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第2章

我特別正直地告訴他「我成績比你好，我不是來問題的，我是來追你的。」

江星眠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好啊，如果你下次考試成績可以超過我的話。」

 

第一次月考成績公布後。

 

我才知道，江星眠不是好說話，他是對自己絕對自信。

 

看著接近三十分的差距，我第一次在學習上產生挫敗感。

 

去找江星眠問題的人依舊多，但沒有之前多。

 

他不說廢話的性格已經勸退了一批本意不在學習上的人。

 

而我卻逐漸變成了她們中的一員。

 

江星眠真的很聰明，在我不擅長的科目上可以為我提供切實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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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問題比其他人更多，但比起等著他講解，我和他之間討論居多。

 

老師調座位又將他調到了我的後排。

 

我和他講話的次數就更頻繁，除了討論學習，也會說一點其他的。

 

但直到高一結束，我的成績離他總是差一點。

 

升入高二，有一天，他突然問我。

 

「鹿鳴，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我不想記得，但我暫時沒辦法忘掉，我說，「你快點忘了吧！」

 

他卻說，「嗯，你還記得就好。」

 

高二第一次月考，江星眠考數學的時候遲到了。

 

我們被分在同一個考場，他整整遲到了二十分鍾。

 

最終，他的數學成績比平時少了整整 15 分。

 

而我發揮正常，每一門成績都很好。

 

我的總分第一次超過了江星眠，超過了 3 分。

 

放學後，教室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像是為了掩飾我的心慌。

 

「江星眠，我超過你了。」

 

他說「嗯。」

 

我想問他我們之前的賭約還作數嗎？

 

但又覺得自己佔他便宜，勝之不武。

 

他卻背著書包，慢慢走到了我身邊。

 

他低垂著眼，抓著書包的手用了一下力，用他一貫的聲音對我說。

 

「願賭服輸。」

 

我成為了江星眠的女朋友。

 

江星眠考試再沒有發揮失常過。

 

我們在空蕩的教室裡聽過蟬鳴，聽過鳥啼，我困得時候抓著江星眠的胳膊靠在他的手臂上。

 

碳素筆落在卷子上的沙沙聲時常伴著我到夢裡。

 

高考結束，我沒有辜負自己，

 

我考上了和江星眠同一所學校的同一個專業，然後一直走到了現在。

 

江星眠是一個不會回頭等我的人，於是我付出了盡可能多的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8

 

回憶從前總是會發現，時間走的很快。

 

轉眼間江星眠的生日快到了。

 

馬上要畢業，不知時間又會把我們帶到哪去。

 

我想和他一起去寺廟祈福。

 

在未來的不確定裡，抓住一絲確定。

 

「生日的時間是屬於我的吧？」

 

「嗯，那天沒有其他的安排。」

 

江星眠問我為什麼要突然去寺廟。

 

我說「我要找大師算一下我們的財運合不合。」

 

他讓我少看短視頻，要相信科學。

 

他不知道的是，高考結束後，我也去祈福了。

 

我求菩薩保佑我和江星眠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學，可以一直在一起。

 

菩薩真的幫我實現了。

 

但人總是貪心不足的，最近我總是覺得我的願望沒有說的很清楚。

 

導致我們最近的關系，好像出現了裂痕。

 

如果願望有保質期的話，我覺得該續約了。

 

這次我想再和菩薩說一說，而且要帶上江星眠一起說。

 

我們約好了上午 9 點出發，江星眠終於沒有再遲到。

 

「江星眠，我的願望上次已經許過了，這次換你來說。」

 

「同一個願望說兩次的話，不知道還會不會靈驗。」

 

江星眠說好，「我的生日，菩薩一定會滿足我的願望的。」

 

我們坐上了前往寺廟的公交車。

 

要從學校一路坐到最後一站，於是我拿了江星眠的手機聽歌。

 

我在他的手機上發現一個陌生的歌單。

 

歌雖然沒有幾首，但既不是我喜歡的，也不是江星眠的。

 

