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2-26 16:48:223946

於是我跪直身板,對著長公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長公主,奴有一計,可讓驸馬再也不能找您麻煩。」


長公主饒有興趣地挑起眉。


5


大周國宴,金碧輝煌,所到之處無一不用明珠點綴,黃金鋪路,奢靡至極。


中間渠道引一條酒池,再加數百株的肉林。


酒池肉林的悚靡場景,在這一刻化為了現實。


皇帝坐在上座龍椅,長公主坐在他右手下位,驸馬則坐在長公主身旁。


此次國宴,已然歸降的胡人部落也派遣小王子前來赴宴,以示忠心尊重,但誰人不知胡人部落的狼子野心。


「聽聞大周朝人人都聰慧有才時,不如我出一道題,有人答得對,我們部落將向大周獻上三十萬頭牛,二十萬頭羊,當然如果無人答上,希望大周朝可以以五座城池相贈。」


胡人使者向皇帝趁機提出條件,皇帝的內心有些煎熬。


答應了,萬一答錯,割城池。


但一旦答對,那可是數十萬頭牲畜啊!


最終還是數十萬頭的牲畜的誘惑促使皇帝答應了下來。


使者得到允許後,站出來給眾人出了一道謎題。


「什麼動物為龍又無角,為蛇又有足,生於陰暗,跂跂脈脈,永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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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題說難也難,但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


不到一會,我便想出了答案。


隻是我看著眾人眉頭緊鎖,並沒人因皇帝的封賞而回答。


過了半刻鍾,依舊沒人回答。


皇帝有些著急了,出言加獎勵。


「答對者,除嘉獎牛羊外還再嘉賞黃金百兩。」


但是一刻鍾後,也依舊沒人回答。


因為眾人都明白了胡人部落的意思,這是一個不能說出來的謎題。


其實答案很簡單,就是壁虎。


因為龍無角,說明不是真龍,生於陰暗,善於攀爬牆壁,且從不見日光。


可皇帝是真龍天子,胡人暗指皇帝不是真龍,那誰是真龍?


眾人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說。


所有人沉默地低下頭,隻有長公主吃著葡萄,饒有興味打量著胡人部落的大王子。


皇帝的臉色發青發黑,微眯著眼睛看著宴會上的眾人。


眾人緘默,皇帝便點了右相回答。


右相支支吾吾的表示自己學識淺薄,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站在長公主身後,偷偷將答案告訴公主。


