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著擦著,她們就變了臉色,目光不停看向鈴鐺。
鈴鐺不明就裡,也起身朝我走過來。
見我低著頭,她直接拿手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了頭。
在看清我的臉後,鈴鐺震驚了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而桓朗一雙幽深的黑眸從進門起,就沒從我身上移開過。
「都出去。」桓朗突然開口。
鈴鐺氣得臉都黑了,行過禮後直接出去了。
我也如蒙大赦,剛站起身想要離開。
卻又聽桓朗冷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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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
「是。」
我忍耐地閉了閉眼,又重新跪了下去。
等庫房的門被重新關上,桓朗才將黑沉沉的眸轉向我:
「為何不願來服侍?」
他能這麼問,就表示已經知道內情了。
我渾身冷得發抖,伏跪在地:「不是不願,隻是奴婢蠢笨粗鄙,害怕侍奉不好。」
桓朗冷嗤一聲:「你入府三年,每每要被提拔之時你就會犯一個無關痛痒的小錯,與你一同當值的人有些甚至都不知道有你這個人。」
「你管這叫蠢笨粗鄙?」
果真是不好糊弄。
我身子伏的更低了一些:
「是、是奴婢有一心上人,早前就與他商定好了,等老夫人壽辰一過,他就來府裡為我贖身。」
「這差事換來換去總歸不好,才找了借口推脫,還望大司馬恕罪。」
桓朗沉默了,隻用一雙冷眸沉靜地盯著我。
那目光看得我如芒在背。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冷冷開口:
「在此罰跪到天亮。」
「是。」
桓朗離開後,我渾身緊繃的弦才松懈下來。
我心裡被蝕骨的寒意包裹著。
這就是娘親說的權勢高於一切,他昨日能高看我一眼,今日也能沒有任何理由地罰我。
在這裡無權無勢的人的性命如蝼蟻一般。
好在明日我就要贖身離開了。
天下之大,我總能尋到一處容身之所。
6
我聯絡到的娘親親信,翌日一早準時來桓府替我贖身。
我早就料到贖身不會那麼順利,但沒想到她們竟連裝都不裝。
先是將贖身銀從五十兩漲到三百兩。
等交完贖金,又開始細問那親信的背景族史。
好不容易問完,桓朗的美妾桃夫人急匆匆趕來,指責我偷竊耳飾。
我從今晨起人就一直在管事嬤嬤處,也無任何人近身,可見這耳飾定不在我身上。
桃夫人敢當面指認我,就表示她一定把耳飾放在了我的私人空間。
反正說不清了,我直接跪了下來,委屈出聲:
「奴不知哪裡惹了夫人,那耳飾分明是夫人昨日賞我的,怎麼今日又汙蔑我偷竊。」
「如此這般反復,日後夫人再賞賜什麼東西,誰還敢收。」
桃夫人沒料到我會這樣將她,神色變了又變。
卻始終說不出話來反駁。
我雖然反駁了她,但是也無法自證清白。
管事嬤嬤直接以此事為由拒了我的贖身銀,要把身上的官司理清楚了才能贖身。
我隻是個侍女,人微言輕,再聰慧同她們辯駁也改變不了什麼。
索性不浪費口舌了。
那親信剛走,桃夫人就蓮步走到我面前。
居高臨下地打量我:
「你也不必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替人辦事。」
替誰辦事,我們心知肚明。
我心裡帶著火氣,沒有吭聲。
桃夫人抿唇:「我被賞給桓朗多年,還從未見他對一個女子這般用心過,你說你犟個什麼勁。」
「我和王姬是政治的犧牲品,被他納進府裡擺著,他也從未招我們二人侍寢過,你也大可不必介懷這個。」
我哪是介懷,又哪敢介懷!
