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毫無波瀾。
就好像,謝度辛辛苦苦追逐了半生的事物,在謝輕宴眼中,隻是個可以隨便丟棄的垃圾。
這讓謝度非常、非常的不爽。
於是,就和小時候一樣,他不爽,也絕對不會讓謝輕宴好過。
謝度眼睛一轉,閃起了惡劣的光芒。
他忽然用粗布條塞住了我的嘴,然後回頭笑道:
「真是深情啊弟弟,不過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你對這女人這麼好,可她卻一直想要逃離你啊。」
「不如你來猜猜,我是怎麼綁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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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宴面上依舊沒有什麼波瀾,可眼睫卻輕輕顫動了起來。
「是她自己主動來投奔我的!」
「當時她給我打電話哭訴,說那謝輕宴就是個喪失人性的瘋子、父母早亡的煞星,沒人能受得了他,求我能幫她逃得遠點!」
我:!
這人竟然自己編起劇本了!
我憤怒地想說話,可嘴卻被SS堵住,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謝度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顯然既是在報剛才被我羞辱的仇,也狠狠惡心了一把謝輕宴。
我下意識看向了謝輕宴。
他的臉比剛剛還蒼白了幾分,看起來越發沒有生人氣息了。
他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連青筋都顯露了出來。
可最後,那隻手卻忽然松開了。
然後,他平靜地開口了:
「我知道的。」
謝度笑容一滯,疑惑道:
「你什麼意思?」
謝輕宴淡淡道:
「我知道我是瘋子,是煞星,所以她想逃離我不是很正常嗎?」
「之前關著她,隻是我太過痴心妄想,幻想著她對我也許是有一點感情的,所以才衝動了。」
「不過,」他一貫冰冷的嗓音裡多了幾分沙啞:「我現在已經明白了,這隻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再強行留她在我身邊,隻會讓她更討厭我。所以——」
「我本來就打算今晚放她離開的。」
我的心髒猛然一顫。
這話從原書認證的「佔有欲強」「偏執極端」的瘋批男主口中說出,未免過於震撼了。
震撼到有些虛幻。
可再仔細一想,為什麼我今晚跑出謝宅的時候,會那麼順利呢?
這座百年世家的府邸、森嚴莊重的牢籠,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就被金絲雀飛出去呢?
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牢籠主人愛上了金絲雀。
這份愛超越了陰暗自私的佔有欲。
於是,他親手打開了牢籠,讓自己的愛人飛向了自由。
果然,下一刻,謝輕宴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猜,她為什麼能輕易離開謝家?」
「因為我今晚遣散了所有巡邏守衛,命令所有佣人允許她隨意走動,為她清掃了所有離開的障礙。」
「而我則是假裝離開了謝家,讓她能毫無負擔地逃出去,但其實——」
他的聲音很輕:
「我根本就沒走。」
「我就站在隔壁房間的窗戶邊,是親眼看著她離開的。」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難怪謝輕宴今晚能收到送到謝家的邀請函。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離開過謝宅。
當時,在小心翼翼的求婚被拒後,他留下一句「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就轉身消失了。
我一直以為他那是出門去散心了。
但其實,他隻是在隔壁房間裡,向謝宅內的人一一下達指令,為我解開了離開的枷鎖。
做完一切後,就靜靜地站在窗邊等待我離開了。
偏偏那時,我正得知了謝輕宴出事的假消息,心急如焚。
來不及多想,就急匆匆跑出了謝宅。
於是,當時守在窗邊的謝輕宴,看到的就是我跑得飛快、頭也不回的背影。
那時的他,會是什麼心情呢?
會覺得自己又被我拋下了一次嗎?
後面看到那封邀請函的時候,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救我的呢?
我簡直不敢想。
可眼角卻酸澀得厲害。
一旁,謝度沉默半晌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看來這女人在你心中的分量還真是高啊。」
「既然這麼高,那隻用一個謝家就把她換給你了,簡直太掉價了。」
「堂哥改變主意了。」
謝度陰森森一笑,在雨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想救這個女人,我就不隻要謝家,還要——」
「你的命!」
我的瞳孔驟然縮小。
這人怎麼敢忽然大幅度增加條件?