「是壁虎啊,一群蠢豬,還不如我這個沒讀過書的女子。」


長公主吃下盤中最後一顆葡萄,輕蔑地笑出聲來,隨後說出了答案。


跪在地上的右相腰瞬間塌了下去,深深呼出一口氣。


驸馬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在我這個角度看來異常明顯。


「果然,不愧是長公主,聰明美麗,假龍就是壁虎,生於黑暗,常做一些腌臜事,吃蚊蠅,膽小怕事。」


大胡子使者笑著誇獎長公主,長公主則昂著頭享受著誇贊。


在皇帝發青的臉色下,我則跪在地上默默聽著。


「陛下,您認可假龍就是壁虎這題的答案嗎?」


使者又把難題拋回給皇帝。


皇帝如果承認,那麼自己就承認自己是假龍,雖可得牛羊但失去尊嚴。


但是要是不承認就割讓城池。


我看著皇帝恨不得將大胡子使者生吞活剝。


公主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出這個答案讓皇帝丟臉。


秀眉擰起轉過頭兇狠地瞪著我,如果不是現在在國宴,我可能已然人頭落地。


我微笑著回應著公主的怒視,隨後發現驸馬已經悄然離場。


於是我輕拍了拍公主的手以示安慰,站了出來。


「使者大人,您說錯了,長公主可未說壁虎是假龍。」


我的一句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打量、審視、不屑、好奇。


我行了一個標準的拜禮,大聲地說出了我的解釋。


「長公主所說的是壁虎,壁虎又通庇護,名為天龍,這說明天下萬民都要依仗天龍的庇護。跂跂脈脈就是說天龍做任何事都殚精竭慮,盡心竭力,事必躬親。」


「但使者您這般言語,怕是意有所指,並不是誠心歸降啊。」


我再跪拜起身時,看著上座的皇帝勾了勾唇角。


使者則張了張嘴巴說不出一句話,賠上笑臉,連忙稱何敢不誠,叩拜皇帝高呼聖上萬歲。


皇帝龍顏大悅,大手一揮給我封賞黃金百兩。


我俯身謝恩,無人察覺到我唇角一絲冰冷的笑意。


因為我表示自己身份低微,沒有資格領取賞賜,便為驸馬求了個恩典。


隻不過,此時要接旨領恩典的驸馬,正在御花園裡將一個正在選秀的秀女按在身下……


侍衛將人帶回來時,驸馬的裘褲還未曾穿好。


皇帝勃然大怒。「放肆!」


長公主也發出尖銳的爆鳴:「陛下,我早就說過這驸馬心術不正,簡直是褻瀆皇家威儀!」


秀女乃皇上所有,身為驸馬竟在國宴上做出如此腌臜之事,還鬧得人盡皆知。


皇帝當場革了驸馬平陽侯世子的身份。


打殘了驸馬,還收走了平陽侯的兵權。


使者則趁機做好人,將帶來的部落美人進獻給了皇上。


美人有著胡人的美豔,卻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話,婀娜多姿。


皇上大喜,當晚就冊封她為和貴人,以示兩國和平。


出宮時,公主府碩大的馬車裡。


我躺在虎皮地毯上,敞開衣袍,公主則依在我精壯結實的腹肌上,一室旖旎。


塗著紅芍藥的長指甲戳在我胸口,紅唇微啟。


「裴晟啊,本宮喜歡你送的這份大禮。」


「隻要公主喜歡,奴不勝歡喜。」


我笑著回吻公主。


她不知道,她心底陰暗的種子,正在迅速發芽,愈演愈烈。


6


很快,皇帝得到兵符和牛羊的喜悅衝淡了對驸馬的怒氣。


同時因為驸馬於是彌補公主,賞賜再次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公主府,


公主看著滿屋子的金銀珠寶,卻不是很高興。


她沒覺得珠寶太多,反而是覺得屋子太小了。


因為我日日夜夜同她纏綿時都說:


身為天下最最尊貴的長公主,應當享萬民供養,陛下身在皇宮,而您卻住如此狹小的公主府,實在委屈。


她慢慢認同了。


於是,便去找皇帝,要求大肆重新修葺公主府。


「皇弟,本宮要把這池子建大一點,這裡再建一個觀望塔,這裡再引柳城河的水。」


「對了,本宮也想要同皇弟一樣的象牙枕和犀牛骨榻。」


公主喋喋不休地說出她的想法,卻沒注意到皇帝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難看。


「阿姊,朕前些日子不是已經賜你黃金千兩了嗎?怎麼還要這麼多銀子,如今國庫空虛,萬不能再如此奢侈度日了。」


長公主愣住了。


她沒想到一向對自己有求必應皇弟卻變得十分小氣。


「可你來接我時說我會是大周朝最尊貴的公主,我嫁給老單於,又嫁給小單於,最後為了你又嫁給了一個變態,如今隻是想住得明亮寬敞些都不可嗎?」


長公主抽泣哭著,一滴滴眼淚落在同皇帝牽著的手上,猶如梨花帶雨。


熱灼灼地澆滅了皇帝心中升起的怒意。


終於,皇帝嘆了口氣應允了。


皇帝攬著長公主的肩膀,閉上眼睛聽著長公主再次說著自己在胡人部落的苦。


我知道皇帝的耐心在一點點被消磨殆盡。


每次提到胡人部落,他就會再次想起國宴自己被羞辱不是真龍的屈辱時刻。


沒有人願意丟臉,皇帝更不會願意。


但皇帝不知道的是,公主不僅僅想要一個寬敞的公主府。


她想要的,是她這個皇弟所享受的同等的一切。


7


她已經品嘗到了權力帶給她的極樂。


因胡人部落的歸降,皇帝允許大部分胡人遷到都城定居。


這些胡人中有曾經欺負過公主的女人、妾室。


公主召見了所有曾經瞧不起,欺負她的女人。


拿著竹簡般厚重的戒尺,一一走到她們面前。


冷笑著讓她們自稱賤人、婊婦、豬狗,隨後狠狠一揮戒尺。


戒尺抽打在她們的臉上,瞬間每一個女人臉頰都皮開肉綻,嘴角滲出血絲,慘不忍睹。


毀容之後,更是被公主命人一個個倒掛在大梁上。


由於充血,這些婦人的臉個個腫脹如饅頭。


長公主看著眾人挨打後還要謝主隆恩,說著公主千歲千千歲,樂得合不攏嘴。


「一群蠢貨!本公主當年不過是落魄,膿包了些,就被你們這些腌臜賤貨百般羞辱,今日,也該一償十,十償百了!」


肆意的笑聲和慘叫響徹著公主府。


整個公主府宛若人間煉獄。


收拾好了曾經欺辱她的人,她又將目光投向胡人進貢的寶物。


「诶呦,诶呦,長公主您不能進,這是國庫。」


劉德寶拿著拂塵攔著要進國庫的長公主。


「陛下說我生辰可以在國庫裡挑選寶貝,你一個沒根的閹貨還敢攔我?」


長公主嗤笑一聲,一把搶過劉德寶手裡的拂塵,使勁一揮抽在了劉德寶的臉上。


劉德寶吃痛,捂著臉跪了下去。


長公主似乎覺得不夠解氣,狠狠地又補了幾腳。


劉德寶這把老骨頭禁不住,被當胸踹中一腳後,直接昏死了過去。


皇帝說過,今年會從國庫中送公主一件最好的生辰禮物。


但是隻說整理成冊後再讓她挑選。


好在我一遍一遍地哄著她,告訴她:


「我的公主啊,您為大周吃了那麼多的苦,您是大周除了皇帝最尊貴的人,更何況如今天下有您一半,隻是整理成冊再挑選的話,時間有點久,奴聽說和貴人懷孕了,這賞賜.....」


我適當地閉嘴,公主眼神立馬晦暗,揮手示意今晚不用我陪侍了。


果然,翌日,公主直接去了國庫,並未通報皇帝。


還打了他的貼身太監總管劉德寶,等同於打了皇帝的臉。


長公主指揮著護衛拿走了進貢的夜明珠,還有青瓷花瓶、西洋鏡、琉璃盞。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瑟縮在角落。


就在長公主想拿走唯一一件金絲軟甲時,責打掃的小方子站了出來。


「長公主,您不能拿走這個,這是皇帝要賞賜給驍勇將軍的。」


公主撇了一眼面前這個瘦小的太監:


「這天下有本宮的一半,本宮要什麼不可以,本宮就是說要皇弟幾天位置坐坐,皇弟也會給本宮坐。」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教本宮做事?來人吶,給我拔了他的舌頭,砍斷雙手,扔去喂狗!」


長公主踹了小方子的胸口,但是侍從卻沒有一人上前動手。


長公主怒了,轉過身大聲呵斥,「都愣著做什麼呢?還不快動手!」


結果卻正巧看到了一臉怒氣穿著明黃龍袍的皇帝。


長公主被禁足了,禁期三個月。


這期間,她有時幡然醒悟,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在欺君罔上。


有時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因為我反復洗腦,告訴她大周的天下本就有她的一份。


但是她很快明白了,自己不論怎麼想都應該先解了禁足。


於是,公主讓我替她趕制出一件淺藍色的宮袍,領口要有紅梅。


衣服做好了,公主再三裝病,奄奄一息,終於把皇帝請來了。


皇帝看到昔日明豔動人的阿姊,此刻面容憔悴地坐在病榻上。


頭上沒有半點珠翠,渾身無一絲生氣,穿著一件淺藍色宮裝,像一株被折腰了的芙蓉。


淺藍色宮裝已然被洗得褪色,袖口處還破了洞。


皇帝再次心軟了,坐在床榻上,拉起長公主的手。


「額娘做的這件衣服,阿姊還留著呢……都已經破成這樣了。」


皇帝小心地摸上這件衣服,眼中有淚光湧動。


「是啊,這件衣服陪著我在那胡人部落度過了日日夜夜,抱著它睡覺我才心安。」


公主哭得梨花帶雨,再次敲動了皇帝原本已經鐵石心腸的心扉。


很快,長公主又恢復了往日榮光,靠著仿那件太後做的衣服恢復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公主在皇帝走後,就把那件衣服嫌棄地脫了下來,還洗了好久的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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