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從來不是軟包子,孑然一身,沒有軟肋,大不了一起死。
「傲慢冷血的狗資本家、剝削者、吸血鬼、披羊皮的豺狼、社會蛀蟲……」
他們被我罵得臉色漲紅,青筋暴起。
當然,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群情正激憤,趴在桌上睡覺的梁忱抬起頭,神色倦懶地捏捏眉心,輕嘖一聲。
「說夠了麼。」
所有人都以為他在指責我,紛紛嘲笑我口不擇言失去最後的靠山。
可梁忱無視一片幸災樂禍的嘈嘈,對愣住沒動的我抬抬下巴。
「走吧刺蝟同學,陪你的豺狼上音樂課。」
很多年後,我想起這一茬,追問這個綽號的原因。
彼時已經徹底脫下羊皮的梁忱舔舔我柔軟的小腹,露出牙齒輕輕咬了一口。
「渾身是刺,隻有這裡是軟的。」
……
可我的刺,早就在企求梁家人認可和生病求醫那幾年裡,拔光了。
我終究還是倉皇逃出了吸煙室。
什麼都帶不走。
Advertisement
隻帶走了他最後留給我的,一身薄荷淡香的煙味。
6
殘留的那點煙味在第三天就消散無蹤。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盯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
辛徇靈魂抽離前,將家裡打掃得很幹淨。
斷舍離層面上的幹淨。
除了床和沙發這樣的大件家具,幾乎什麼都沒留下。
我決定出門,淘點東西,將這裡一點點填滿。
也給自己找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離世五年,這個城市並沒有多大變化。
漫無目的地逛了半圈,看到一家寵物店。
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不自覺推門而入。
歡迎音一響,瞬間有很多雙圓溜溜的眼睛看向我,我愣了一下,忽然清醒過來。
我在想什麼。
小金子那樣的普通橘貓,怎麼可能出現在寵物店裡。
扯了扯嘴角,正要往回撤,身後一道女聲斷了退路:「你好,借過一下。」
我趕緊往裡讓了讓,靚麗身影從身旁經過,氣流帶來熟悉的味道。
普魯斯特效應說,人在聞到曾經聞過的氣味時,會觸發與之相關的記憶。
大腦第一時間閃過很多畫面。
後視鏡下搖曳的小葫蘆掛件,盛滿繁星的全景天窗,微涼的皮革和梁忱炙熱的皮膚……
一切都浮動在被晚風稀釋的車載香氛裡。
我盯著她與梁忱有幾分相像的側臉發怔。
梁忱有一個表妹,我隻在照片上見過。
在他被梁家切斷經濟來源時,偷偷出手幫了不少。
不是吧……這麼巧……
店員笑意盈盈地迎上去:「金子馬上吹幹了,稍等兩分鍾。」
金子。
我被釘在原地。
店員注意到了門口的我,「先生,想挑一隻寵物嗎?」
女生也順著視線望了過來。
看到正臉可以篤定,她確實是梁忱的表妹。
但這個事實與我已無多大關系,我隻想確認:「你是不是在銀杏樹下撿過一隻貓?」
女生唇角的淺笑微微僵住。
她上下一番打量:「我認識你嗎?」
「有沒有?」
「有……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怎麼知道?」
無從說起。
要怎麼告訴她,那隻貓將她們的點滴,翻來覆去和我講了無數遍。
樓梯上傳來一聲貓叫,女生的目光很快從我身上移開,臉上重新綻開笑意。
「寶寶,媽媽接你回家咯。」
她小心翼翼接過貓包,透過亞克力板,一抹明亮的金橙色。
這抹明亮刺痛了眼球。
多幹淨,多漂亮。
可我滿腦子都是那暗淡的毛色,暗淡的眼神。
「聽說真金是亮晶晶的,可我不是,我做不成金子了。」
全身灰撲撲的貓直到最後都沒有抬起頭。
被乍起的情緒裹挾著,我猛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它原本也可以回家的。」
「啊?你在說什麼?」
她一臉莫名其妙,甩了甩胳膊,發現掙脫不開後,表情立刻冷下來,「放開我。」
「為什麼喜新厭舊?「你不是說它是不可替代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金子嗎?
「你知道它為了和你重逢有多努力嗎?毛打結了,爪子禿了,罐罐隻要一個積分,它一分都舍不得花。」
胸腔裡情緒翻湧,滾燙得像巖漿,四處灼燒,迫切尋求一個出路。
我已經分不清究竟在為誰鳴不平。
「喂,為什麼不說話,回答我啊!
「明明說永遠隻要我,你的永遠,連五年都堅持不到嗎?!」
女生被我吼得完全愣住,滿臉錯愕。
店員在打圓場,周圍貓在叫,頂燈蒼白炫目,我的腦子裡嗡嗡作響。
我……我在做什麼?
