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枝眨了眨略顯湿潤的眼眸,避開白玉京的視線,如囈語般道:“舅舅帶我離開吧,我帶上阿娘,回到她的故土。”
“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偏安一隅。”
“好。”白玉京伸手揉了揉林驚枝的頭發,他也沒問她要離開的緣由。
在白玉京看來,林驚枝是他阿姐留在這世間唯一血脈,她離開燕北回到月氏,理所應該。
至於最開始和裴砚達成的協議,白玉京冷冷一笑,他何時說過他是正人君子。
……
從白玉京的住處離開,林驚枝並沒有回驚仙苑,而是順道去了崔氏府上。
裴漪珍因中毒虧空的身體,從秋獵後就漸漸不太行了。
哪怕重新找樓倚山開了新的藥方,私底下也讓寂白去看過,兩人診出的結果都一樣,隻能一日日拖著,總歸是時日不多了。
素兒見林驚枝過來很是歡喜,小聲道:“少夫人能來,奴婢家主子定是高興的。”
“主子這些日來,連湯水用得都少了許多,奴婢求少夫人能勸勸主子,多少用上一些才好。”
林驚枝朝素兒點了點頭,推門進去。
屋中燒著地龍格外暖和,隻是四下窗子都關著,苦澀湯藥味經久不散,整個屋裡透著沉沉暮氣。
裴漪珍靠在榻上,唇瓣白得不見半點血色。
她手邊放了藥碗,碗中已不見熱意。
素兒上前,用指腹試了試碗沿的溫度,有些不贊同搖頭:“奴婢給主子重新換一碗熱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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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枝見素兒端著藥碗退下,她在裴漪珍身旁坐下,目光落到她消瘦的指尖上,鼻尖一澀,差點落下淚來。
“大姐姐。”她語調微微發顫,連呼吸都壓抑幾分。
裴漪珍被林驚枝緊握的掌心,一下子用了力氣,她有些勉強彎了彎唇角:“枝姐兒來了。”
林驚枝點頭,用繡帕給她擦了擦鬢角滲出的冷汗。
這大半年來,也不知裴漪珍是如何熬過來的,她烏黑的長發竟夾著雪白銀絲。
“那湯藥,姐姐該飲了才是。”林驚枝偏過頭去,悄悄擦了眼淚。
她聲音帶著哽咽,顫得厲害:“我還未給大姐姐報仇,你如何能這樣放棄。”
裴漪珍笑了笑:“你這傻孩子。”
“我這條命,不過是一日日拖著,拿湯藥吊著。”
“沈家眼下已經這般模樣,你還要如何給我報仇。”
林驚枝伏在裴漪珍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裡泛出恨意。
“沈觀韻都沒死。”
“她該生不如死才對。”
她說話時,整個身體哆嗦著,竟比裴漪珍的還涼上幾分。
裴漪珍纖長的眼睫眨了眨,有些發散的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她長長嘆了口氣,又捂著心口咳了許久,眼中不忍一閃而過。
“枝枝。”
“我悄悄告訴你一個裴砚的秘密好不好?”裴漪珍悄悄朝林驚枝耳語道。
林驚枝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看著裴漪珍。
裴漪珍略有些渙散的雙眸,像是有光泛出,她用極低的聲音朝林驚枝道:“當年祖父臨終前告訴我。”
“裴砚其實是天子親子,隻是暫由裴家代為教養。”
林驚枝看著裴漪珍,她晦澀不明的烏瞳中溢出淺淺淡笑,她冰冷的掌心輕輕拍著裴漪珍的背脊。
“大姐姐,其實我很早就猜到了。”
裴漪珍先是一愣,然後聲音嘶啞笑出了聲音:“你不喜歡砚哥兒,是不是?”
林驚枝眉心微皺,她音色透著一絲玩味:“我喜歡他。”
“但我更恨他。”
“枝姐兒,身為女子嫁到裴家的這些年,一定很苦吧,就像我母親那樣。”
“走了也好,若是可以我絕不生在五姓。”
裴漪珍眼尾泛著湿淚,蒼白無血色的臉頰,因為情緒波動泛出了幾絲紅暈:“身為女子,我這一生有太多了身不由己,那些我再也看不到的山林河川,日後就拜託你替我多看看。”
林驚枝含淚點頭。
裴漪珍伸手推她:“既然你已決定要走,日後莫要來了。”
“裴砚心思重,你出府次數多了,他沒有不發現的道理。”
“走吧。”
“莫要來了。”
林驚枝出了崔家,本打算去藥鋪一趟,可半路冤家路窄,巧同沈觀韻的馬車狹路相逢。
街市熱鬧,四周都是商販。
駕車婆子朝林驚枝匯報,說是沈家馬車堵在路中間,林驚枝還沉寂在之前的悲傷裡,有些愣愣反應不過來。
還是孔媽媽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輕聲道:“少夫人。”
“奴婢方才撩開簾子瞧了,是從宮中回沈家的方向,奴婢猜測,沈大姑娘估摸是去宮中求見賢妃。”
孔媽媽冷哼:“她還當自己的沈家金尊玉貴姑娘,要少夫人的馬車給她讓路。”
林驚枝聞言,眯起的眼底卷著冷意,微沉的小臉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勞煩媽媽下去一趟。”
