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2025-01-20 11:43:463327

  “睡吧,枝枝。”裴砚聲像刻意壓著,是在哄她。


  林驚枝極累,微眯的視線從他眉眼滑過,最後落在他微突性感的喉結上。


  她想伸手碰一碰,但又忍了下來。


  這一刻,她眼中並沒有任何憐愛,冷冷如釉色的瞳眸,平靜冷漠,還有疏。


  對於他,也許隻是美色的欣賞。


  夢中,她並不是這樣的。


  雖然小心翼翼,但是每每看到他時,總有那種不舍和依戀。


  裴砚偏過頭,視線落在已經大亮的屋外,語調緩緩:“我們暫時不回汴京。”


  “你好好休息。”


  不回汴京,他們去哪?


  林驚枝眼皮逐漸沉重,等再睜眼時,她已經處於一輛十分華貴寬敞的馬車車廂內。


  “醒了?”


  裴砚在看書,聽見聲音側眸看她。


  這是?


  林驚枝眨了眨眼睛,伸手撩開馬車的簾子,已經到了夕陽西下時分,就等於是她整整睡了一個白日。


  從莊子到馬車,她沒有半點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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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砚又恢復了平日裡性如白玉,清雋矜貴的模樣。


  一身白月色對襟長袍,勁瘦腰身用革帶束著,頭戴玉冠,冷白指尖緩緩翻過書頁。


  林驚枝揉了揉眼睛,剛睡醒嗓音透著啞意:“我們要去哪?”


  裴砚慢悠悠放下書冊,端了一盞子溫熱蜜水遞給她,語調極為平和道:“我說過。”


  “盛夏時,帶你去避暑。”


  至於去哪,裴砚卻是一字不提。


第71章


  避暑的莊子,藏於松林深處。


  莊子外是一條清可見底的小溪,溪流順著山道往下,山腳下是大片大片的農田。


  林驚枝被裴砚用大氅裹著下了馬車,她隻來得及看一眼莊子四周的青翠松林,就被抱進屋中。


  孔媽媽緊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屋中,燭光明亮。


  裴砚伸手解開大氅,露出大氅下她未著寸縷的身子,玲瓏曲線,在燭光下泛著如同羊脂玉般的光澤。


  “裴砚,你出去。”


  林驚枝又懼又惱,伸手就要拉過床榻上的衾被,蓋到身上。


  裴砚卻突然伸手,粗粝指腹摁著她的指尖輕輕捏了一下,眸光一寸寸從她白皙肌膚上滑過,那種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壓著佔有欲和渴望神色,漸漸逼得林驚枝喘不過氣來。


  避無可避,也退無可退。


  她蜷著的腳尖下意識繃緊,雙頰滾燙,全身都泛起一層粉潤的嬌色。


  裴砚最終隻伸手揉了揉林驚枝有些凌亂的烏發,他動作輕柔,薄唇印在她微涼嬌紅的唇上,一觸即分。


  “好好休息。”


  “我讓孔媽媽進來伺候。”


  不一會兒,孔媽媽從屋外端了熱水進來,她先給林驚枝擦身,又尋了幹淨衣裳給她換上。


  眸光觸及她身上遍布,連腳踝上都沒放過的吻痕,孔媽媽有些為難地嘆了口氣。


  “郎君近來也太過於放肆。”


  “這些話原本老奴不該說的,可為了郎君和少夫人的身體著想,該讓郎君克制些才好。”


  “少夫人也莫要次次都順著郎君。”


  林驚枝眸光一顫,她抿著唇沒說話。


  她想到和寂白那邊的計劃,加上裴砚受傷,她就有些由著他。


  在床事上也不如之前那般拒絕,就想著他隻要得到滿足,總歸是不會分心思去察覺別處的異動。


  他們是前日晚間從汴京郊外莊子出發,至於到了哪裡,林驚枝根本不知道,白日馬車裡他突然來了興致,半哄半騙要了她。


  怕她受不住,車廂裡的冰盆被端了出去,可盛夏天氣實在炎熱,他不過是要她一回,她身上連小衣都湿得能擰出水來。


  不過是趁著他給她擦汗時,她用湿答答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便被他握著雙手手腕,唇抵在她霧蒙蒙的眼睑上,又兇又急,讓她嗚咽著吞下所有的嬌吟。


