氏撩開眼皮,淡淡打量了林驚枝一眼,點了下頭。


  “想必這位就是府中大哥兒的娶的新婦?”


  “真的天仙一樣的人兒。”同太夫人說話的陌生老婦,掩飾不住眼中驚色,深深打量了林驚枝許久。


  太夫人鍾氏垂眸抿了口茶,算是應答。


  她對那老婦人的態度,並不熱絡,全程除了笑著點頭應上幾句,剩餘也都是那老婦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隻是那老婦,林驚枝雖然沒有見過,但隱隱從她面上見得幾分熟悉。


  她雖衣著華麗,滿頭簪子,細看卻都是些尋常的金飾和不入流的玉石,衣著樣式用的料子,也都是前些年的老舊款式,看著就不像是有底蘊的人家。


  林驚枝有些不解,太夫人鍾氏並不像與那老婦人有交情的模樣,倒像是不得不應付的麻煩。


  就在林驚枝百思不得其解,蹙眉出神的時候。


  外頭傳來姑太太母女二人的聲音。


  “母親,女兒今日倒是來遲了。”


  裴月蘭帶著秦雲雪從外間進來,她視線一掃見著太夫人身旁有些拘謹坐著的老婦人時,眼中喜色一閃而過。


  雖然她掩飾得快,但依舊被暗暗觀察的林驚枝發現了。


  “這位是?”裴月蘭裝作疑惑的樣子,看向太夫人。


  對於裴月蘭的反應,鍾氏很是滿意,她指著那老婦人道:“這是你生母蔣姨娘家弟弟的媳婦黃氏。”


  “你許是多年沒回家,所以沒印象。”


  “蔣姨娘去世後,你父親憐惜蔣家,每年冬至前都會叫他們一家進府中請安,你父親走後,我自然不能虧待蔣家。”


  鍾氏面上客氣道:“要是按照外頭叫法,你該叫她一聲舅娘的。”


  裴月蘭這才像反應過來般,朝那婦人淡淡點下頭。


  隨著太夫人話音落下,林驚枝心底忽然翻起滔天巨浪,她僵冷的指尖死死捏著袖中錦帕,背脊一陣又一陣的發寒。


  原來上一世,二姐兒裴漪憐和人私私相授,被那秀才家帶著信物找上門,全都是裴月蘭母女倆的算計。


  難怪她一開始就覺得,那老婦人有幾分的眼熟。


  隻要一想到裴漪憐那般天真無憂,被周氏保護得極好的姑娘,最後落得失了閨譽,被絞了頭發送到家廟裡去做姑子,沒過兩年就病逝的下場,林驚枝眼底壓著的冷色都快溢出來了。


  這時她恰好聽到那老婦黃氏朝太夫人道:“我家如今也就一個孫兒,剩下的都是姑娘,好在我那孫兒還算爭氣,如今已經考了秀才。”


  孫兒再爭氣也比不過裴家任何一個孩子,於是太夫人隨口問了句:“幾歲了,可是成了親?”


  黃氏趕忙道:“我家孫兒明年就及冠了。”


  “我想著他能早些娶妻,他現下倒是一心讀書,是個上進的好孩子。”


  黃氏說著,視線掃過花廳好奇問:“怎麼不見家中姑娘。”


  太夫人淡淡壓了下唇角:“雪天路滑,我心疼她們,這些日免了請安。”


  以太夫人講究規矩的脾性,怎麼可能好端端免了府中兩位姐兒的請安,林驚枝猜測恐怕是鍾氏知曉今日會有客來,而這客人又上不得臺面黃氏,自然不願未婚姑娘輕易露面。


  太夫人雖有下意識防著,卻沒料到蔣家膽大包天,連府中大丫鬟都不一定配得上的蔣秀才,打的卻是府裡頭嫡出姑娘的主意。


  半時辰後,鍾氏尋了身子不適的借口,就讓丫鬟扶著下去了。


  鍾氏一走,花廳裡候著的丫鬟婆子自然要送客。


  裴月蘭攔了那在前頭引路的婆子道:“你們下去吧,舅夫人我讓人送。”


