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的蕭琂猛然抬頭,盯著高座上的帝王:“到底是為什麼?”
“父皇為什麼要忽然寵愛兒臣,給兒臣希望,給兒臣禁軍,卻又要忽然放棄兒臣。”
“難道父皇做的這一切,就是等著兒臣謀反,成為裴砚登天立威的墊腳石是嗎?”
“可這些年,兒臣做錯什麼?”
大皇子蕭琂撐在地上的大掌緩緩捏緊成拳,他眼中是濃濃的不甘。
這一刻,他寧願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父皇,是像厭惡不喜二皇子那般不喜他,至少這樣不用給他所有的希望,把他高高捧起,又把他踹下深淵。
可他所有的疑問和不甘,注定等不來一個答案。
蕭御章厭惡瞥了一眼地上跪著大皇子:“王九德。”
“拖下去,關入天牢。”
伴著大皇子琂悽厲的呼喊聲,他被宮中禁軍拖了下去。
宣政殿,朝臣低垂著腦袋,沒有人敢抬眸去探究蕭御章眼中的情緒。
帝王心思之深,手段之狠,連自己親生的兒子從能往深算計,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經過此事,五姓中沈氏一族也算是完了,就算不株連九族,但也活難逃牽連,同樣那些暗中一直支持大皇子的家族,也在這一次的逼宮中,全被連根拔起,不留餘地。
“退朝。”一夜未睡的蕭御章,在處理完朝堂瑣碎後,他狠狠一咬舌尖,掩去疲憊站了起來。
他心裡記掛著的,永遠隻有裴砚,他費盡心思手段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東宮,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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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濃重藥味透著令人心慌的苦澀。
樓倚山洗幹淨手,給昏迷不醒的裴砚重新包扎傷口後,又讓人熬了濃濃的凝血藥,用木棍撬開他的嘴巴,灌了大半碗下去。
鼻息極弱,身上體溫也涼得厲害,看著就像快死一樣的人,也不知道他是靠什麼毅力,支撐著他最後一口氣。
“陛下。”宮人婢女皆下跪行禮。
樓倚山站起身,也要跟著跪下行禮。
燕帝聲音冷冷道:“你忙你的,無需管朕。”
“太子情況如何?”
樓倚山指著宮婢端出去的一盆血水,疲憊嘆了口氣:“臣已經熬了藥給太子殿下灌下,被匕首刺穿的心脈附近,也施了針。”
“這幾日若能止住血,還能有醒來的機會。”
“若是不能。”
樓倚山一掀衣擺,朝蕭御章跪了下去:“臣希望陛下有一個心理準備。”
“臣隻能盡力而為。”
蕭御章目光凝滯了一瞬,沉默許久沒有說話,他負在身後的掌心抖得厲害。
許久,他咬著牙關恨鐵不成鋼,忍著心口急劇的絞痛罵道:“孽障。”
“為了一個女人,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愛之深,責之切。
樓倚山垂眼,沉默無言。
寂靜無聲的東宮寢殿,蕭御章眸色閃了閃:“朕記得你是司天監監正。”
“跟隨吾兒多久了?”
樓倚山不敢隱瞞:“回陛下。”
“太子殿下跟隨裴家太爺裴懷瑾在汴京讀書時,臣是太子殿下兒時的玩伴。”
“是嗎?原來你也是裴懷瑾的學生,難怪。”蕭御章笑了笑,沒再說話。
他出了東宮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可沒走幾步身體忽然晃了晃,差點站不穩。
“陛下,奴才扶著您,您當心些。”
蕭御章搖頭,仿若是自言自語:“聽說他昏迷前,派了整個暗衛營,護她出燕北。”
“這是何必。”
“難不成他還怕朕暗中派人,殺了他心愛的女人?”