  又要了她一回。


  孔媽媽見林驚枝換了幹爽衣裳,再次閉眼陷入夢鄉,她輕手輕腳收拾東西,退到外間。


  正準備轉身出去的孔媽媽,忽地瞳孔驟縮,她餘光瞟到裴砚悄無聲息坐在後方的抱夏廳裡換藥。


  “郎君。”


  孔媽媽想到剛才勸說林驚枝的話,霎時隻覺背脊寒涼得厲害。


  裴砚緩緩抬眸,眸光黑沉使人不寒而慄。


  孔媽媽驀然膝蓋一軟,朝裴砚跪了下去:“老奴不該多嘴。”


  裴砚沒說話,緊抿的唇壓著冷意,手裡的巾布早就被血水浸透。


  連著一兩日趕路,他又傷得厲害。


  因顧著林驚枝的身體,馬車裡大多數時候都不放冰盆,他左肩上的箭傷反反復復被汗水浸湿,四周本該結痂的地方皮肉生腐發膿,若不挑開傷口擠出,早晚會爛得更嚴重。


  所以裴砚才避開林驚枝,一個人躲在抱夏內,悄悄處理傷口。


  “孔媽媽。”裴砚刻意壓低的聲音,冰冷淡漠。


  那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嚴,令跪在地上的孔媽媽慌了神色。


  “我聽說宮裡有一種秘法,在不傷身體的前提下,能快讓人快速有孕。”


  “前些日子淑妃鍾氏診出喜脈,便是用了這法子。”


  五月末,盛夏。


  孔媽媽渾身發抖,竟不知是抱夏內放了冰盆,還是因為地上青磚湿寒,她背脊的冷汗一層一層滲透衣裳,手腳發涼沒了知覺。


  “是。”


  “老奴當年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時,聽太後娘娘提過。”


  “是鍾家算子嗣的秘法,按照女子癸水的日子和天數,加以推算最合適的時機行房事,若是要像淑妃娘娘那般一次得以受孕,可以再提前七日飲用鍾家秘藥。”


  裴砚有片刻失神,一雙眼睛帶著令孔媽媽覺得膽顫心驚瘋色。


  “若是不用藥呢?”裴砚目光落在孔媽媽身上,威壓如千斤巨石。


  孔媽媽渾身緊繃,聲音幹澀道:“若是不用藥,就要看女子的體質,是否容易受孕。”


  “按鍾氏的法子算著時日,的確受孕的可能性大些。”


  裴砚收回視線,朝孔媽媽揮手:“我知道,你下去。”


  “是。”孔媽媽忙不迭退了出去。


  裴砚繼續用匕首挑開傷口,面無表情刮掉腐肉,重新塗上藥粉,才慢慢把傷口包扎起來。


  他動作很慢眉心輕蹙,鬢角有汗水滾落,唇色泛白,瞧著痛極了,卻偏偏一聲不吭。


  馬車在莊子落在的第七日傍晚,林驚枝早早用了晚膳,趁著太陽還沒落山,裴砚今日又不在莊子裡。


  她就和孔媽媽一起,沿著莊子外面鋪了青石板小道慢慢走著消食散步。


  她平日極少出門,對莊子四周一切都格外好奇,加上這半年多來,她打著沉迷話本子的借口,看了無數的地方志。


  山川、河流、地勢走向,還有穿過河東郡往西的路線,她早就牢牢記在心裡,但一切都還是紙上談兵。


  忽然,遠處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原來是莊頭家的媳婦子帶著幾個孩子,在莊子旁的小溪裡抓魚。