  等出了垂花門後,老婦人黃氏見四周沒人,當即沉了臉,她緊緊握著裴月蘭的手道:“你舅舅家的事,你可得幫忙照顧。”


  “蔣哥兒能不能娶上高門媳婦,就看月蘭你了。”


  說著黃氏又壓了聲音:“你別忘了,當初你生母是為了救裴太夫人才沒了性命。”


  “往高了說,裴家可是欠了我們蔣家一條人命,人命這般精貴的東西,嫁個姑娘來抵,還是裴家賺了呢。”


  裴月蘭想到去世的生母蔣姨娘,她眼中恨色一閃而過:“舅娘放心,蔣哥兒的婚事我定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等冬至過後,我再尋了由頭帶雲雪兒出門上香,到時把二姑娘也一起帶去。”


  黃氏聞言大喜:“這樣最好不過了。”


  等黃氏走後,一旁秦雲雪眼神厭惡閃過:“蔣家這般人家,母親怎麼還不斷了關系。”


  裴月蘭不滿看了女兒一眼:“斷什麼關系?她們才是你正經的親戚。”


  “你外祖母要是真的疼我,怎麼會自己嫡親的女兒嫁入五姓當宗婦,而我這個庶出女,就隨便挑了個不入流的秦家。”


  “哼,她這些年不過是虧心罷了,若不是為了救她,我生母親又怎會死的那般慘。”


  裴月蘭見秦雲雪抿唇不說話,恨恨瞪了眼女兒:“你那表哥是個秀才,書讀得又好,也不見得會配不上周氏的女兒。”


  “你別忘了,若不是周氏自身氣血虛,沾了那香囊後身體出了問題,壞了你計劃。”


  “你眼下也不必這般委曲求全。”


第10章


  林驚枝從萬福堂出來,帶著晴山和綠雲兩人去了二姑娘裴漪憐住的竹香閣。


  竹香閣臨湖而建,雪後冬日隱在青翠竹叢中,美得像天上落下的玉盤,斑斑竹影,白雪皑皑。


  林驚枝進去時,裴漪憐正端坐在暖閣臨窗的書案前翻著一卷書冊。


  “嫂嫂怎麼來了?”她見林驚枝進來,先是驚喜,而後想到什麼,慌慌忙忙把手中一冊薄薄書卷藏在了身後。


  林驚枝眉梢微挑,她眼角餘光瞧得清楚,卻裝著沒看見的樣子神態自然,拉著裴漪憐的手笑道:“今日去給祖母請安,想著幾日不見你,就過來看看。”


  裴漪憐雙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衣袖上精致的花紋,小聲道:“本該是我尋著空,去看望嫂嫂。”


  “沒想成,竟勞煩嫂嫂來瞧我。”


  林驚枝扶著晴山的手在裴漪憐身旁坐下,她笑道:“我左右闲著也無事,你這冬日景色尋常地方可比不了,我過來賞雪,順道來瞧瞧你。”


  裴漪憐聞言立馬開心起來,她雙頰微微發紅,看著自家嫂嫂那張每一次瞧著都令她驚豔的側顏,吩咐丫鬟上了茶,又翻找出她平日寫的字帖以及繡花樣子,和林驚枝細聲細氣說著近日在家中她都做了什麼。


  裴漪憐悄悄打量著林驚枝的神色,捏著茶盞的指尖不由用力發白,終於還是小心翼翼開口問。


  “嫂嫂和大哥哥感情那般好。”


  “嫂嫂覺得大哥哥娶你,是這天下不顧家族反對,一見傾心的愛嗎?”


  林驚枝沒有料到裴漪憐會問出這樣一番話,她愣愣注視著青玉杯盞內清澈茶水,直到那茶涼到沒了溫度,她才忽然端起,小口小口吞入腹中。


  裴漪憐看著沉默不語的林驚枝,她心底漸漸有些不安,作為未出閣的姑娘,她方才問出的話實屬大膽。


  林驚枝放了茶盞,細白指尖下意識摩挲著皓腕上系著的平安繩,含笑望向裴漪憐。


  “那自我嫁入裴家半年有餘,憐姐兒覺得家中長輩待我如何?”