我好奇地問，「怎麼多出來一個陌生的歌單？」

 

江星眠湊過來看了一眼，「哦，是師姐的。」

 

「上次去另一個校區做匯報，回來的時候她手機沒電了，用我的聽歌。」

 

我嗯了一聲「那現在可以刪掉嗎？」

 

江星眠說可以。

 

我毫不猶豫刪掉了多出來的歌單。

 

但已刪除的提示詞出現之後，師姐竟然打了電話過來。

 

我嚇了一跳，這總不會還能遠程提醒到她那邊去。

 

我將手機遞給江星眠，「你的電話」。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星眠沒有辦法和我一起去祈福許願了。

 

果不其然，掛掉電話之後。

 

在下一個站點，江星眠下了車。

 

我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拋下我中途離開。

 

但他給出的理由總是如此的磊落又正確。

 

我連個發作的借口都找不到。

 

其實我也有自己的課題，自己的實驗要做，但為什麼，抽不出時間的人永遠是江星眠。

 

江星眠，讓你抽不出時間的，是實驗？還是師姐？

 

最終還是我一個人去了寺廟。

 

就像來之前我對江星眠說的那樣，同一個願望許兩次就不那麼靈了。

 

我跪在大殿前，空靈的鍾聲響起。

 

我想了想，我好像不再有什麼願望。

 

關於他，關於我，關於我們。

 

「我希望江星眠的項目順利，前途光明，前程遠大。」?

 

既然今天是他生日，和他有關的願望應該更容易實現吧。

 

祈願結束，我又在寺裡逛了一會兒。

 

旁邊的兩個小姐姐嘰嘰喳喳，「許完願，要再買一串大師開光的手串，非常靈！」

 

於是我又跟在她們後面，頂著烈日，排起了買手串的長隊。

 

買完以後，我又一次虔誠地跪坐在蒲團上。

 

雙手捧著那串手串，閉上眼，嘴裡又一次誦念著我許下的願望。

 

「江星眠，願你項目順利，前程似錦。」

 

我沒有再許願「我們」。

 

也許世間萬物都有保質期，「我們」也是。

 

江星眠，也許下一次毫不猶豫把你丟下離開的，就變成我了。

 

不知道你會不會，也會像我這樣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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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回到學校，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江星眠一整天都沒有聯系我，不知道他的問題解決得如何了。

 

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追問，簡單吃了個飯，疲累很快侵襲了我。

 

江星眠第二天清晨才回來，他進門的動靜把我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問，「問題現在才處理完嗎？」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安安靜靜換了鞋，讓我再睡一會兒。

 

他的黑眼圈明顯，像是一晚上沒有休息。

 

躺下沒一會兒就已經不省人事，而我卻徹底睡不著了。

 

我無聊地拿過手機，沒想到會在朋友圈看到江星眠的照片。

 

朋友圈是師姐發的。

 

江星眠戴著一個滑稽的生日帽，表情嚴肅地吹蠟燭。

 

鼻子上還沾著一點奶油。

 

配文：22 歲??一起度過的第一個生日。

 

我相信把這張照片給任何一個人看，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女朋友拍的。

 

江星眠接了師姐的電話便返回學校，我原以為他是解決實驗問題去了。

 

卻隻是為了和她一起過生日嗎？

 

那我又算什麼呢。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推了推已經睡著的江星眠。

 

我問他「你是不願意和我一起過生日嗎？」

 

江星眠揉了揉眼睛，似乎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說，「我看到朋友圈的照片了。」

 

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皺起的眉頭，帶著起床氣的厭煩。

 

「隻是普通的聚餐而已。」

 

「別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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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眠是這樣解釋的。

 

實驗確實出了一點小問題，中午就差不多解決了。

 

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師姐卻突然拉住了他。

 

說還有其他事情要討論，但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他一路跟隨著師姐，最後來到了一個餐廳的包間。

 

他同門的導師，師弟師兄和師妹，此時都坐在這裡。

 