她張了張嘴,聲音遲疑輕微:「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先別激動好嗎?」
那股熟悉的香氛味驀地濃鬱起來。
絲絲縷縷,鑽進鼻腔,纏繞在每一根神經上。
我晃了神。
一隻手極速闖進視野。
未能反應過來,手肘被狠狠扼住,強硬地反剪到身後。
重心失衡,幾乎是一瞬間,整個人被壓制在地。
下巴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本就混沌的大腦更是暈眩。
女生的驚呼好像很遠:「哥,嚇我一跳!」
哥……
我費勁地消化這個字眼。
「他對你做了什麼?」
梁忱的聲音響起,我一個激靈,忽地醒了。
原本翻湧的巖漿盡數退去,沸騰血液一點點涼下來。
「沒對我做什麼,你放開他吧,金子都被你嚇到了。」
「你確定?我看到他在糾纏你。」
「嗯,應該認錯人了。」
「……」
雖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依然緊緊鎖在我的後背。
仿佛要把人看穿。
良久,壓制我的力道倏然一松,身後衣料摩擦聲響起,梁忱站直了身。
我保持著趴伏的姿勢好一會兒才緩過勁,慢慢撐著地板站起來。
7
梁忱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驀地頓住。
下一秒,眸光沉了下來。
「你先去車上。」
「啊?沒必要哥,他真沒把我怎麼樣。」
「去車上。」他盯著我,冷聲重復。
女生看看我,又看看梁忱。
終究順從地挪動腳步,出了門。
我看到她上了一輛車,黑色的,不是銀灰的那輛。
梁忱換車了啊。
也是,換了新人,開啟了新生活,承載那麼多舊記憶的老車,理當報廢回收。
但他怎麼不把我倆定制的特調香氛一並換了呢。
是當初定了太多,用不完麼。
「還敢看?」
我收回視線,低頭看兩人相對的鞋尖。
心裡明白,此刻抬頭能得到的,一定隻有滿溢的厭惡。
「對公司不滿你可以走正當程序,對我不滿盡管衝本人來。
「要是被我發現你對她動歪念頭……
他忽然伸手,用虎口卡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
「我弄死你。」
一字一頓,刻意壓低的聲線並未削弱語氣中的威懾力。
這是重生以來,我們第一次距離如此近。
以前距離縮到這麼短,下一步不是接吻就是擁抱。
可現在。
「聽到沒有?」
手勁加重,壓得喉骨咔咔作響。
他很生氣。
梁忱極少動怒,在一起這麼久,攏共見過兩次。
一次是我在應酬上被人灌酒,神志不清地被帶進套房。
一次是生病後,梁家人趁機偷換了我的藥,導致我病情急劇惡化。
但發過火,動過殺心又如何,時間會衝淡一切。
隻能證明他對珍視的人有不顧一切的保護欲。
是個重情義的好人。
「聽到了。」我很勉強地扯起嘴角,艱難出聲,「以後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可以嗎?」
他眉間蹙起,松開我的同時將我往後推了一把。
後背撞上貨架,我踉跄站穩身體,繼續笑。
可笑著笑著,眼淚砸了下來。
「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
讓你做了那麼久的噩夢,還一廂情願地讓你等,嫉妒心發作當面說你新愛人的壞話,對不起。
天真地以為隻要我回到人間,這麼多年你承受的痛苦和寂寞就可以一筆勾銷,對不起。
胡亂抹掉眼淚,下半張臉肌肉僵硬,咧起的嘴角怎麼都收不回。
此刻的表情一定比哭還難看。
梁忱神色怪異了一瞬。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啊。
塵封多年,連我自己都感覺陌生。
從人世間最短的咒語,變成墓碑上隸書刻寫的兩個字。
冷冰冰的,慢慢褪色。
不再具有任何羈絆束縛作用,也連接不到任何有血有肉的情感。
張嘴時,它數次從喉嚨湧到嘴邊,我咬了下唇,又強行咽回去。
費勁地調整好呼吸,再次對他揚起硬邦邦的笑:
「怎麼,我哭一哭,梁總就心軟了嗎。」
他一怔,臉色徹底沉下來。
「你最好說到做到。」
8
梁忱離開很久,我還杵在原地沒動。
店員瞄瞄我,小心翼翼開口,「先生,您還需要什麼?」
想起剛才的失態,臉頰微微發燙。
於是回家時,左手拎了幅別人丟棄的向日葵掛畫,右手拎了袋貓糧。
掛畫擦幹淨,我捧著它在空蕩蕩的家裡兜了兩圈,最後掛在了床對面的牆上。
素白的牆上多了抹顏色,整個房間跟著明亮起來。
貓糧拆開倒出一碗,放在向日葵前。
剛擺上就覺得有些可笑。
金子下輩子,大概不會做貓了吧。
變成什麼呢?