“讓她好好清醒自己是個什麼玩意。”
“是。”
孔媽媽挑車簾,滿眼輕蔑之色看向對面的馬車,她帶丫鬟青梅一起下車。
沈觀韻並不知對面玄黑馬車裡坐著的人是林驚枝,她仗著自己帶的人多,平日在府外霸道慣了,出門在外依舊我行我素,覺得汴京城的貴女還會如往日那樣避開她。
孔媽媽走到沈觀韻的馬車前,冷笑了聲:“沈家真是好大的臉面。”
沈觀韻一聽孔媽媽的聲音,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掀開馬車,帶著冷意的視線死死落在孔媽媽身上,聲嘶力竭:“刁奴。”
“來人,把她捆了。”
沈家護衛沒人敢動,因為他們已經認出來,那個裴家少夫人的馬車。
汴京城如今誰不知曉,裴家少夫人才是正兒八經的沈家嫡女。
“你們……”沈觀韻咬著牙,神色有些猙獰。
她話還沒說完,下一瞬竟然被孔媽媽直接給伸手拖下了馬車,摔在地上。
“青梅,按著她。”孔媽媽發話。
青梅瞧著瘦小,但一雙手力氣大得恐怖,沈觀韻掙扎不了半分。
孔媽媽蒲扇般的手掌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下。
沈觀韻尖聲叫道:“賤婢,你敢。”
“本郡主可是陛……”
她話還沒說完,孔媽媽手掌已經抽到她的臉上了,用足了力氣,連著數十個耳光。
熱鬧街市,有一瞬間的安靜,也不知是誰氣得頭,竟然接連傳出鼓掌的叫好聲。
汴京建國數十年,可真沒見過有那個貴女,是被僕婦摁在市井街頭抽巴掌的,沈觀韻最開始還知道掙扎反抗,慢慢的她被抽得眼前發昏,硬撐著一口氣沒有暈死過去。
“孔媽媽,我們回吧。”
四周聲音倏忽一靜,鵝毛般的飛雪中,林驚枝的嗓音婉轉,含著令人不敢輕易褻瀆的貴氣,讓人心頭一震,讓人本能往玄黑馬車的方向看去。
半撩開的車簾,層層輕紗後方隱約露出一個牡丹般嬌豔的側臉。
風夾著雪碎,隔著輕紗拂過她耳邊松松成髻的墨發,幾縷細碎烏絲落在猶如脂玉般雪色誘人的側頸上。
隱約身影,偏偏又窺探不得。
孔媽媽和青梅同時松手,沈觀韻就如同一攤爛泥,跌坐在地上。
沈家僕婦慌忙挪開馬車,給林驚枝讓道。
沈觀韻終於兩眼一黑,怒急攻心暈死過去。
她被沈家僕婦手忙腳亂抬上馬車,灰溜溜往沈家去。
街市上發生的鬧劇,在沈觀韻沒進府前,沈太夫人就得了消息。
趙媽媽站在沈太夫人身前,手裡端著滾燙湯藥,正要喂她喝下。
沈太夫人朝趙媽媽擺手:“枝姐兒心裡,恐怕是恨極了沈家。”
“她瞧著性子軟和極好說話,可骨子裡倔強的脾性,不就是和她父親如出一轍麼。”
“當年陛下選他作為月氏的迎親特使,我就不該同意。”
趙媽媽垂著眼眸不敢說話。
沈太夫人幽幽道:“等那孽障回來,你派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把她關在院子裡,不許她再隨意出府了。”
“她向陛下揭發有功,沈家是不能要了她的命,但也別讓她再出去丟人現眼。”
沈太夫人說完,這才伸手接過趙媽媽手裡端著的湯藥,喉嚨苦澀得厲害,如同呢喃自語:“十八年前,我恐怕就錯了。”
“若不是在宮中,深得陛下寵愛的賢妃求我,我又如何會答應。”
“可如今,她卻見也不願見,沈家派去的人一面。”
賢妃沈氏回絕沈觀韻的求見後,她軟軟躺在榻上,宮女跪在地上幫她揉著抽痛的太陽穴。
這會子,有宮婢輕手輕腳上前同她道:“娘娘永寧宮那位李夫人聽過自缢未成,被太醫救了回來,陛下已親自過去了。”
賢妃垂在衣袖裡的指尖忽然一緊,倏地抬眸,目光落在宮婢的臉上,聲音極冷問:“六皇子過去了?”
宮婢雙膝一軟,慌忙朝賢妃跪了下去,她想到剛才看到的,令她心驚肉跳的一幕。
宮婢大著膽子,咬牙說了出來:“回娘娘,永寧宮偏殿,奴婢沒有看到六皇子,但是奴婢看到了裴家郎君裴砚。”
賢妃雙手忽然緊握,保養得宜長甲折斷流出血來。她都沒有任何感覺,她聲音尖銳:“裴家郎君?”
“你確定自己沒看錯?”
宮婢不敢撒謊,白著臉搖頭:“奴婢不敢胡言亂語。”
這一刻,賢妃沈氏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臉色慘白。
“扶我起來。”賢妃沉聲吩咐。
“娘娘。”宮婢內侍戰戰兢兢上前,小心翼翼把她扶起。
沈氏也衣裳都來不及換,匆匆披了件鬥篷就要往永寧宮去。
年紀長的嬤嬤在一旁出聲勸著:“娘娘,既然皇上在永寧宮您不該去才對。”
賢妃哪裡還聽得進去宮中嬤嬤的話,她死死抿著唇,心動是震驚更是恐懼,她若不能得到答案,日後必將寢食難安。
想到那個可怕的想法,賢妃沈氏隻覺自己腳下的每一步路都是刀尖,鮮血淋漓、萬丈深淵。
永寧宮。
白雪皑皑,一如既往的蕭條冷清。
裴砚不在,燕帝蕭御章負手立在榻前,冷冷地看著李夫人。
“夠了,你莫要再鬧了。”
李夫人眼中透著從未有過的慌張,她空洞的烏瞳裡隻有眼淚像是流不盡的珠子,幹瘦的指尖緊緊攥著男人明黃的袖擺:“陛下,是不是隻有妾身死了,陛下才願恢復我兒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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