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2-18 16:05:114016

或者像面前這個隻知道打遊戲的蠢貨一樣,整天惹是生非,不會被人欺負。


就這樣,教導陶陶的任務還是落在了我身上。


3


和她一起睡覺的第一個晚上,我就開始感受到了這項任務的艱巨。


白天還生龍活虎,滿屋子跑的孩子,到了晚上,突然變成另一副模樣。


陶陶學會的第一句標準的普通話就是我的名字,「雙雙,晚上我能抱著你的胳膊睡嗎?」


我有點好奇,「你以前晚上也是摟著你……呃……我爺爺的胳膊睡的嗎?」聽說爺爺是個酒蒙子,每天睜眼來一杯閉眼來一杯的,身上肯定一身酒臭味。


陶陶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解釋為什麼非要抱著我的胳膊。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為生病,我晚上總是難以入眠。正愣愣地盯著天花板時,忽然感覺到胳膊一股湿意。


我扭頭一看,在窗前月光的照耀下,才發現陶陶一邊哭一邊在發抖。我心裡大驚,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孩子也有什麼疾病,爸媽那邊完全沒問清楚?


「別丟下我……別丟下我。」我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又憑借直覺辨別了一會兒口音,才發現她不是有什麼病,她是做了噩夢。夢裡也在傷心。


或者說,白天對她來說,可能也是一場噩夢。


我搖了搖她,把她叫醒。她揉著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然後一扭身子,又繼續睡了。


我語塞,好吧,這孩子也夠心大的。後半夜倒是再也沒有做噩夢,不過卻比做噩夢更麻煩。


她總是在蹬被子,我因為失眠,每次在她蹬被子的時候都能察覺到。於是,她蹬,我蓋,她蹬,我蓋。來回折騰了幾次之後,我也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時,發現這是第一次,在我休學之後,沒有按照鬧鍾定好的時間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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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門,發現大家都坐在飯桌前了,連陶陶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喲,精神病整天在家呆著也能睡過頭呢?」哥哥哂笑著開口,斜眼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因為我不用上學嫉妒心作祟,所以冷嘲熱諷,我習慣了,沒理他。


陶陶不知是怎麼使了筷子,筷子一下子飛到哥哥的碗裡,滾燙的豆漿燙了他一臉。


他立刻暴怒地站起來,把筷子扔到陶陶身上,「你不會用筷子嗎小雜種?有娘生沒娘養!」


我本來看到他被砸挺開心的,聽到他說話,也皺起了眉頭。對我說點瘋話也就算了,對一個六歲小孩怎麼也這麼神經?更何況剛才陶陶本就是無意。


我本想說什麼罵他一下,卻看到陶陶驚恐地含著眼淚正對他道歉,還是用那一口聽不明白的鄉音。


「不吃了,鄉下來的臭丫頭片子!」說罷,他拿上書包就出門,一臉嫌棄,嘴裡還念叨著「沒教養。」


沒教養的是你,我心想。


「行了,你也趕緊吃飯吧,不上學還起這麼晚。晚上又不知道偷偷幹啥了,還不如去上學呢,也讓我省點心。」媽媽拿著筷子,敲敲盤子邊,示意我快點吃飯。


仿佛剛才那一場鬧劇,她一點都沒看見似的。


「還有這個小的,我不是說了讓你教她嗎?吃個飯都不會,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媽媽看了眼低頭悶聲喝豆漿的陶陶,又繼續發著牢騷。


省心?我轉頭看著把頭快埋進碗裡,一句話也不敢說的陶陶,又想了想我從出了房間門到現在連嘴巴都沒張開過。真好笑。


原來兩個啞巴也不讓媽媽省心。


「媽媽,床太擠了。我和陶陶睡哥哥那個屋行嗎?」我想,反正也已經被罵不省心了,索性就把要求一並提出來。哥哥的房間大,床也大,因為媽媽說哥哥人長得高壯就得住大屋。媽媽說得也有道理,誰讓我生得瘦弱,是應該讓哥哥睡大床。


