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一日,林驚枝笑著給孔媽媽塞了紅封,又尋了各種理由,允她去侄子家中過年。
除夕夜當日。
小廚的婆子,費盡心思做了一桌子菜,林驚枝每樣嘗了幾口後,擱下筷子。
她和裴砚都沒說話。
落雪的年夜,就顯四周更加寂靜無聲。
晚膳後從耳房沐浴出來,林驚枝發現床榻旁放了一個紅封,紅封裡沉甸甸的,從裡面倒出一捧小金豆。
金豆雕成各種討喜的模樣,還用簪花小楷,在金豆上刻了“枝枝”二字。
和去年一樣,一共二十七顆,二十七種形狀。
也是她名字筆畫相加,二十七畫。
林驚枝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伸手從架子上取下一個匣子,匣子裡已經裝有二十七顆形態不一的小金豆,是去年新年時裴砚送的。
除了小金豆外,還放著一枚質地上好的白玉平安扣。
是上個月她生辰當天,裴砚親手系在她的腰上,用紅繩穿著,後來被她解下順手放到了匣子裡。
除夕寒涼雪夜,裴砚獨自一人端坐在外院書房的窗前,沒有點燈,隻有一點月光薄如輕紗落在他瘦削的背脊上。
不安從他四肢百骸滲出,隨著夢境變多,裴砚發現自己越發不敢面對她。
那種來自內心深處無法言說的自責與悔恨,是絞爛他心口,鮮血淋漓的切膚之痛。
直到月上中天,書房外隱約傳來三更天的梆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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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青梅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主子。”
“少夫人已經熟睡。”
裴砚這才起身,大步去了內院。
他在房門外站了許久,才輕手輕腳推門進去,修長指尖輕輕挑開帳幔,露出帳下她嬌花一樣的睡顏。
裴砚忽然眼眶泛紅,喉嚨苦澀異常,這種突然出現的情緒,讓他像是克制的瘋子,隻想把她摟在懷中,一輩子也不願松手。
翌日清晨,天色蒙亮。
林驚枝眼睫一顫,從夢中醒來,她小小的身體蜷在裴砚臂彎裡,夜裡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抱著她睡得很沉。
林驚枝輕輕動了動手腕,正打算從裴砚懷中離開。
睡夢中的男人驀地渾身一震,睜開了眼睛。
“枝枝,別走。”那種下意識,透著驚慌的嘶啞聲音,從他喉間溢出。
林驚枝若有所思看向裴砚,他唇色蒼白,眼睑透著青色,落在她腰上的手臂依舊有力,隻是整個人好像忽然瘦了許多。
“夫君怎麼了?”林驚枝語調淡淡問。
裴砚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努力平復情緒:“方才做了一個噩夢。”
“是麼?夫君竟然醒了,那快些起身吧。”林驚枝手腕從裴砚掌心裡抽出,他握得緊,她雪白的皮膚微微有些泛紅。
今天是新年第一日,府中沒有長輩,無需請安。
晴山擺好膳食,輕手輕腳退到外間。
裴砚給林驚枝夾了一筷子挑了刺的魚肉:“多吃些。”
林驚枝垂著眼眸,沒說話,瓷碟裡的魚肉好歹是吃了的。
裴砚唇角剛揚起一絲淡淡笑容,就見窗外山蒼極快穿過廊庑,跪在屋外。
他肩上還落著白雪,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主子。”
山蒼深吸一口氣,艱澀道:“永寧宮李夫人,半時辰前,自缢身亡。”
“奴才請主子回宮。”
“哐當。”是瓷片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裴砚久久回不過神。
第91章
裴砚冷白指尖顫得厲害,長久的沉默和威壓,令跪在屋外的山蒼全身血液凝滯,宛有冰山壓在背脊上。
“枝枝。”裴砚忽然輕輕一嘆,他周身冷意一點一點消退下去,嘶啞的尾音還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他眸光落在林驚枝身上,有痛苦從眼底掠過,竭力平穩呼吸:“陪我進宮,好不好?”
林驚枝抬眼看著裴砚,烏眸含著冰冷釉色,一言不發,隻是冷笑。
裴砚狼狽偏頭,避開林驚枝的視線。
永寧宮死了的那個李夫人,是他的親生母親,可無今生還是夢中那些畫面,他的母親都用惡毒至極的手段,暗害過他的妻子。
眼下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陪著他一起進宮,送她最後一程。
他知道,她在恨他。
裴砚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捏著,每一下呼吸像是針扎一樣的鈍痛。
他看著林驚枝,深淺難辨的漆眸努力泛出淡笑,音色聽不出半絲慌亂:“我進宮一趟。”
“枝枝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林驚枝輕輕擱下手中玉筷,透著冷意的眉眼在瞬間猶如冰雪消融,彎起淺淺淡笑。
她起身上前,蔥白指尖落在他肩上,輕輕理平他衣領上的一絲皺褶,還不忘踮起腳尖在男人冷白的下颌落下輕輕一吻。
“夫君有事就去忙,妾身等夫君夜裡歸家。”
林驚枝眼神從未有過的溫柔,嫵媚桃花眼眸泛著水一樣的潤色,似有碎光浮動。
這樣的她,如和夢中溫婉的模樣如出一轍。
像是蠱惑一樣,裴砚緊皺的眉心漸漸松開,他唇角抿了抿,伸手把人摟進懷裡。
“你要等我。”
“我從宮中回來,把一切都告訴你。”
“好不好。”
“嗯。”林驚枝溫柔笑著點頭。
裴砚離開不久,林驚枝火速從箱櫥最底層,翻出一個早早準備好的紫色蝴蝶風箏。
風箏很大,紫色又是極為明顯的顏色,林驚枝就像尋常無事那樣,身後跟著晴山,懷裡抱著手爐在庭院闲逛。
因為新年,她給府中大部分下人放了年假,隻留廚房做飯的婆子和庭院掃灑的兩個丫鬟,以及貼身伺候她的晴山和青梅二人。
驚仙苑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偶爾碎雪落入草地,濺出的簌簌聲。
“青梅上前來。”林驚枝朝丫鬟招手。
“少夫人。”青梅行禮。
林驚枝笑著問:“可會放風箏?”
