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竟然將你牽扯了進來,」他嘆道,「李姑娘,知道太多,會沒命的。」
「我可以當作不知道。」
「不可以哦。」
我抿唇:「那你想怎麼做?」
他伸出雙手翻了翻:「我今日殺了十人,便是用這雙毫無用處的手。」
「奇怪吧?下一秒就能斷氣的人,竟然也會殺人。」
「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個嗎?」
我盯著他修長瑩白的手,一眨不眨:「不知道。」
「因為……」他突然好玩似的笑了聲,「我要嚇唬你,把你嚇到了,你就不會出去胡說了。」
我突然松了口氣,他方才說殺人時的眼眸,當真見了血一般紅。
「王爺,我醫術有限,實在解不了你的毒,但我可以做一些丹藥,毒發時能緩解一些痛楚。待做好了,我便讓人送來。」
他以手撐頭,長發披散著,聞言轉頭看了我一眼,眉間隱有痛色,卻還是溫和淺笑:「多謝。」
9
從宮宴回來後,我聽聞蘇貴妃指了太傅的嫡女與沈晏禮議親。
隻是不知為何,沈晏禮拒絕了。
再次見到沈晏禮時,是在一家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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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捉拿逃犯,闲雜人等速速離去!」
我戴上幕籬剛要離去,突然有人擋在我身前,是神情嚴肅的沈晏禮。
「有人看見逃犯進了天字一號房,姑娘方才可是在這間房?」
我低著頭:「是,但我並未看見什麼逃犯。」
「那可由不得你說,還請姑娘配合我們走一趟。」
這時,一名客人撞到我身上,將我扶著幕籬的手撞散,我便眼睜睜看著幕籬翻飛出去。
再回頭,毫無遮掩之下,與沈晏禮的目光直直對上。
他神色一愣,隨即皺眉:「你為何在此處?還孤身一人,簡直胡鬧!」
「大人,我與你並不熟識,您責怪的語氣未免太過僭越。」
他抿著唇,雙手握緊了衣袖:「那便公事公辦,還請你隨我走一趟。」
「我不去。」我冷聲道,「若是大人有文書出示,證明我是嫌疑人,那我自當無話可說。如今僅憑大人一句毫無證據的話,便要我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上大理寺,沒有這個道理!」
「那可由不得你。」他似乎對我有一股怨氣,不知從何而來。
「本王不知如今大理寺辦案,都這般蠻橫無理了嗎?」一道散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轉頭看去,面色蒼白的蕭野踏了進來,笑著看向我,攤著掌心,用兩指朝我招了招。
我收起幕籬,正要移步過去。
「不許去!」沈晏禮突然出聲。
他眼中浮現了一股執拗,逾越地伸手牽住了我的袖擺,手指因過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節,生硬道:「同我回大理寺。」
我用力扯回袖子,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他一人,滿臉的空洞和無助。
回去的路上,蕭野仰頭靠著馬車休息,我偷眼打量著他。
這人當真像要碎了一般,卻又奇跡般地頑強堅固,一種矛盾感充盈在他身上。
就像他明明渾身散發著求死的意志,可他的肉體卻不顧他的意志,铆足了勁地求活。
前世死的時候,我並未聽到他去世的消息,可我也不知他究竟能活到幾歲。
正神遊中,他冷不丁地睜開眼,瞥向我。
像是猜到我在想什麼,他淡淡地開口:「放心,我暫時還死不了。」
「我沒……那麼想。」我辯解著。
他又閉上眼,精致得仿若一尊雕塑:「這世上想我死的人多得很,少你一個不少,多你一個不多。」
我認真地搖頭,誠懇地說:「我希望王爺長命百歲。」
或許有私心,若是他死了,我的仇還未報成,那也是一件麻煩。