但那張小床裝我一個人足矣,裝下兩個人,卻顯得有些不足。


媽媽嘖嘖嘴,「一個小丫頭能佔多大點空間,你別借機找茬。你哥哥能住你那小破屋嗎?」


哦,原來媽媽也知道,我住的那是小破屋。


等所有人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屋子裡又隻剩我和陶陶。她不說話,隻坐在客廳玩那箱舊玩具,手裡拿著一個魔方轉來轉去。


「別玩了,那個魔方拼不成的,有好幾個模塊早就被故意扭壞了。」我出聲想制止她繼續跟那個壞魔方纏鬥,那東西早在哥哥七八歲的時候就被他扭壞了,怎麼都還原不成一個完好正確的魔方。


「來學學普通話吧,你再操著這一口沒人懂的鄉音,這個家的人都會煩你的。」索性已經睡過頭了,我決定直接推翻今天本來定好的學習計劃,打算教陶陶普通話。


她聽我說完,忽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眨著眼看向我。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說道:「你、也、會、煩、我、嗎?」


我愣了片刻,才意識到,是因為我說了那句「這個家的人都會煩你的」。


我?我有點想笑,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算不算這個家的人啊。


不過我還是沒說出口,因為不知道六歲的孩子能不能理解,真的理解了又能如何,這孩子自己都不屬於這個家的範疇。何必兩個人都顯得那麼可笑呢。


「你學好普通話,我們能交流了,我肯定就不會煩你。」


4


陶陶其實學習能力很強,從她一開始就能聽懂普通話這點就能看出。


我一有機會,就跟她說話。說累了,就放電視上的動畫片給她看,讓她跟著動畫片裡的卡通人物學說話。


小孩子見了動畫片還是有著天然的歸屬感,沒一會兒,就看入迷了。不過也沒忘記我的要求,自己一邊瞪大眼睛看著動畫片,一邊手舞足蹈地念著裡面人物的臺詞。


過了幾天之後,已經能和我對話了。隻不過,見了其他人,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認生,還是不怎麼說話。


哥哥一開始還「野丫頭野丫頭」地叫,後來看她不說話,就開始叫她「小啞巴」。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滿懷期待地看著她,等著她驚豔開口狠狠打臉哥哥。可每次,她都隻是垂著頭,假裝沒聽到,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


次數多了,哥哥一拳打到棉花上,也覺得無聊,不再跟她搭話。我忽然想,也許這就是陶陶的手段,用沉默換來清靜。


雖然面對哥哥時很沉默,但陶陶面對我時卻有很多話。也開始講她和爺爺的一些事,小孩子心思天馬行空的,想到哪就講到哪,瑣瑣碎碎的。


比如爺爺不會縫衣服,但她總是喜歡上樹掏鳥,弄壞很多衣服,但爺爺最後總會像變魔法一樣給她補好衣服。


比如爺爺雖然疼愛她,卻也會在她做錯事情的時候拿個大板磚敲她。


比如爺爺有回帶著她上街趕集,碰到一個看手相的,非得指著她說她是什麼星下凡有大造化,爺爺回家就讓她吃對腦子好的藥丸子,說得保護好這顆腦袋。


諸如此類的趣事怪事不勝枚舉,起初我聽完總是笑笑,被這荒謬的父女倆逗笑。聽著聽著,我突然發現,很多事情居然像一塊塊拼圖一樣能拼起來。


我循循善誘地引著她說更多的故事,漸漸拼好了這個拼圖。這塊名為我爺爺的拼圖。


爺爺沒有什麼魔法能補好衣服,會縫補衣服的是孫子在城裡喜歡做衣服的熱心同村老太太,而這個老太太除了縫縫補補之外的另一個興趣,是跳廣場舞。


爺爺也沒有什麼大板磚敲她,那是他自己買的智能手機,為了拍她。所以整天叫人點贊,因為每個視頻的主角都是這個名叫陶陶的小女孩。


而爺爺在那個「講師」忽悠下買的那堆破爛,分別是二手翻新的點讀機、其實隻會唱兒歌的智能學習機、健腦丸、記得快……因為陶陶是算命的騙子口中的文曲星下凡。


比起陶陶是真的被爺爺用心教養長大的這件事,更讓人意外的,是爺爺好像並不是親戚口中的「荒唐的老小孩」。


既然爺爺並不是一個荒唐的人,那陶陶的身世……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我突然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此時還有另一個人,也好奇陶陶的身世。