就好像,就好像……
篤定了無論多離譜的條件,對方都絕對會答應一樣。
來不及再想,下一刻,謝度就用那隻完好的手撿起了槍。
然後抬起槍口,對準了謝輕宴。
他笑著道:
「用你的命,換她的命。」
「謝少爺覺得這個交易如何?」
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安靜。
謝輕宴的回答清晰無比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可以。」
「但你必須要先放她走,保證她的安全。」
輕輕一句話,卻比周圍的雷聲更加震耳欲聾。
我的心髒驟然停跳。
一些晦澀記憶忽然湧上了心頭。
明明都已經刻意遺忘了許久。
可此刻,它們卻像是舊日陰影中的一團水草,層層纏住了我,然後越來越緊。
逼迫著我再次墜入了那段窒息時光中。
19
十歲之前,我是在爸爸媽媽的寵愛中長大的。
我們那時的條件很拮據,一家人永遠擠在狹小的出租屋裡。
可就算如此,爸爸媽媽也從來沒有虧待過我。
媽媽會每天給我扎漂亮的小辮子。
爸爸會用木頭給我做很多手工玩具。
每次發工資的時候,他們還會偷偷給我準備一點驚喜。
亮晶晶的發卡、七彩的油畫棒、粘著塑料寶石的小裙子……
別的女孩有的,我一樣也不缺。
所以,那時的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過自己家的貧窮。
在我眼裡,這個出租屋就是一座城堡,而我則是住在其中的、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可這份幸福並不持久。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十歲那年,爸爸媽媽工作的那座氣味刺鼻的工廠,因為被檢測出了嚴重的汙染而查封了。
而爸爸媽媽也被查出了肝癌。
並不是晚期,但如果要治療,對我們家來說也是一筆天價的費用了。
那時,我被爸媽瞞得很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隻知道爸爸媽媽不上班了。
他們天天陪我玩遊戲,給我講故事,給我做最愛吃的南瓜餅。
幸福得就像一場美夢。
讓我不願醒來。
那時,我曾經疑惑過:「爸爸媽媽不用工作了嗎?」
可他們隻是摸摸我的腦袋,笑著說:
「不工作啦,我們家小離馬上就可以過上好日子啦!」
我興奮地撲進了爸爸媽媽的懷抱裡,卻沒注意到他們泛紅的眼睛。
終於,在十歲的某一個普通夜晚。
瘋玩了一天後,我早早就洗好澡躺在了床上。
半夢半醒中,我忽然感覺到有誰為我掖好了被角,又在我的床邊站了很久很久。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我臉上。
我在困意中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媽媽,這麼晚還不睡覺嗎?」
媽媽倉促地擦了擦眼角,然後笑了笑:
「還不睡,一會兒還要出門呢。」
「現在隻想多看看我家小離。」
我下意識撒嬌道:
「有什麼好看的呀,反正媽媽明天又不是見不到我了。」
這次,媽媽沉默了很久都沒回答。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到我困得又要失去意識時,她親了親我的額頭:
「爸爸媽媽要走啦,小離在家記得照顧好自己哦。」
我在感情上一向太過遲鈍。
明明隱隱覺得不對勁,卻因為從出生起一直都活在幸福而平靜的城堡中,最終也沒放在心上。
反正爸爸媽媽永遠都會為我遮蔽所有的風雨。
不管發生了什麼,第二天起來,我都一定能看到爸爸媽媽的笑臉。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沉沉睡了過去。
可第二天起來,我看到的卻是二十八個未接來電。
在昨晚,爸爸媽媽失足落水了。
他們生前曾用所有積蓄購買了意外險,B險的受益人填了我的名字。
於是,在十歲那年。
我失去了家人,得到了一筆龐大的補償金。
那天過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過得渾渾噩噩。
我總是一遍遍回想爸爸媽媽離開的那一夜,然後一遍遍地後悔、流淚。
其實自從爸爸媽媽辭職後,他們身上就多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可為什麼我這麼遲鈍呢?
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爸爸媽媽其實因為生病消瘦了很多呢?
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他們的眼眶總是通紅的,其實是因為流淚呢?
為什麼沒能發現,他們那時說過的很多話,「就算爸媽不在身邊,也要照顧好自己」「以後離開了媽媽,可不許哭鼻子」「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小大人啦」等等,其實另有深意呢?
為什麼我都沒能早點發現,然後留住他們呢?
這些當初未曾注意過的細節,就像刀片一樣,一遍遍凌遲著我。
於是,那段時間,為了分散注意力,我開始用油畫棒畫下了爸爸媽媽的容貌。
一幅又一幅。
睡覺時,躺在這些畫上面,就好像還躺在爸爸媽媽的懷裡、聽他們哄我睡一樣。
於是,我徹底愛上了畫畫。
當初沒留住的人,終於可以通過這種方法,重新陪在我身邊了。
慢慢長大後,也許是受傷太深,我的大腦自動開啟了保護機制。
我刻意遺忘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那些記憶就像是被打包了起來,擱置在了時間的角落裡一樣。
如果不去刻意打開,我是不會再想起那段記憶的。
可現在,這份記憶卻驟然展現在了我面前。
因為這慘痛的一幕又重現了。
謝輕宴要離開了。
這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在還沒來得及聽我說清心意、說開誤會時,就要先離開了。
而且,還是以我最恐懼的一種方式離開——
為我而S。
這就好像當初爸爸媽媽離開我的情節,再次上演了。
可我已經不想再看一遍了。
無論如何,我都再也承受不住有人為我犧牲了。
已經夠了。
而另一邊,在謝度說完了那個離譜的交易後,謝輕宴也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要先放開時離。」
「先給她解綁,再讓她打車離開,直到我確定她安全到達目的地後,才會同意籤署財產轉讓合同。」
「然後要S要剐都隨意。」
直到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的聲音裡都沒有一絲波瀾。
平靜到了絕望的程度。
就好像他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絲毫欲求,包括求生欲。
謝度哈哈大笑,掏出小刀,唰唰兩下就割開了我身上的繩子,然後拿出了塞在我嘴裡的布條。
他在我背後推了一把,「恭喜你,撿回一條命。」
「快點滾,別耽誤了我和好弟弟的交易。」
我被推得朝謝輕宴踉跄了兩步。
謝輕宴立刻快步上前,伸手將我攬進了懷裡,防止我摔倒。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體溫。
就像一個令人安心的擁抱一樣。
可下一刻,謝輕宴就松開了我,輕聲道:
「走吧。」
「去哪裡都好,但記得要離謝宅這個地方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從今往後,你就自由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動。
然後突兀地換了個話題:
「其實我今天來找謝度,不是因為想離開你,而是他騙我說你車禍了,我太著急,這才中了他的計。」
謝輕宴一愣。
我一股腦把心裡話全倒了出來:
「其實五年前我並不是故意拋棄你的,隻是因為一些誤會……離開你的那五年,我也總是做噩夢。」
「其實我從沒討厭過你,之所以總是拒絕你、躲著你,隻是因為我太遲鈍了,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其實你求婚的時候,我心裡是想答應的。你看,你給我戴的戒指,我還好好戴在手上呢。」
謝輕宴的眼睫劇烈顫動了起來,連呼吸都亂了:
「你……」
我努力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還有最後一件事,其實我喜歡你。」
「這句話,真的遲到了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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