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枝恍若未覺,極涼目光緩緩從宮道上滑過,落在朱紅的宮牆上。
出了汴京皇宮,上了馬車往崔家去。
崔家人應該早就得到了消息,林驚枝被裴砚抱著下馬車時,崔太夫人李氏帶著人,已經在門前等了許久。
“老身給太子殿下問安。”崔太夫人恭恭敬敬朝裴砚行禮。
隻是目光落在林驚枝身上時,微微一閃,不知如何開口。
因為宮中陛下並沒有下旨立林驚枝為太子妃,雖然按照太子要求,東宮伺候的下人不敢有任何非議,但崔太夫人並不想因為自己的舉動,得罪帝王。
裴砚冷哼:“崔太夫人莫不是老糊塗。”
“為何不朝太子妃行禮。”
他的聲音極冷,渾身威壓落在崔太夫人身上。
林驚枝聞言冷笑:“崔太夫人還是免了,你這福禮是要折了晚輩的陽壽的。”
她說完,面無表情往裴漪珍的院子裡走。
院子中迎接她的依舊是丫鬟素兒,除了素兒外還有一個男子的背影極快離開。
林驚枝視線落在那背影上:“那是何人?”
素兒臉上表情帶了幾分怒,用極小的聲音道:“回少夫人,那人是奴婢主子的夫君。”
“自從主子重病不治,他極少前來探望,每回就算是來了,也待不了一刻鍾就要離開。”
“這會子過來,奴婢聽過他都已經物色好繼室的人選,就等著奴婢家主子離去。”
Advertisement
“孝期一過,那個女人就要娶進府中。”
素兒說到這裡,眼中含了淚水,有些狼狽用袖子擦了擦:“這話奴婢本不該同少夫人您說的。”
“但奴婢替家中主子感到不值。”
裴漪珍和家中夫君感情淡漠,林驚枝是有聽說過的。
兩人雖青梅竹馬長大,但崔家這位長子就是個不服管教的,根本不願娶五姓女為妻,就算成婚兩人有了孩子,他對裴漪珍的感情也是冷淡。
裴漪珍是個聰慧的女子,她雖不能反抗家中讓她嫁人,但是她婚後也沒有把心思放在丈夫身上,除了出行受限外,她極力爭取一切自由。
“大姐姐。”林驚枝推門進去。
裴漪珍緊閉的長睫顫了顫,努力睜開眼睛。
在見到林驚枝的瞬間,似乎有些回不過神。
“是枝姐兒嗎?”
裴漪珍忽然哭了,沒有一點看到她的欣喜:“我不是叫你不要回來了,你回來作何?”
“我不過是一條爛命,你見了我最後一面又能如何?”裴漪珍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說著。
她枯瘦的手,緊緊握著林驚枝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抬眸看著她:“既然走遠了,就別回了。”
林驚枝竭力忍著心裡的難受,輕輕回握裴漪珍的手,她有些艱難開口:“可我一想到連大姐姐最後一面都見不了,我心裡難受。”
林驚枝鼻頭酸澀:“大姐姐,我恐怕不能代你去看看汴京城外的風景了。”
“我這一輩子,恐怕再也逃不開他的身旁。”
兩人在屋裡說話,裴砚沒有進去。
林驚枝小心從袖中掏出那根帶血的平安繩,重新系在裴漪珍手腕上:“大姐姐,對不起。”
裴漪珍視線落在手腕的平安繩上,她努力咽下從喉嚨裡湧上來的血,勉強笑了一下:“枝姐兒。”
“我幫你求了一件事。”
“等我死的那一日,你出宮吧,為我守靈,我讓崔家郎君送你出去。”
“他已經答應我,這也是他欠我的,哪怕用崔家的榮寵來換。”
林驚枝眼神凝滯許久,她無由打了個寒顫。
裴漪珍已經從床榻下掏出一張很早就準備好的圖紙,塞進林驚枝手中:“枝姐兒。”
“最後一次。”
“逃得遠遠的,離開這裡。”
“等我死那一日,就是你的機會。”
裴漪珍說完,整個人無力倒在床榻上,她掌心還緊緊抓著林驚枝手腕,長睫有淚水滑落。
林驚枝失魂落魄被素兒送出去,她被屋外的涼風一吹,身體晃了晃差點暈過去。
裴砚眼疾手快,把她給抱進懷裡。
“我帶你回去。”他聲音很輕,透著小心翼翼。
林驚枝緊緊閉著眼睛,努力控制著不讓淚水落下,她腦海裡反反復復都是裴漪珍的話,能逃得出去嗎?