5


「雙雙,我知道這孩子私底下最黏你。你要是問她,她肯定告訴你。」媽媽拉我到洗手間,臉上十分罕見地有些討好的笑容。


「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讓我問她媽是誰?村裡人不是都不知道她媽是誰嗎?」


媽媽卻忽然轉變成她一貫有些精明的表情,「遺產,你爸有辦法早點拿到手了。但是你爸聽說,孩子她媽也有繼承權,要是她媽突然跳出來,咱們不就白忙活一通了!」


她這說辭裡太多語焉不詳,我根本就不信,隻挑眉看著她。她看出我表情中的不屑,突然瞪大了眼,掐我一下,「你別管那麼多了,讓你去問你就去,整天那麼多問題。大人的事你少操闲心!」


太多的漏洞,太多的前後矛盾,多到我連嘲諷她的力氣都沒有。


就算知道她話裡的矛盾和隱瞞又有什麼用,因為她是我媽媽,生恩養恩都如利劍懸在頭頂,我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於是在隻有我和陶陶在家裡時,看著她坐在小板凳上,全神貫注地盯著動畫片,我突然開口。


「陶陶,你媽媽是誰?」


她沒有反應,還是盯著電視機,我猜是因為剛才我聲音太小,被電視的聲音蓋住了。正想再說一遍時,聽到她回答。


「沒有。」


我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可看這孩子卻是很認真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怎麼可能沒有呢?每個人都有媽媽,沒有媽媽,你是怎麼生出來的?是你不知道媽媽是誰嗎?」我心下已了然,應該是她不知道她媽是誰,畢竟隻有六歲,小孩的腦子能記住什麼呢。


「沒有。」她這次是轉過頭,看著我回答的。


確認我聽到後,才又把臉扭過去,繼續看著動畫片。


隻留下我,一臉錯愕。我剛才已經把話替她解釋得那麼清晰了,她還是回答沒有。她不是不知道她媽媽是誰,但她仍然說,沒有。


這又是怎麼回事?本來就對她身世產生懷疑的我,此刻更是滿腦子疑團。


如果非要定義陶陶的身世,比起私生女,我感覺更應該這樣描述:


無母,父不詳。


不過媽媽來問我時,我還是回答了,陶陶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媽媽最後罵罵咧咧地走了,怪我辦事不利索。


但是我感覺她應該是開心的,因為陶陶的母親這個角色看起來是不會突然跳出來影響他們分遺產了。而且我們親戚周圍,也從未聽說過有姓陶的這樣一位女士。


我不知道爸爸媽媽有什麼打算,但內心裡還是存了一絲希冀,想讓陶陶能融入進這個家。或者說,融入進這個社會。


我鼓勵她多跟外人說話,可在她能觸及到的這個小世界裡,最常遇到的外人,隻有我的爸爸、媽媽、哥哥這三個人。


她第一次在飯桌上公開說普通話,是在一天晚上。是媽媽讓她擺筷子時,她衝著哥哥那個方向,說了句,「給你。」


聲音不大,卻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飯桌上,剛好能聽到。


「哼,會說普通話了啊?可惜農村出來的就是農村出來的,一身泥巴味。」哥哥接過筷子,卻冷笑著說了這句話。


我這次是真的不想忍了,我離陶陶最近,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她在哥哥說完話時,渾身顫抖了一下,雖然馬上又立刻恢復平時沉默不語垂著頭的樣子。


我剛想說什麼罵他時,卻聽到有人搶先開口,「吃你的飯,哪那麼多話!」


是爸爸,對著哥哥罵了一句。他已經開了口,我就不好再說什麼。


然後一頓飯,除了媽媽問著哥哥在學校的生活聲音,就沒人再說過話。


整頓飯我都在想,爸爸那句話,究竟是對誰說的?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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