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3-28 15:35:443343

我是在擔心我自己。


我既未被玄天派返聘,也未答應加入其它宗門。


還是窩在山腳茅屋,當一名獨來獨往的散修。


因為最近的我……嗯,不太正常。


具體症狀表現為,失眠多夢,暴躁難安,站在山頂就想往海裡跳。


魂不守舍,神情恍惚,一言不合就想對月嚎叫。


師兄得知我狀態不好,提了籃酸不拉幾的紅櫻果送來,小心翼翼:


「天山派的聽說你愛吃,全拿來孝敬你了。」


我沒動,光盯著籃子任由思維發散。


師父什麼時候出關?想他了。


能不能把這籃酸果子暴扣在師兄頭上?不行,師姐會打死我。


東海距離這裡多遠?好想去海裡泡澡。


大師兄見我走神,欲言又止。


我瞥他一眼:「有屁快放。」


他神情古怪:「餘嫻,你怎麼穿著柳盈的睡衣?」


我低頭,是上回師姐在這過夜留下的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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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哦,我怎麼又穿錯了,難不成連眼神也不大好了。


沒等我解釋,也沒等我問他怎麼認出來這是師姐的睡衣,大師兄突然捂住鼻子後退:


「餘嫻,你好騷啊。」


???


我面容扭曲,拍桌而起:「不是我,是上回那小兔崽子的尿騷!」


兩個月過去,身上的騷氣還沒消散,反而越來越濃鬱。


除了騷,還有股若有若無的腥味縈繞周身。


哪怕一天去後山溫泉泡三次澡也不管用,根本洗不掉,簡直令人抓狂!


大師兄忽然面色慘白,指著我的眼睛:「餘嫻,你有事瞞著我們。」


我慌了,克制不住的手抖。


現在殺掉師兄滅口還來得及麼?


大師姐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她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餘嫻你知道嗎?」


「隻有妖精的眼裡,天空一直是墨藍色,月亮是血色的,且無法克制習性和本能行事。」


我攤開手,望著皮膚底下逐漸往外蔓延的鱗片,抬起幽藍泛白的眼眸,輕聲問:


「是嗎?」


「是,你的症狀,全部符合。」


「精神失常,魂不守舍,恰是因為你不適應當個人,想回歸原始本性了。」


嗯?


所以我其實是……妖?


12


可我,怎麼會是妖呢?


我十歲那年就被謝瀾撿回玄天山。


修煉,打坐,煉藥,從裡到外,完完全全是個人啊。


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悲痴,我亦有。


師父他……知道麼?


因為我也是妖,別的妖獸就不敢近我的身?


這是,為什麼呢?


未免夜長夢多,師姐和師兄打算送我去東海藏身,等師父出關再從長計議。


然而沒等計劃成功,宗主醒了,東窗事發。


他將我仨人提溜進山門內堂,嚴加拷問。


妖獸攻山那日,據說宗主被十隻修煉千年的大妖集體圍攻,陷入昏迷。


時至今日才恢復神智醒來,聽說是我驅逐了妖獸,不惜親自下山來尋我。


哪想我的妖化進度太過猛烈迅速,除了臉,渾身長滿鱗片,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身上的腥氣。


大師兄提著我的包袱,大師姐拎著我要帶走的零嘴。


仨個人鬼鬼祟祟,偷感很重的樣子。


完犢子,被抓了個現行。


宗主當即氣的火冒三丈,布下天羅地網來拘我。


「餘嫻,你身為大妖,隱藏身份潛入玄天派多年,到底有何陰謀?」


「難怪這麼多年,你不肯殺妖取妖丹。妖獸侵山,是你裡應外合,和他們伙同好的吧?」


「宗主,我是妖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至於陰謀麼,還沒來得及想……」


「一派胡言!我會聽信你的鬼話?」


宗主左手引雷,瞬間劈了過來,震的我渾身發麻,嘴角沁出一絲血跡。


「宗主!餘嫻她是無辜的!」


師兄和師姐齊齊跪下為我伸冤。


「閉嘴!你二人隱瞞不報還包庇這個孽障,視為同罪!」


宗主再次引雷,還是往我身上劈:「你們為她求一次情,她便替你們受一次刑。」


我忍了忍,哇的張嘴再吐出一口血,想笑,卻沒力氣:


「宗主,妖到底怎麼你了?你這麼恨妖?」


「妖在人間為非作歹,屠戮修士,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


「可我從未傷過人,甚至救下玄天派滿門,這也有錯麼?」


「你是妖,這就是原罪!」


宗主雙手結印,欲施一招斬妖訣,這是要取我妖丹的節奏。


13


異樣的紅光襲來,我緊閉雙眼,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如期到來。


有人感應到我有性命之憂,強行出關,從天而降,反手替我擋過一招。


「餘嫻是我帶上山的,若要罰,宗主不如直接罰我這個罪魁禍首?」


謝瀾一襲白衣飄飄,玉骨風姿,帥的人合不攏腿。


師父……您終於出關了。


我感動的熱淚盈眶,像是看到了救星。


「謝瀾,你早知她是妖?還把這個禍害帶進宗門隱瞞身份三百多年?」


宗主見狀怒不可遏。


「是又怎樣?」


謝瀾姿態闲散,漫不經心的往我嘴裡塞了顆紅櫻果。


洗髓般的靈力流淌過四肢百骸,身上的鱗片消失,那股煩惱了我倆個月的腥味也瞬間消散。


熟悉的氣息籠罩而來,我才知曉,一直以來師父給我的紅櫻果注入了他的修為和靈力。


難怪大師兄拿過來的便宜酸果子不管用。


畢竟不是用師父的靈力澆灌而成,無法掩蓋我身上妖氣。


「謝瀾你休要與我作對!今日我定要除去這個宗門恥辱,替天行道!」


「此等妖孽絕不可存活於世!」


謝瀾翻了個白眼:「妖怎麼你了?妖殺你媽了?」


「我早告訴過你,少吃妖丹少造孽。」


「人妖平等,大家各憑本事修煉。妖沒欠你的,妖它媽也不欠你,少拿修士中心主義那套來搞道德綁架!」


師父這嘴真的,淬了毒似的,一如既往的利索。


宗主被他氣的七竅生煙。


謝瀾不依不饒,直往他痛處戳:


「到此為止吧。拿什麼人妖勢不兩立當借口,不過是你這些年來無力汲取天地靈氣修煉,隻能靠服用妖丹強行提升修為。」


「三月前被我發現你的秘密,便暗中搞偷襲,害我強行閉關。就為了趁此機會,除我愛徒,殺妖晉升?」


「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所以……這才是宗主命眾弟子不惜一切代價奪取妖丹的真相?


14


大師兄神情震怒:「我們拼死拼活當牛做馬,竟然是為了讓宗主飛升?」


好消息,師兄這頭牛馬終於醒悟了。


大師姐神色震驚,附在我耳邊嘀咕:「無力汲取天地靈氣,修行無能,那不就相當於不舉?」


喂,師姐,你的關注點未免有點那個了。


不過我深以為然:「挺像的,反正都是不行,把妖丹當壯陽丸用,可勁造。」


嘀咕的有點大聲,謝瀾瞥過來一眼,意味深長。


我默默打了個寒噤。


「少廢話!你們仨個今天別想活著走出玄天山!」


宗主被當眾掀掉屁簾,惱羞成怒,從儲物法寶中掏出大把顏色各異口味多樣的妖丹,不要錢似的往嘴裡塞。


原來弟子們上繳的妖丹都被他中飽私囊了。


「謝瀾,你如今不過元嬰期,而我已經半隻腳踏入化神。你們加起來都打不過本宗主。」


「更何況這數百年來你為了掩蓋這妖徒身上的妖氣,日日灌血給她,流失大把修為和靈力。如今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日日灌血給我?


我眉梢一挑,望向謝瀾。


忽而想起師父平日最愛投喂我雞血羹,豬血糕和鴨血粉絲湯……


更別提拿來給我當零嘴的紅櫻果,各個圓溜溜,紅彤彤。


原來我吃的都是師父的血啊?


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在腦海,我扯著謝瀾的衣擺:


「師父你先給我透個底,我是不是隻蚊子精?專吸人血的那種?」


謝瀾垂眸沉思:「你確定你能接受?」


總不會是螞蟥精吧?


我心尖一顫,視死如歸的看著他:「能,你給我實話實說。」


「實話就是,你的原身是條鹹魚。」


「還是風幹了一百年的那種。」


15


鹹魚精,鹹魚精,原來我是條鹹魚精……


不是美人魚精,不是狐狸精,而是鹹!魚!精!


哈哈,怪不得我發瘋的時候想去跳東海,原來那才是我理想的徵程。


嘴角幾乎掛不住笑,不自覺的往下撇:


「所以我有腥氣是因為我是條鹹魚啊,我還以為是失業躺平太久躺出來的死宅味。」


大師兄恍然大悟:「難怪最近食堂的飯菜愈發鹹了,後山山泉是被你泡鹹的吧?」


我百口莫辯,委屈的流下兩道腥鹹的淚水。


謝瀾伸手,替我拂去眼淚:


「不過好消息是,你這條鹹魚實力強的可怕,乃萬妖之首。」


「我撿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在東海逍遙稱霸了五十年,手底下的蝦兵蟹將不計其數……」


五百年前,我還是一條東海裡無知無畏自由快樂的魚。


因為太貪嘴,意外吞下一顆遺落在海底的珍珠。


那時謝瀾已經擊敗當年的妖王一戰成名,成為玄天派當之無愧的滄瀾尊者。


妖王雖死,可它的妖丹卻一直下落不明。


等謝瀾循著妖王氣息來到東海時,發現我早已化成人形在海邊漁村當流浪兒。


隻不知為何我失去了在海底稱王稱霸的記憶,許是魚想上岸獲得雙腿必須付出代價的緣故。


有些美人魚犧牲的是聲音,而我鹹魚犧牲的是作妖的記憶。


以為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十歲小丫頭,膽小,愛哭,還楚楚可憐的那種。


我在海底吞下的珍珠,正是妖王元丹。


奈何凡魚之軀承受不了如此猛烈的妖力,東海震蕩,我被旋渦大浪甩到岸邊淺灘。


足足在日光下暴曬了一百年,成了一條鹹魚幹,才消化掉妖王的妖力。


自此我鹹魚戲海,一舉成為海中霸主。


可瀟灑久了會膩,也想體驗做人的滋味,於是我祭出妖力,化人形上岸。


謝瀾探明我的身世後,便隱藏住我的妖氣,帶我來到玄天派收為關門弟子。


「難怪師父常教我人妖平等的理論,原來是怕我得知真相後自卑。」


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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