如果能相遇就好了。
我就著貓糧,又躺了兩天。
直到一串急促門鈴聲響起。
貓眼外是個沒見過的男人,一臉不爽地狂按。
西裝革履,氣質卻是十足的渾不吝。
辛徇應該認識,因為身體本能打了個顫。
遺憾的是,重生在這具身體上越久,他殘留的記憶便越稀薄。
我一時弄不清楚兩人的糾葛。
男人開始不耐地拍門。
「辛徇,我知道你在家。」
這個建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老小區隔音很差,原住民們已搬離,現在的鄰裡基本都是晝夜顛倒的基層打工人。
我怕他驚擾別人引起不滿,趕緊開門。
門剛拉開一條縫,便被蠻力推開,男人急躁地擠進來,一把將我摁在牆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抗。
「膽子肥了啊,敢把我拉黑?」
我被撞得懵圈,本能抵住他的胸膛往外推:「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他愣了愣,勾起嘴角:「喲,生氣了?不就是缺席了你生日嗎,我讓秘書給你寄禮物了啊,沒收到?」
話音落下,他抬眸往房間裡看,然後,笑容緩慢僵住。
他看不到什麼禮物。
隻看到一室空蕩。
禁錮住我的手松開了,男人往裡走了兩步,不可置信地環顧一圈。
「你……要搬家?」
我整整凌亂的衣領,「不搬。」
「那些東西呢?我送你的那些……」
我抬起頭,迎面對上他的錯愕和茫然,心髒莫名抽痛了下。
不是我的反應,是辛徇的。
「丟了。」我替辛徇回答。
「丟了?!」
男人音量陡然飆高。
他看起來很生氣,抓狂地踱來踱去,打開每一個櫃子,拉開每一個抽屜。
「你憑什麼丟?我送你的東西,你憑什麼丟!」
櫃門被他砸的砰砰作響,我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力。
「為什麼不能丟?」
聞言男人兩步走到我面前,再次將我一把揪住,怒目圓瞪:「辛徇,你到底在鬧什麼?」
氣管擠壓,呼吸受阻。
我掙脫不開,跟著煩躁起來。
本以為他做斷舍離是不讓這個家被父親哥哥佔便宜,但現在看來,和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也脫不了幹系。
「沒在鬧。」我艱難擠出聲音,「辛徇沒在鬧。」
他沒有鬧的資本。
他很冷靜。
也很絕望。
男人松開我,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竟浮起一絲無措。
「辛徇……你該不會,氣我去相親了吧?
「糊弄老爺子的,根本沒打算真交往……」
他撓了撓臉,極快地瞄我一眼,吞吞吐吐,「就算真交往,你又有什麼好氣的,難道你喜……」
話沒有說下去。
像是害怕得到回答一般,男人很快轉移了話題。
「不管了,先陪我去吃飯。」
他拽著我往外走,「這幾天你不理我,我胃口都差了。」
我被他拽到車前,腦海中不自覺冒出一個名字。
「施野。」
他拉開車門,將我往裡頭塞。
「幹嘛?想拒絕?你可是你欠我的,再生氣也得去。」
原來是他啊。
熱門推薦
我養了一隻蚌,每天都會吐出珍珠。我樂瘋了,我發財了。 有天,我的珍珠蚌開口說話了,我才知道它竟是我怨種死對 頭席凜。
找醫生看病,醫生邊寫病歷邊問我:「喝酒嗎?」我腦子一 懵,問他:「今晚嗎?」醫生停了筆,抬眼看著我: 「可以。
養父第一次見我時,我正在吃一碗餿飯。 饑餓的蒼蠅跟我搶食,我都騰不出手驅趕。 後來,他把我帶回家。 給我辦了七歲生日宴。 他說:「小玨,今天是你的新生,以後每年今天就是你生日。」 所有人都朝我微笑。 隻有養母,在宴席散盡後咆哮:「她是你的私生女,對不對?」
"1998年,妖怪正式從人類天敵中除名,獵殺妖怪不再合法。 2010年,法律承認妖怪的類人身份,在不變原形的情況下,享有人類的一切權利。 "
和陸衍商業聯姻第三年,他被曝夜宿女星香閨。人人都笑我 舔狗一無所有。直到我和小奶狗的新婚照片衝上熱搜。「介 紹下,新老公。」
"死對頭恐同。 我發瘋裝Gay,吻了他,故意惡心死對頭。 後來,他居然紅眼摟住我的腰,「好巧,我也是Gay。你想做老公,還是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