“枝枝在想什麼?”裴砚漆眸輕輕落在她身上,帶著令人無法窺探的深邃。
林驚枝渾身一顫,驀然睜開了眼睛,垂在袖中握著圖紙的掌心,止不住地發顫。
“裴砚。”她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讓裴砚恍惚的溫柔。
“妾身一人在東宮待著有些煩悶,能讓宮外的人,來東宮陪妾身說說話嗎?”
裴砚眉心蹙著,他有些想不明白她突然的態度轉變,但隻要是她開口求的,他自然會盡力去滿足。
聞言,他唇角微抿,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這是東宮的令牌,你若想宣誰進宮,就讓雲暮拿著令牌去宮外接人。”
林驚枝僵冷指尖,從裴砚掌心裡接過令牌。
馬車已緩緩在宮門前停下,林驚枝換上轎撵回到東宮,銀色帶著鈴鐺的長鏈,重新扣在她腳踝的銀鏈上。
裴砚離去前,溫柔吻了吻她:“你若想我,就讓孔嬤嬤去尋。”
“不要再想著逃跑。”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林驚枝側頭避開他的視線,閉眼在床榻上躺下。
裴砚離開後,林驚枝朝晴山吩咐:“叫雲暮過來,我有事尋他。”
不過一會兒,雲暮出現在寢殿外。
他身上的傷還沒好,走路的姿勢有些不自然。
林驚枝扶著晴山的手,站在殿門前:“那日連累你了。”
雲暮垂下腦袋恭敬道:“卑職受罰與太子妃娘娘無關,是卑職該受的。”
林驚枝從晴山手中接過金瘡藥,遞給雲暮:“拿去,好好養傷。”
“我再吩咐你辦件事,你吩咐東宮侍衛去辦就好。”
“勞煩拿這個令牌,去把狀元郎百裡逢吉帶來,我有些想念他做的桂花糕了。”
雲暮聞言,面色大變。
他知道自家主子給了林驚枝令牌,但他沒料到,她要尋的人竟然是狀元郎百裡逢吉。
“怎麼?”
“不行?”林驚枝問。
雲暮彎著身體,有冷汗從他鬢角滑落:“卑職這就去。”
“主子。”雲暮沒有第一時間出宮,他心驚膽顫去尋了裴砚。
“奴才不知該不該去。”
裴砚涼薄眉眼,沉得厲害,他掌心攥緊,掌心因為用力有鮮血滲出。
“既然是她的要求,孤親口答應她。”
“去把人接去東宮。”
“孤倒是要看看,百裡逢吉能有幾個膽子。”
第94章
東宮寢殿,隔著一扇薄薄的花鳥屏風。
百裡逢吉玉冠革帶,配以寶藍色對襟錦袍,他手裡拎著一個精致的竹籃朝林驚枝行禮。
“臣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娘娘萬安。”
眉目清朗,玉樹臨風,還是那天她從窗戶無意窺見他時,他騎在白馬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從未變過。
林驚枝靠在美人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衾被,視線透過屏風落在百裡逢吉身上,她指尖緊緊攥著繡帕,眼中有糾結閃過。
林驚枝深吸口氣,朝百裡逢吉柔聲道:“我本不該宣你進宮,但突然想念兒時桂花糕的味道。”
“上回你送我的,我覺得極好。”
百裡逢吉提著竹籃的掌心發緊,他抬眸想要透過屏風,看清她眼中的情緒。
“娘娘……”百裡逢吉喊了聲,下意識往前踏出一步,下一刻他硬生生止住步伐,把視線落在一旁伺候的孔媽媽身上。
“勞煩嬤嬤拿給太子妃娘娘,臣進宮前,匆忙蒸出來的,不知是否合適。”
孔媽媽接過百裡逢吉遞給她的竹籃,打開細細瞧了,又用銀針試過,才雙手接過恭敬遞給林驚枝。
桂花糕帶著糯米粉和桂花的清香,林驚枝用繡帕包著,小小咬了一口,甜滋滋的,一如既往是那個令她懷念的味道。
“逢吉,謝謝你。”林驚枝隔著屏風,朝百裡逢吉笑了笑,透著哀傷的眼眸,有細碎微光。
“娘娘客氣,逢吉惶恐。”百裡逢吉恭敬站著,他看著屏風那頭的倩影欲言又止。
桂花糕林驚枝隻用了半塊,就伸手擱到一旁瓷碟上。她指腹輕輕撫過包扎著雪白巾布的掌心,結痂的傷口周圍滲了汗有些痒,她拇指輕輕摳了摳。
“逢吉,桂花糕很好吃。”
“我有一個姐姐,崔家的少夫人裴氏,我記得她也極愛桂花糕,如今她病重在榻,姐姐她想來是喜歡這個味道。”
“逢吉若是得空,替我去崔家一趟可好?”