帝王看著空蕩蕩的宮道,和退避三舍的宮人,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落。
第98章
三月春末,草木繁盛。
透著寒涼的細雨,卻沒完沒了下著,裹挾醞釀了整個春天的湿潤,汴京許久不見半絲暖陽,就像東宮伺候的下人,戰戰兢兢不敢有片刻松懈。
“樓大人,殿下好像醒了。”
山蒼聲音微微發顫,他像一陣風,顧不得殿外霧一樣的雨水,衝進了樓倚山暫住休息的偏殿。
寢殿布置,依舊是林驚枝離開前的模樣。
窗臺上擺著的牡丹,暖閣青玉桌案她隨手放著的書卷,就連掉落在貴妃榻上的耳珰,都沒人敢輕易妄動。
春雨淅淅瀝瀝,殿中四下角落生了銀絲炭盆,地龍也燒得暖和。
悄寂無聲的寢殿內,隻有雲暮守在一旁。
裴砚閉著眼睛躺在榻上,身上蓋著衾被,被下塞了暖腳的湯婆子,他就算昏迷,唇角依舊下意識抿著凌厲弧度,嘴唇蒼白不見半點紅潤,下颌胡茬泛青薄薄的一層。
下一瞬,隻見他微突的喉結動了動,嘶啞的聲音從薄唇內溢出,低不可聞。
“枝枝。”裴砚濃黑眼睫輕顫。
雲暮緊張上前,跪在裴砚身前:“主子,屬下是雲暮。”
這昏迷的一個多月裡,裴砚時常會夢中囈語,就當所有人以為他會醒來的時候,他又再次陷於昏睡。
這一次,隻見裴砚張了張唇,眼睛努力睜開一條縫隙,有些渙散的眼神在看到紗帳外亮光的瞬間,又本能閉上。
“殿下。”
“山蒼去請樓大人過來了。”雲暮身體往前靠了靠,用盡量輕的聲音朝裴砚說。
“嗯。”
“孤昏迷了多久?”裴砚閉著眼睛,聲音幹澀嘶啞。
“回殿下。”
“您足足昏迷了,一個月零三天。”雲暮屏住呼吸,垂在身側的手掌因為激動微微顫抖。
“尋個厚實的巾帕來。”樓倚山大步走入寢殿,他沒有停頓,一邊走一邊朝殿外值守的內侍吩咐。
厚實的巾帕被樓倚山折成一個長條,蓋在裴砚的眼睛上,他又從藥箱裡掏出銀針,落在他心口周圍的幾個穴位上。
“你昏迷太久,這會子突然見光,恐怕會壞了眼睛。”
“所以先用帕子遮一遮,要慢慢適應。”
樓倚山給裴砚診完脈,確定他身體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這才松了一大口氣:“你再不醒來,這東宮上下伺候的,估計都得給你陪葬。”
“太醫院那些老頭,這一個月來,都不知禿了多少頭發。”
樓倚山笑了笑:“殿下先躺著,我讓人去御書房匯報稟報陛下。”
裴砚躺得太久,他身體還不能大動,隻是勉強朝樓倚山站著的方向偏了偏頭,啞聲問:“她怎麼樣了?”
他口中這個“她”究竟指誰,殿中貼身伺候的幾人,心知肚明。
樓倚山看了眼山蒼。
山蒼大步走至榻前:“殿下。”
“太子妃娘娘已到了登州郡,登州郡的郡守,是裴家太爺裴懷瑾在世時提拔的舊人,屬下已做主派人給登州哪裡的人遞了消息。”
“登州?”