可他人不壞,自小又多磨難,聽聞昔年在宮中時,曾因與狗搶食,險些喪命。
聞言,蕭野又睜開了眼,這一次,他認真地看著我,半晌,輕聲笑了。
「李姑娘,你的願望總是比旁人難些。」
譬如,鬥倒蘇貴妃,扳倒成王。
譬如,要我蕭野長命百歲。
10
這日宮中傳出消息,蘇貴妃因毒害宛貴人腹中孩子,被降了位分,我奉命進宮探望宛貴人。
這步棋不在我意料中,我曾有過孩子,從不願拿孩子做局。
宛貴人卻低聲道:「是假孕,睿王在太醫署有人,我知你上次已逼蘇柔露出馬腳,甚至牽扯出了成王,若是再拖延,隻怕他們會掩掉真相。」
「你令人傳話,要我向皇上呈蘇相國賣官的證據,可我細看了下,那證據還是有頗多漏洞可鑽,倒不如我以身為局,來得幹脆些。」
我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瞻前顧後,乃是我不願有人為此犧牲。
「好了,接下來的事,你便不要插手了,交由我來。此後,你便安心在宮中。」
宛貴人卻激動地抓著我的手:「姑娘,我不怕危險,我隻想要她死無葬身之地,為我妹妹報仇。」
我按住她的手:「會的,很快,很快你妹妹就能大仇得報。」
李家莊是京郊的一處院落,前世我是因為沈晏禮遲遲未歸,這才一路找到了那裡。
卻意外看到蘇柔和成王,聽得他們商討著,如何將童男童女放幹了血,用以煉藥。
結合當時京中一月便有一兩起孩童失蹤案,童子血煉藥是事實。
而宛貴人的妹妹便是其中之一,前世我在殿外撿到一串石珠,後來將它帶到宮外,在一日外出時,被當時身為乞兒的宛貴人瞧見。
那時,她驚詫於我手中的珠串,我則驚詫於她的面容,便自此記下,卻在今生派上用場。
上次正好是李家莊進貨童子的時間,我安排的人假意進去後,又順帶了些東西逃走。
消息傳到宮中,蘇柔暗地裡早就慌張地聯系了成王。
算算時間,外出視察行宮建造的成王,已經快回京了。
11
到了月中,李家莊沒再出來收貨,大約是要避這陣子的風頭。
一番喬裝後,我隨著送菜的馬車混進了李家莊。
直到這刻,我才真正看清李家莊內部的境況。
院落中的樹木參天般高大,土壤中隱隱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息,不知這地下埋著多少屍骨。
跟著送飯的到了密室底下,上一批送來的貨物,早已滿身血肉窟窿地掛在鎖鏈上。
我握緊了拳頭,任由身後人大力推搡了一把。
「這批貨沒剩幾個了。」
「看準了苗頭,現在外面風聲緊,不好弄,你別再失手。」
那些孩童大的十三四歲,小的也隻有六七歲。
我估算著藥量大小,大約隻能迷暈他們半個時辰。
我望向黑夜星空,在來這兒之前,我同蕭野借了人,希望他信守承諾。
待到深夜,我小心翼翼地下到地下暗室。
「姐姐,你帶蘇蘇走,她年紀最小。」
「我們,我們不怕,反正,反正我們也快死了。」
「姐姐,蘇蘇不走,救救哥哥姐姐們吧。」
我將針插進鎖鏈孔中,幾下就打開了鎖頭,打斷他們的話:「隻有一刻鍾時間,後院有一處廢舊院落,裡面有一處密室沒有人知道。你們需盡快逃到那處密室中。如果官兵今晚能到,到時候聽到暗號,你們便出來,若是沒有暗號,誰叫也不許出來,明白嗎?」
待人走後,一陣藍煙衝破天際,下一瞬,院落中沸騰吵嚷。
我循著摸索的路線,一路疾馳,迅速離開至接頭處。
一道銀光閃過,眼看著那把大刀就要朝我砍來時,我從袖中掏出一把藥粉。
「啊,人在這兒,給我抓!」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將從蕭野那裡弄來的成王府信物隨意扔下。
眼看著要進入拐角,從角落伸出一雙手,將我拽了進去,一把捂住我的嘴。
「噓。」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膽子真大,隨我走。」
他的手落下,一把牽住我,在黑暗中穿梭了幾處,遠遠甩開那些人。
我趕忙問:「官府來人了嗎?」
他走得飛快,長衫裙擺飛揚:「誰同你說,京師府衙是我的人?」
今夜的行動,我確實是借了他的名義,調用京師府衙的人。官官勾結,其餘官府部,我信不過。
