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第4章

我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趕緊一同追了進去。

也不知道她發什麼瘋，還好我家娘娘已經回來了。

我罵罵咧咧：「都說了娘娘在休息，你還不信！你這姨娘真是......」

剩下的話我說不出來了，陳姨娘也愣在原地。

這麼大的動靜之下，娘娘卻依然閉著眼睛沒有動作。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趕緊衝上去探了鼻息。

還好還好，娘娘隻是陷入昏迷。

陳姨娘見我松了口氣，大聲嚷嚷著：「快！快叫郎中來！」

我穩下心神，找出娘娘的腰牌：「別請郎中了，我去找御醫來。」

將娘娘交給小桃照顧後，我快步坐上馬車趕進皇宮。

誰也顧不上管站在一旁的姨娘。

12

帶著御醫匆匆趕回皇子府，娘娘仍然處於昏迷沒有醒來。

御醫檢查半天說是長途跋涉導致勞累過度，娘娘虛弱的身子受不住。

他開了一些尋常的補藥，我和小桃不敢耽誤，連忙拿藥材去熬煮。

姨娘疑惑地跟上來：「皇妃娘娘不是一直在禁足？怎麼會長途跋涉？」

Advertisement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爐火：「跟你無關，你少管！」

陳姨娘見我語氣很差，縮起脖子，站在一旁不敢再出聲。

按照御醫開的藥，給娘娘服下後，三皇子下朝回來了。

他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焦急：「夫人怎麼了？怎麼突然請了御醫？」

小桃如實說了御醫的話，三皇子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他疼惜地撫過娘娘的臉：「真後悔支持你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心翼翼地模樣好像撫摸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我再怎麼傻看到這場景也該明白，三皇子心裡是有娘娘的。