寢殿空蕩,四周伺候的宮婢早就被林驚枝遣到殿外,隻有孔媽媽在一旁伺候。
百裡逢吉聞言,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聽出來了,她有事求他幫忙。
她眼下的狀況,恐怕並沒有他想得那樣好。
“臣知曉。”百裡逢吉指尖動了動,聲音恭敬克制。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您也該保重身體才對。”
林驚枝攥著衾被指尖僵冷,她想像兒時那樣朝他微笑,卻發現眼中泛起的是說不盡的酸澀。
隔著花鳥屏風,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殿外有清淺的腳步聲響起,男人高挑颀長,身著明黃的太子朝服,逆著光步伐緩慢走進殿中。
裴砚在百裡逢吉身旁停下,清冷視線先是透過屏風落在林驚枝身上,頓了頓,緩緩側身看向百裡逢吉。
“百裡大人。”裴砚唇角彎著,聲音含著深淺難辨的沙啞。
百裡逢吉隻覺瞬間,他周身空氣凝著霜一樣的冷意,背脊發寒:“太子殿下。”
他朝裴砚行禮,裴砚隻冷冷睨著他,唇角勾著的暗影似笑非笑。
這時候,屏風那頭響起一陣清脆好聽的鈴鐺聲,林驚枝扶著孔媽媽的手繞過屏風走了出來,她身上穿著明豔大氣的海棠紅宮裝,華貴衣飾把她襯得嬌媚動人。
百裡逢吉瞳孔驟然緊縮,他看見她腳踝上系著一個極細的銀鏈,隨著她的走動,鏈子上掛著的鈴鐺,發出陣陣清脆聲響。
“娘娘,您……”百裡逢吉隻覺喉嚨幹澀得厲害,後面的話他再也問不出口。
熱門推薦
為了報復無良老闆,我定制了個手機桌寵,每天晚上對著Q 版老闆戳戳捏捏可我不知道,晚上,老闆會穿進我的手機.....
我裝妹子在遊戲裡跟大神網戀。 由於操作太猛,大神質疑:「真是妹子?」 猶豫半秒,我把死對頭葉賀的偽娘照甩了過去:「哥哥,好看嗎?我超燒的。」 大神掉線了…… 第二天,我被葉賀按在公共浴室的地上:「裝女的騙我網戀,還發老子照片是吧?」 他往我屁股上甩了一巴掌:「一會兒你就知道,老子不光臉好看,看不見的地方更好看!」
我參加了一個綜藝節目。主持人要求打 電話給圈內人借十萬塊錢。我剛拿出手 機,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我順勢接
去世三年,男友帶著新女朋友來看我了。 他握著她的手,盯著墓碑笑著說。 「糯糯,以後我就不來看你了。」 「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我笑容凝在臉上,半響才喃喃道,「早該這樣了。」
真千金回來後,我們婚事互換。江婉嫁入伯爵府,我嫁給鄉 間李屠戶。看著俊俏憨厚的夫君,我心裏樂開花:「往後你 殺豬我教書,咱倆一起努力把日子過好。」
爹與娘和離那日我們被趕出了尚書府大門。他回頭娶了自己 的青梅入府,我則投入了皇舅舅的懷抱。簪花宴上,我娘恢 複了長公主的身份,我則是朝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