我答非所問:「王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這麼多人命……」
「人命與我何幹?這世上日日都有人死,難不成個個都要我救?」
「可今夜之事,我與王爺之間本身便是交易。您當初應了我,便全權由我決定。再者,我也不知為何您會出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我分明隻是向您借了兩個暗衛。」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了我一眼:「李慈,你真是個麻煩。」
京師府衙的人來時,一把撞開了李家莊的門。
一張明文的搜捕文書,一個早先獲救的證人,已經足夠。
「本官收到舉證,此處竟有人私自用童男童女煉藥!實乃罪大惡極,給本官搜!」
12
第二日,百姓聚集莊外,要官府給出公道。
不多時,民間開始盛傳此案兇手乃是宮中蘇貴妃及成王,至此,李家莊一案驚動朝野。
隻是不過半日,趕回京的成王進了一趟宮後,此案便成了全系蘇貴妃所為,即便在莊中搜出成王信物。
我與蕭野面對面坐著,他那晚去尋我,應當是動用了內力,這幾日又不大好了。
我有些歉疚,便給他捧了一堆又一堆丹藥,他沒好氣道:「虛不受補,待會兒本王被你的丹藥撐死了,你可賠得起?」
「這麼大的案子下來,成王竟然隻是被罰了半月的禁閉。」我皺著眉。
蕭野:「你可知他那丹藥,是獻給誰的?」
到了此刻,即便我不願深想,卻也心下一沉:「是皇上?」
所以,這件事鬧得再大,頂多也隻是除了一個蘇貴妃,若不是先前蘇貴妃便失寵,隻怕皇上心情一好,蘇貴妃也除不了。
我看向蕭野:「這帝位若讓成王這樣的人坐上去,王爺不覺得天下百姓可憐可嘆嗎?」
蕭野似笑非笑:「與我何幹?」
我握緊了五指,連日來的接觸,我對蕭野也有所了解。
他似乎厭極了皇帝,也厭極了端妃,甚至連帶著對這天下人都不喜。
哪怕有一日,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他都不會皺一下眉。
這樣的人,無情無心,冷硬至極,根本算不得一個合格的儲君人選。
我嘆了聲,李慈,你當真不會選錯嗎?
而此案中,最讓人意想不到的,則是大理寺卿沈晏禮。
作為百姓心中最是清正公平,秉公辦事的大理寺卿,竟會與蘇貴妃有勾連,甚至為她隱瞞李家莊之事。
自然,這證據是我透露出去的。
至於,為何搜查之人會在沈晏禮府上,搜出貴妃畫像,那更是不得而知了。
而進了詔獄的蘇柔,聽聞已經瘋癲,嘴裡毫無顧忌地喊著:「沈晏禮,救我,快救我!」
我到時,她正捂著頭,縮在角落裡,看到我時,她突然銳利地「啊」了一聲。
「是你!李慈,你沒死,你回來了?!」
「你為什麼回來,我明明把你和你的孽種封進了棺材裡!你為什麼陰魂不散!」
我有些意外,她竟會想起前世之事,隻是幸好,她落敗後才想起。
「蘇柔,是我,我從棺材裡爬了出來,尋你報仇。」
「宛貴人爭寵,小產,蘇相國賣官,李家莊……樁樁件件全是我,你可清楚?」
「啊啊啊啊,賤人,我要殺了你!君安!殺了她!我命令你殺了她!」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原來,復仇成功,並不快活。
自重生以來,我日日不得安生,我夜夜不得好眠,一閉眼全是棺材板上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我每日都怕,會不會有朝一日醒來,這一切都是夢,而我早已死絕。
從詔獄出來,我神思恍惚地坐上馬車。
待我意識到,馬車行走的路線不對時,周遭寂靜無人。
「停車!」我掀開幕簾,這才發現趕車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渾身黑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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