  林驚枝自小養在閨中,從未見過這般情景,好奇心驅使下她帶著孔媽媽走近。


  清澈見底的溪流,幾個垂髫年紀的孩子,卷起褲腿,手裡拿著竹編的籃子,在溪水裡網魚。


  莊頭家的媳婦子在前頭趕魚,孩子就拿著竹籃子在後方圍堵。


  林驚枝瞧著有趣,就蹲下身來用指尖沾了沾,溪水清涼,忽然有隻拇指大小的魚從她指尖“刷”地一下,扭著尾巴遊過去。


  “呀……”林驚枝眼睛睜得大大的,慌忙站起身,漂亮的桃花眼中的滿滿當當的愉悅。


  她想了想,又蹲下身子去,把袖子裡的絲帕四角纏成結,做成小小的網狀,去溪水裡撈。


  可惜絲帕嬌貴,不過幾下就變了形狀,軟塌塌地纏在一起。


  “夫人。”莊頭媳婦是粗人,可沒見過這般嬌美的貴人。


  以為是孩子的玩鬧驚擾了貴人休息,趕忙叫孩子上岸,又遠遠的帶著幾個懵懂的垂髫稚童,朝林驚枝行禮。


  林驚枝抿唇笑了笑:“你們不用管我,我不過是覺得溪流有趣。”


  “孩子們該玩就玩。”


  莊頭媳婦這才戰戰兢兢地朝林驚枝點點頭,拉著幾個孩子往遠一些的地方走去。


  林驚枝想了想,解下腰間一個荷包遞給孔媽媽:“裡頭是糖豆,你拿過去,給幾個孩子分了。”


  林驚枝嗜甜,牛乳羹、桂花蜜、蜜餞、糖豆,都是她常惦記的東西,所以身上經常放一個小荷包裝著一些零嘴,偶爾偷偷吃上一些。


  孔媽媽雙手接過荷包,招手讓幾個孩子上前,一人分了幾顆。


  糖豆是汴京有名的糖坊制的,尋常人家根本吃不起。


  幾個孩子見莊頭媳婦點頭,才雙手託著小心翼翼接過。


  其中有個膽子大的小姑娘,提著竹籃子朝林驚枝行禮:“等晚上回去,母親做了炸魚,我們也給夫人送上一些。”


  林驚枝沒往心裡去,笑著朝她點頭。


  這時候,山道上有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抬眼望去,隻見有一行人由遠及近疾馳而來。


  為首的男子眉目清雋,沉金冷玉。


  “夫人,是郎君。”


  孔媽媽話音剛落,裴砚已經拉緊韁繩,在林驚枝身前停下。


  裴砚俊逸的臉龐上帶著些許薄汗,深邃漆眸想藏著斑駁碎星的黑夜。


  “牽回去。”他把韁繩和手裡的烏金馬鞭丟給身後的侍衛,抬步朝林驚枝走去。


  孔媽媽一見裴砚神色就小心翼翼退了下去,莊頭媳婦也極有眼色,帶著幾個孩子也悄悄走遠。


  林驚枝捏著手心裡泡了水後,擰成一團的帕子,掌心微湿,他的眼神硬生生把她定在原地。


  “怎麼出來了?”裴砚上前,牽過林驚枝的手。


  卻注意到她寬大的袖擺湿了大半,嬌嫩的手心裡緊緊握著一個帕子,揪成了一團。


  “想玩水?”


  “還是想抓魚?”裴砚目光從林驚枝袖擺移開,落在她漂亮的臉蛋上。


  他聲音很輕,尾音含著繾綣,帶著一種蠱惑般的沙啞。


  林驚枝纖長的眼睫一顫,視線落在清澈的溪水裡,有魚遊過很是活潑,方才魚尾滑過她之間,那種自由自在的觸感實在令她心動,但她不會開口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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