“回少夫,奴婢會的。”青梅恭敬道。
新年第一日,雪停了,陽光暖和。
從驚仙苑冉冉升起的風箏,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紫色蝴蝶,隔得老遠都能看清。
林驚枝唇角牽起一個溫柔的笑:“青梅,再放高些。”
青梅見林驚枝心情好,自然把風箏放得高高的。
蝴蝶風箏是林驚枝和白玉京之間的暗號,線軸上的線是特別制作過的,達到一定高度後,風箏線會自己斷裂。
林驚枝站在庭院下方,身上披著厚厚的狐裘披風,桃花眼微眯看著越飛越高的蝴蝶風箏。
忽然,有大風卷著細碎的雪沫刮過,蝴蝶風箏的線突然就斷了,風箏被風卷著,霎時不知飄到了何處。
“少夫人,奴婢該死。”青梅小臉煞白,不知所措朝林驚枝跪了下去。
林驚枝垂眸掩去眼底浮出的淡笑,心情極好地朝青梅擺手:“不就是一個風箏麼,不礙事的。”
“你起來吧。”
青梅跪在地上,神色慌張。
林驚枝朝晴山使了個眼色。
晴山上前把青梅扶起來,又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屑,輕聲安慰:“夫人既不怪罪你,你又何須跪著。”
“去換身衣裳,洗個臉再來伺候。”
青梅才退下去,白玉京就帶著人來驚仙苑尋林驚枝了。
今日白玉京出行陣仗頗大,他又是月氏新君的身份,雲暮不好把跟在他身旁伺候的宮婢攔下。
除了宮婢外,還有不少內侍打扮的男子。
兩人一組,抬著碩大的樣子,足足七八個大箱,浩浩蕩蕩一群人簇擁著白玉京。
內侍本不該進內院的,但驚仙苑伺候的人都不在,暗衛又不好貿然現身。
雲暮無法拒絕,隻能跟在白玉京身後,以避免出亂子。
“舅舅。”林驚枝上前行禮。
白玉京笑著指著花廳內堆得滿滿的箱子:“這些都是我給你帶的禮物,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
“有喜歡的就留下,若是沒有,那就賞給下人也行。”
箱子很大,就算要把活人裝在裡頭,也沒有任何問題。
雲暮等所有的箱子都打開,他暗中檢查過沒有問題,這才躬身退到花廳外。
林驚枝挨個箱子都看了看,伸手從一個裝滿頭面首飾的箱內,拿了一套珍珠點翠頭面出來:“舅舅,頭面好看,我去換上。”
白玉京含笑點頭。
林驚枝由晴山扶著,去了後方的屋子梳發,白玉京身邊一個伺候的丫鬟,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後進去。
雲暮一直在花廳外,透過隱約的屏風,聽著裡頭動靜。
過不久,林驚枝被丫鬟簇擁著出來。
她和白玉京在說話,聲音輕快,還有丫鬟端茶,走路的聲音。
“少夫人可是乏,奴婢扶您下去休息。”是晴山的聲音。
“好。”林驚枝應了一聲。
雲暮見晴山扶著林驚枝,穿過廊庑往主屋去的背影,無論身形還是打扮都一模一樣,雲暮沒有過多懷疑。
而白玉京被一群丫鬟簇擁著,從他身旁走過,離開了驚仙苑。
熱鬧庭院一下子安靜下來,裴砚不在宅中,雲暮不敢掉以輕心。
驚仙苑門前,白玉京由一個宮婢打扮的女子,扶著一同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離。
林驚枝坐在車廂裡,一身侍女打扮,臉上貼了東西,她若不說話,根本就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樣。
白玉京端了溫水遞給她:“今日有些匆忙,也幸好府中沒人。”
“若是再多耽擱一會子時間,指不準雲暮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你這驚仙苑簡直就是銅牆鐵壁,除了智取,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帶你硬闖。”
林驚枝唇色泛白,握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她輕咬了一下唇看向白玉京:“舅舅,那個裝扮成我模樣的丫鬟,她會不會有事?”
白玉京笑了笑:“你放心,她一手易容術出神入化,等會再換成府中其他丫鬟的模樣,悄悄溜出去就好。”
林驚枝這才松了一大口氣,一顆高懸的心,也漸漸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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