可是那又如何？我家娘娘這麼好，難道不應該始終如一地愛她一人嗎？

陳姨娘良心大發，每日清晨到娘娘房裡來詢問病情。

我對她的行為不屑一顧，即使她臉上的關懷不似作假。

接連幾天服藥後，娘娘的病一直沒有好轉，人也沒有清醒過來。

三皇子也多次帶著御醫前來查看。

得到的結論卻幾乎一致，娘娘隻是因為勞累才昏迷。

我站在娘娘床前，第一次痛恨古代的醫術落後。

為什麼我不能學一點醫療知識？這樣也不至於完全束手無策。

最後，陳姨娘弱弱地在一旁詢問：「要不？換個民間的大夫試試？」

三皇子看著娘娘的臉沒有出聲。

我壓低嗓音說：「你知道什麼好郎中嗎？」

其實完全是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

畢竟醫術最好的郎中不都去當了御醫嗎？

陳姨娘卻來了勁：「那當然，我消息靈通著呢！」

當天下午，她真的讓婢女請來了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老人。

老人提著一個小箱子，顫巍巍問：「是哪位夫人昏迷不醒？」

我將他帶房中，老人探了娘娘的脈象。

他沉吟片刻問我：「夫人最近吃了什麼？」

我如實回答後，老人摸了摸胡須：「那就沒錯了，夫人應當是中毒了。」

「啊？」我驚了，疑惑地問：「可是吃了什麼有毒東西？」

老人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我：「不，問題應該不在食物和藥物裡。」

這話讓我瞪大了眼睛，娘娘一直昏迷，除了服藥未曾接觸別的。

這能怎麼中毒呢？

「小翠，娘娘的病可有辦法？」

陳姨娘突然踏入房內詢問。

我被打斷思緒，隻得回答：「還沒判斷出來呢，郎中說是中毒了。」

陳姨娘一驚：「啊？中毒了？」

這時，郎中吸了吸鼻子：「且慢。」

我轉過頭：「老先生，有什麼特別發現嗎？」

郎中指著陳姨娘的方向：「這位姨娘身上的味道不對勁！」

13

我蒙了，陳姨娘也蒙了。

郎中問：「夫人，可否把隨身攜帶的香囊給老夫看看？」

陳姨娘不明所以地遞出了腰間的香囊。

郎中打開香囊，仔細嗅聞了香囊中的香料。

很快，他下了結論：「不會錯的，就是這個了！這裡面加了別的藥草，平常人攜帶問題不大，但體虛之人聞到會產生昏迷，時間長了許是會致死的。」

「這毒的解藥可不好配，得盡快想辦法找到解藥。」

話音一落，我一把揪住陳姨娘的衣袖：「來人！喊三皇子殿下過來！」

陳姨娘臉色蒼白，嘴唇顫抖：「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顧不上聽她解釋，心裡的怒火已經燒了起來。

娘娘容忍她入府，也從沒刁難過她，難道還對她不好嗎？

如果沒記錯，這個香囊是她入府就帶了的。

她居然從一開始就傷害娘娘！

陳姨娘沒有掙扎，隻是一遍遍重復：「我真的沒有想害娘娘的意思！小翠，我有這個膽子，我早就闖進娘娘房間了啊！更何況，這郎中還是我派人請來的呀！」

我冷笑：「誰知道你天天來看娘娘是安了什麼心？有話留著給殿下說去吧！」

三皇子來的速度挺快，他踏進房內便問：「怎麼回事？」

陳姨娘一下跪在三皇子面前：「殿下，我都跟你說了呀，我沒道理再害娘娘的，你也知道，我隻是幫忙探聽消息。」

三皇子鄒起眉頭：「這香囊哪來的？」

陳姨娘慌忙解釋：「是、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但是香料是我弟弟放進去的。」

三皇子頷首：「原來如此。」

陳姨娘似乎明白什麼，她的臉刷一下變得慘白。

我看他們倆的表情，心裡一陣驚濤駭浪。

怎麼回事？陳姨娘還有秘密身份？

倒不是我瞧不起陳姨娘，實在是她看起來不像能委以重任的樣子。

我舉起手：「請問，是發生了什麼？」

陳姨娘面露遲疑，猶豫地盯著三皇子。

三皇子揮揮手：「你說吧，她可以知道。」

陳姨娘這才告訴我，自己因為弟弟被拐走，一直是受到趙遠之脅迫。

是趙遠之讓她來探聽消息並且離間三皇子夫妻的。

我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就你嗎？」

陳姨娘頓時跳起來：「怎麼？我怎麼不行？我這不是做得挺好......」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大抵是想到自己剛被查出下毒的事。

我撇撇嘴，小聲嘀咕：「趙遠之不會腦子也不好使吧。」

陳姨娘差點急眼：「你什麼意思？瞧不起誰呢？」

三皇子清了清嗓子：「咳咳，行了，現在也能知道下毒的是誰，我去大牢裡找趙遠之要解藥。」

他交代我和小桃小心照顧娘娘之後，又急匆匆地離開了。

14

「你啥時候暴露的啊？」小桃值守的時候，我跟陳姨娘搭話。

陳姨娘回答：「大概就是上次發現皇妃娘娘昏迷吧。」

我回想了一下，確實很奇怪，一直以來我都能感覺到她不急著知道娘娘去哪。

當時她的表現過於匪夷所思，三皇子會發現也不奇怪。

於是我問：「當時怎麼突然想要硬闖？」

陳姨娘擺弄手上的野草：「趙遠之讓我馬上確認皇妃去向，不然就會對弟弟動手。」

我沉默片刻，又問：「趙遠之馬上要判刑，你和你弟以後怎麼辦？」

綜合來看，陳姨娘除了咋咋呼呼，並不是心思歹毒的人。

陳姨娘想了想：「我要是能留在皇子府好像也不錯？」

我急了：「什麼？你還想介入娘娘他們？」

陳姨娘趕緊擺手：「不是的，我沒有真的侍寢，我隻是想留下來當個婢女。」

這下輪到我傻眼：「沒有侍寢是什麼意思？」

陳姨娘解釋：「三皇子一直說自己身體不適，睡在院子的外塌上。」

我撓撓頭，狗男人......這麼純情的嗎？

我好像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這時，皇子府的有人來訪，門房來報是皇妃的兄長來了。