我隻是氣自己好端端一盤棋,怎麼被自己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桃夫人又徐徐開口:
「你起身吧,他在等你,門外有人帶你過去。」
「謝夫人。」
我其實很感激桃夫人和我說了這麼多。
至少,解鈴還須系鈴人。
短短兩面,我不相信桓朗就非我不可了。
總歸應該還是有辦法的。
鄭管事把我帶到了燕園入口,便讓我自己進去。
我努力讓自己不要緊張,可在看到桓朗時,心裡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鼓。
「大司馬。」
桓朗兀自觀賞池中奪食的魚兒,聲線冷淡:
「被人汙蔑還能臨危不懼,我這家奴還真是心細如發,聰明絕頂。」
府上處處是桓朗眼線,我做了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我下跪,不顧本就發痛的膝蓋。
「奴在桓府當差,自是要維護家主顏面,都是奴應該做的。」
桓朗把玩一份下人奉上的卷宗,突然嗤笑出聲。
「伶牙俐齒,姜夫人教出來的好女兒。」
他隨手一扔,卷宗滾落到我眼前。
「心上人?贖身?」
「姜大小姐編的好故事啊!」
7
我的雙手顫抖,SS盯著那些卷宗。
那些——
都是我如何被調換出逃的真相!
我心中升起無邊無際的恐懼。
不到半日,我的底細就被桓朗查得清清楚楚。
明明差一點,我就可以為自己贖身了!
如今卻被權傾朝野的桓朗知道了真相,隻是他想,我隨時會身首異處。
桓朗低沉的聲線仿佛一道催命符:
「這般害怕當時就沒想過會被發現?」
「……大司馬想要如何?」
男人似乎對我的態度很滿意,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倒是鎮定。」
我隻有一片苦澀。
如今被識破姜氏欺君,不隻是我,當年那些S裡逃生苟活下來的族親,恐怕都要再次遭難。
「你倒也不必這樣視S如歸,這些東西,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驚疑不定:「可是瞞報逃犯,也屬同罪。」
「罪與不罪,我說了算。」
桓朗哂笑,言語間絲毫不掩桀骜。
的確,他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我更加小心,面對桓朗提起十二萬分精神:
「大司馬費盡周折調查我,想來並不是隻要我去書房侍奉這麼簡單。」
桓朗冷笑,也不再繞彎子:
「我想要姜夫人那篇《治國對問》。」
《治國對問》是我娘親手所撰的兵書。
我不懂兵法,隻當話本故事看的。
我沉聲道:「當年我家被抄家時,許多書籍畫作都被一把火燒盡了。」
「我娘為了斬斷我與姜家的關聯,是讓我孑然一身走的,我手裡真的沒有您要的東西。」
桓朗冷笑了聲,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來。
那雙漂亮的黑眸定S在我身上:
「滿洛京誰不知道,姜家幼女姜虞繼承了母親的美貌與聰慧,對典籍史料過目不忘,想蒙我?」
我心髒狂跳,下巴痛得似乎要掉下來。
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
不是我不願意給他,而是娘親曾與我說過,人心難測,若用途不當,治國策論便會成為攪弄風雲的兇器。
我雖然身處逆境,但也感懷天下蒼生,不想再看到書中山河浮屍遍野的景象。
我難堪地閉了閉眼:「我可為大司馬默寫兵書,並發誓此生絕不再給第二個人。」
「隻求大司馬得到心中所求之後,能放我離開,能放我姜氏一門生路。」
桓朗黑眸灼灼地凝著我看了許久後,驟然松開手: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事成之後,定如姜姑娘所言。」
「謝大司馬。」
8
兜兜轉轉,我還是去了桓朗書房伺候。
但不知為何,他這段時間總是在家,極少外出。
我默寫兵書時,他就在一旁看著,偶爾會順手為我點燈研磨。
有時也會被我撞上他盯著我出神。
但我們有諾在先,而他又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我料想他不敢變卦。
我不知鈴鐺是如何在老夫人面前編排我的。
老夫人如今看我像是看禍患,三不五時就要來書房鬧上一場。
桓朗向來聽話孝順,可在此事上卻霸道專權,不讓老夫人插手。
老夫人幾次差點被氣得暈過去。
也因此,府裡其他人看我的目光都晦澀不少。
松枝如今也不同我說話了。
這日,老夫人剛走,桓朗斜倚在軟榻上問我:
「我為了阿虞得罪母親,阿虞要怎麼謝我?」
他話是這麼說,可語氣卻沒有半點苦惱。
我耐心回聲:「大司馬的好奴都會銘記在心,但凡奴記得的都會竭力默寫下來。」
「隻是記得?」桓朗又出聲。
我愣了下,抬眸不解地朝他看過去。
不然呢?