  霎時,裴漪憐臉上神色變得霜白無比,她愧疚的垂下眼簾,錯開林驚枝的視線,抿著的唇壓出了一絲後知後覺的蒼白。


  她被周氏保護得好,但她並不笨,她這位生得極其明豔的大嫂嫂在家中並不受長輩的待見。


  林驚枝抬手,指尖捏著裴漪憐小巧的下颌,視線對上她那雙清澈如小鹿般不帶一絲雜色的雙眸,笑道:“嫂嫂在你這般年歲時,同樣有過憧憬。”


  “可憐姐兒你別忘了,你是裴家嫡出的姑娘,是天下男子妄求娶為妻子的五姓女。”


  “你若真的不顧世俗一意孤行,門第之差,家族懲罰。”


  “你可想過。”


  裴漪憐想著裴氏一族森嚴的家法,她渾身一抖,有種被人當頭潑了涼水的清醒。


  她咬著唇,慢慢翻出幾本被她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書冊,眼底泛紅:“書中這般寫,我實在好奇……”


  “這些日,雲雪姐姐常說汴京貴女,尋常都不會輕易接受家族定下婚事。”


  “哪怕就是大嫂嫂與哥哥這般風光霽月的人,也必定是背著長輩私下見過的。”說到最後,裴漪憐滿臉羞愧,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林驚枝視線落在裴漪憐手中,那幾本薄薄書冊上,她不由氣笑出聲。


  裴月蘭母女倆可畏是煞費苦心,竟能找出秀才與世家千金私奔,最後秀才功成名就考取狀元,揚眉吐氣回到嶽家,這種胡編亂造的東西的給裴漪憐看。


  林驚枝伸手點了點裴漪憐的眉心,佯裝生氣:這書冊,我收了,日後不許再看。”


  眼看到了晌午,林驚枝就留在竹香閣用過午膳後,才帶著丫鬟一同回了撫仙閣。


  午後,落了半日的雪停了,但這一路上林驚枝扶著晴山和綠雲的手依舊走得不快。


  出來整整半日,她身上雖穿得厚實,但衣裙被寒風吹久了就泛著潮意,鞋襪也都湿透。


  林驚枝一進門,孔媽媽就恭敬迎了出來。


  “少夫人可用過午膳?”


  “老奴已吩咐小廚房裡燒了熱水,少夫人若是要沐浴,老奴這就派人把水抬進來。”


  林驚枝在解身上厚重潮湿的鬥篷,正要點頭讓孔媽媽把水抬進來。


  她視線忽地一頓,落在東梢間小書房內端坐著的裴砚身上。


  他應該是才沐浴不久,沒有束冠,潮湿的烏發松散垂在肩上。


  一身霜白色圓領寬袖綢袍,用銀絲勾勒著祥雲暗紋的衣袖下,是男人如銀似雪的修長指尖。


  他掌心微攏置於書案上,一雙無可挑剔的眉目此刻浸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沒了往日那種巨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林驚枝垂在袖中指尖微蜷,視線不受控制落在裴砚側頸冷白的肌膚上,那裡有一排細小的牙印格外顯眼,是她昨日夜發狠咬的。


  細軟指尖下意識攥住鬥篷上系帶,輕輕一扯,系帶松散。


  孔媽媽趕忙上前接過。


  “少夫人是要用膳,還是沐浴?”孔媽媽揣摩著林驚枝的神色問。


  林驚枝脫了鬥篷,垂眸避開裴砚視線,看著地上被雪浸湿的鞋尖,朝孔媽媽淡淡吩咐:“我已用過午膳。”


  “伺候沐浴吧。”


  孔媽媽似抿了下唇,不敢看裴砚那個方向,僵直著背脊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就有力氣大的婆子抬了熱水進來。


  耳房浴池白霧氤氲白霧,幾乎彌漫整間屋子,林驚枝泡在寬敞的池子裡,瑩白肌膚透著嬌花一般的粉嫩,她算著時辰泡了許久,才喚晴山進來伺候穿衣出去。


  庭院外陸續又飄起鵝毛大雪,玉蘭花枝被雪壓垂,比不得花壇深處那幾株紅梅來得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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