陸玉竹滿頭大汗，急匆匆趕來：「蘭兒怎麼啦？怎會昏迷這麼久？」

我如實轉告了郎中的結論，陸玉竹臉色漸漸難看。

他喃喃道：「隻怕是，沒這麼簡單。」

陸玉竹沒有離開，和我們一起坐在娘娘房內等三皇子。

一直到傍晚，太陽完全落山後，三皇子回來了。

他陰沉著臉，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沒有解藥。

陳姨娘連忙問：「殿下，解藥呢？」

三皇子沒有說話，面色凝重。

陸玉竹問：「解藥不在趙遠之手上了，對嗎？」

三皇子點了點頭：「對，在父皇手上，他要善堂的管理權。」

陸玉竹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陛下是一石二鳥，想收回善堂。」

三皇子忿忿地一拳砸在地上：「父皇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我一屁股癱坐在地，如果是皇帝下毒該怎麼救我的娘娘呢？

陳姨娘急得團團轉：「怎麼回事？趙遠之之前沒說皇帝也會插手啊，這怎麼辦？」

我無力地翻白眼：「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吧。」

陸玉竹說：「要不，把善堂先交出去，留得青山在——」

三皇子一口拒絕：「不行，這都是蘭兒苦心經營來的！」

陸玉竹提高嗓音問：「那怎麼救蘭兒？人沒了要這善堂有何用？」

院子裡的聲音一下子沒了，三皇子面色掙扎痛苦。

15

那一夜的三皇子府格外沉重，三皇子守在娘娘床前沒有動過。

我在外間守夜也心不在焉，頻頻回頭看向內間。

內心有種衝動推著我做些什麼，可心中總下不定決心。

一直到黎明時分，三皇子突然披著外衣匆匆離開了，似乎想到什麼辦法。

我看著娘娘蒼白昏迷的臉，攥緊懷裡的水晶簪子，心知有些事情隻有我去做最合適。

第二天我借口身體不適，悄悄鑽進無人的書房開始執行計劃。

第三天，我帶著自己的作品去見了陸玉竹。

「小翠姑娘，你這辦法也太冒險了吧！」

陸玉竹聽了我的計劃連連搖頭，壓低聲音道：「若是沒成功，那可是會沒命的！」

我苦笑道：「我本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也許......能回家呢？」

陸玉竹一怔，盯著我的丹鳳眼閃過復雜的情緒。

那裡面有驚訝、同情也有欽佩。

片刻後，他抱起拳，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下替家妹謝過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趕緊制止他：「娘娘於我也有大恩，不必言謝，我隻是在還恩。」

封建時代有多嚴苛殘酷，我在書本上已讀過無數次。

若非陸芝蘭將我護在羽翼之下，我可能是管事手下被磋磨致死的小僕役而已。

甚至就連三皇子也能一句話就將我打死或發賣。

我能嬉笑怒罵，肆意妄為全是因為皇妃的包容罷了。

是她為我的不平申冤，為我在殘酷世間求得暫時的自由。

我是個俗人，膽小懦弱且無所長處。

隻是，我也是懂得報恩的。

陸玉竹沒再多問，隻是囑咐我準備好，他會很快安排人送我入宮。

出發前，他問：「從前是我輕視了姑娘，在下能否知道姑娘真正的名字？」

我第一次昂起頭，驕傲地說出了另一個時空獨屬於我的名字。

不是小翠，小桃這樣上口簡單的稱呼。

而是滿含期許祝福、獨一無二的名字。

「夏夢如。」

16

我對陸玉竹的一番慷慨赴死之言都快把自己熱血到了。

原本我憑記憶畫下了世界地圖，想要借口獻圖忽悠一下皇帝老兒。

再學著荊轲前輩來一招圖窮匕見。

不說要了皇帝的狗命，至少威脅他拿出解藥。

前面的計劃都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