沒成想,桓朗竟直接開口道:
「我如今位高權重,所有的世家望族都想把女兒嫁給我。」
「你這般容貌,又近水樓臺,就不曾想為將來謀個出路?」
我看著他,隻覺得心驚膽寒。
我曾經還是姜家嫡女時,有次外出逛街忘記遮面,被一酒醉公子當街調戲。
差點受辱時,又被另一個少年公子相救。
兩位公子為了我直接當街打了起來,差點出了人命。
也因此,母親才教我用胭脂遮蓋容貌,又勒令我出府時戴上面紗。
容貌於我來說是個累贅。
我也從未想過以色侍人。
在我思緒放空時,桓朗突然起身朝我走過來。
他指尖輕點在我的頸上,我手下一抖,來不及反應,桓朗的熾熱的掌心就貼在我的皮膚,像是牢牢握住我的命脈。
筆尖抖落一滴墨汁,我屏息,盡量不要讓自己發抖。
「大司馬,奴不敢痴心妄想……」
「是不敢還是不想,若我讓你此刻就想呢?」
我幾乎能感覺到耳邊噴薄而出的吐息。
砰的一聲,我踉跄起身,起身時撞翻了桌案,案上的砚臺砸在我的腳面上。
但我顧不得疼痛,屈膝伏跪在地。
「大司馬,我如今雖是罪奴,但是我們姜家祖訓,嫡出一脈不與人為妾,還請您不要為難我。」
桓朗不悅蹙眉,冷眸盯著我的腳背:
「我何時說過要讓你做妾了?」
不做妾?難不成要娶我為妻?
我咬唇:「您和懷寧郡主的婚事雖然沒過明路,但是洛京已經人盡皆知。」
「大司馬,平妻也是妾啊。」
桓朗眼神陡然變得冰冷可怕。
他沒有說話,沉靜地站了一會兒後,憤然離開。
我則渾身發軟地癱坐在地。
我咬著牙,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想不明白為什麼是我。
但是桓朗此舉點醒了我,他既然看上了我,定不會輕易放我離開。
我想明著離府怕是不行了。
如今,隻剩下最後一條路。
9
為了怕桓朗還有過分之舉,我開始刻意躲著他了。
我隻挑他不在府裡的時候去書房灑掃和默寫。
原本再有十日我就能寫完的,我硬生生拖了一個月還沒寫完。
桓朗也開始越來越忙。
新帝雖然與他情同手足,但是手足情誼再深厚,也要以江山社稷為先,如今在給他施加壓力逼他迎娶懷寧郡主。
桓朗陪新帝外出狩獵需要離府兩日。
他剛走,我便刻意在府中說了一些狂悖之言引來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進來,就命兩個僕婦把我按在了地上:
「你這賤奴,處處在府裡以夫人自居不說,聽說還妄想毀了我兒與懷寧郡主的婚事?你是想S嗎!」
我即便被按在地上,臉上也是絲毫不懼,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
「老夫人明鑑,哪兒是奴以夫人自居,分明是大司馬明說了要娶我為妻。」
「您這樣待我,就不怕大司馬跟您母子離心?」
老夫人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不止。
劉嬤嬤最是護住,見狀直接走過來,發狠地甩了我兩記耳光:
「賤人,就憑你也能挑撥得了朗少爺和老夫人的母子之情?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我被打得臉頰火辣辣地疼,耳邊嗡嗡作響。
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
「自然是配的,不然大司馬也不會為了我屢次駁斥老夫人了!」
「如今大司馬不在,你們這般對我,等他回來肯定沒有你們好果子吃!」
老夫人氣得快要吐血,指著我的手已經開始劇烈顫抖。
劉嬤嬤附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
老夫人才慢慢平息了怒火。
等老夫人點頭後,劉嬤嬤才板起臉出聲:
「來人,阿虞頂撞主家,責打五大板後立即發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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