「江師兄，生日快樂。」

 

師姐口中的驚喜，原來是同門的人一起幫他過生日。

 

「老師為了我，甚至推掉了一個講座。」

 

「還有師兄和師弟們，也都協調了自己的時間。」

 

師姐在幫江星眠交報名材料的時候，得知了江星眠的生日，然後又瞞著他策劃了這次生日驚喜。

 

「中午吃飯的錢是老師出的，我給他轉賬他又不肯收。」

 

「我隻好晚上又請了回去。」

 

「總不能真讓老師請我吃飯吧。」

 

於是他們晚上又不僅吃了飯，師姐還貼心地替他定了蛋糕。

 

那張照片就是在師門一起替他過生日的時候拍的。

 

「吃完飯後，兩個師妹說我們難得聚一次，不如再去 KTV 玩一下。」

 

「老師年紀大了，但他讓我們好好玩。」

 

「所以早上才回來。」

 

江星眠不能拒絕老師的邀請，也不能拂了師門的面子。

 

所以他選擇了辜負我。

 

好吧，我再一次無話可說。

 

我將從寺廟求來的禮物放在了桌子上。

 

「雖然遲了一天，但是生日快樂。」

 

「昨日忘了和你說。」

 

我告訴江星眠，我也要準備新的課題，最近會住在宿舍。

 

「我們都這麼忙，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暫時不要聯系了。」

 

準備出門時，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鹿鳴，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想回頭看他。

 

「沒有，我隻是有點累了。」

 

11

 

我主動切斷了和江星眠的聯系。

 

繁忙的生活依舊繁忙，就是突然覺得單調。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碰到顧遲，他端著餐盤賤兮兮地坐到了我身邊。

 

「怎麼一個人來吃飯？」

 

我瞅了他一眼，他又識趣地閉上了嘴。

 

「對了，老頭讓我發給你的郵件你收到了嗎？」

 

我點點頭。

 

他隨即說道，「我事先聲明，郵件是老頭非讓我發給你的。」

 

「我知道你不想出國，但是老頭對你還沒有S心。」

 

顧遲口中的老頭，是我們兩個共同的導師。

 

去年的研究項目獲獎後，老師讓我考慮一下出國深造的事情。

 

「人工智能這個方向，目前國外的研究成果要更豐富一些。」

 

「為了你的以後和科研的未來，老師非常希望你能夠考慮一下。」

 

「推薦信和導師這些，老師都可以幫你聯系。」

 

「但是鹿鹿，老師不能綁架你上飛機。」

 

我知道老師的意思，但我沒有要打算離開江星眠的想法。

 

於是我避重就輕，故意開玩笑問道：「那面試老師也可以幫我搞定嗎？」

 

他被我氣笑了。

 

「臭丫頭就會嘴貧，但是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再考慮一下。」

 

顧遲是我中學時期的好友，高中他們全家搬到了另外一座城市。

 

沒想到我們會考入同一所大學，還學了同一個專業。

 

「鹿鳴，我現在在申請一個項目，和你去年那個方向有點像。」

 

「我現在非常需要一個合作伙伴，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

 

我指了指我自己，「你看我像冤大頭嗎？」

 

他對我做了一個抱拳的手勢。

 

「我真的沒有開玩笑。」

 

「拉你入伙是老頭建議我的。」

 

「他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優勢可以在這個項目裡很好地結合一下。」

 

顧遲雖然說什麼都嬉皮笑臉的，但他的專業能力其實很強，是趙老師的得意門生。

 

「那你把資料發我，我先看一下。」

 

顧遲做了一個敬禮的表情，「等我吃完飯，回去就發。」

 

「其實我也覺得，你應該認真考慮一下老頭的建議。」

 

他突然說道。

 

「鹿鳴，我覺得人工智能相關，比江星眠他們現在做的有價值。」

 

我警告他「不要挑撥。」

 

他反駁我「怎麼叫挑撥呢，你不是一直都想贏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