“怎麼突然停在登州?”裴砚皺眉,他聲音不大,卻透出一股威嚴。
山蒼被他一問,背脊頃刻湿了一大片,努力平靜聲音回道:“太子妃娘娘半路身體不適,沈雲志在路過驛站時,尋了遊醫給她診脈,已經確診有孕。”
“所以才暫時停留在登州郡,等身體穩定後,再由登州的運河乘沈家商船離開。”
裴砚衾被下的手一抖,指尖緊緊握著,擋光的巾帕遮去了他眼中的狼狽。
他苦笑一聲:“她腹中孩子,她可願……”
剩下的話,裴砚問不出口。
眼中陣陣黑影閃過,他受傷太重,也就勉強撐著一縷心神保持清醒,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昏睡。
山蒼小心翼翼看了裴砚一眼,才壓著聲音道:“根據青梅傳回的消息,娘娘知道有孕時怔了許久。”
“後來娘娘遣了她和晴山出去,一個人在屋中哭了足足一個時辰。”
“第二日沈雲志就按照娘娘的要求,暫時在登州郡落腳,說是等腹中胎兒穩定一些後,再動身前往月氏。”
裴砚心口受傷的地方忽然痛得厲害,一張清雋的臉蒼白無血色,瘦削的下颌骨緊緊繃著,他似乎想要坐起,奈何微微一動,整個胸腔絞著如同痙攣一般。
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巾帕下的眼睛漸漸紅了一圈,透著幾分歇斯底裡的瘋狂。
樓倚山面色大變,雙手下壓把他死死摁在床榻上,聲音嚴厲:“裴砚。”
“你個瘋子”
“你這一刀捅得有多深,你知不知道,就差一點點你就沒命了。”
裴砚閉著眼睛,胸膛起伏悔恨得幾乎喘不上氣來,手腳麻木冰涼動彈不得,他喉嚨一甜,喉腔裡驀然湧出一大口刺目的鮮血。
整個人漸漸失去了力氣,閉眼軟倒在榻上。
“殿下。”
寢殿內霎時大亂,樓倚山顧不得罵人,慌慌忙忙從藥箱裡抽出銀針,又寫了止血的方子讓雲暮去抓藥。
直到一個時辰後,樓倚山用衣袖去擦腦門上因為緊張滲出來的冷汗,他朝山蒼長嘆:“放心,你家主子死不了。”
“既然人已經醒了,後續隻要好好養著,不輕易作死,康復是時日問題。”
山蒼手腳發軟,料峭寒春的天氣,他背脊都被汗水浸透了,風一吹那寒意順著皮膚鑽進血肉骨頭,像是要把他釘在地上。
燕帝蕭御章沉著臉站在裴砚榻前,視線落在樓倚山身上,透著冷厲:“聽宮人稟報,今日太子醒了一刻鍾,又因為情緒波動吐血昏迷了?”
“朕問你,太子下次多久能醒來?”
樓倚山能明顯地感受到,帝王周身上下忍著一股極致壓抑的怒,偏偏他又不能發作出來。
他趕忙垂下眼睛,恭敬回答:“陛下。”
“臣給太子殿下換了新的方子和傷藥,眼下就算是昏迷也時常會醒來,但要以靜養為主。”
“殿下的身體虧空傷及心肺,但要恢復往日的行動自如,至少得好好地養上一年半載才行。”
一年半載的時間能夠做很多事情,蕭御章聞言烏眸深處有漠然的神情閃過,他略有些粗重的鼻息落在昏黃的夕陽碎光裡,透著幾分可憐的孤寡寂寥。
“精心伺候。”蕭御章側臉緊繃,冷漠丟下幾個字,就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王九德小跑著跟在蕭御章身後,他也不敢開口去勸。
自從太子重傷昏迷不醒,這個城府極深勤勉自律的帝王,竟漸漸露出了幾分老態,他被玉冠束緊的烏絲內,夾雜幾根並不顯眼的銀發,王九德看在眼裡格外心驚,卻又不敢聲張。
大皇子蕭琂和沈大將軍沈樟珩依舊被關在天牢內,帝王遲遲沒有下聖旨落罪,朝中大臣雖蠢蠢欲動卻不敢放肆,畢竟一個月前,宣政殿外被鮮血染紅的白玉宮階,依舊歷歷在目。
太子重傷昏迷,據說太子潛邸時娶的發妻,沈氏女入了東宮後,也因身子病弱沒了消息,當然不乏有大膽的猜測,認為是因為沈家支持大皇子逼宮一事惹怒太子,導致發妻也受了牽連。
這消息一出,宮外部分家中嫡女貌美的大族,也漸漸起了歪心思,認為那位沈家血脈的女兒,失寵是遲早的事,若是趁此機會能把自己的女兒推入宮中,就算是做個良娣,日後太子登基也是板上釘釘的宮妃。
畢竟沈家敗落,大皇子再無希望復起,至於五皇子和並不得帝王寵愛的二皇子,還有出生不足兩月的七皇子,就更沒有任何機會。
於是在裴砚昏迷的這段時日,汴京傳出了要給太子衝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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