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5-07-24 14:49:343432

我年幼,身上更沒保存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唯一的信物長命鎖當年也被搶走。


 


想要證明他的身份是假的,得先證明我的身份是真的。


 


可我一個小姑娘,去哪裡告狀,才會有人選擇懷疑一個世故老成、工於心計的侍郎,而去相信沒任何證據的我呢?


隻有靜靜蟄伏,小心翼翼隱藏自己的身份,尋找可能殘留的線索。


 


十年來,我陸續聽說父親的舊友要麼遠調,要麼身故,要麼斷了聯系。


 


再沒人可以證明,這個住在侍郎府的「張大人」不是張淵。


 


就連白丞相一家,也未曾見過我爹爹,唯一見過我娘的白夫人,也在這對假夫妻入京前過世了。


 


不對……不是唯一!


 


我後知後覺,那日在別院,白赊月說,他隨母親探望爹爹,半路上遇見了張淵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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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我爹娘!!!


 


我側首去看白赊月,他還在跟我念叨那位知府大人剿匪的光榮事跡,說他如何向聖上告狀,如何審問那群盜匪,審出了多少沒被官府記錄在案的生S舊事……


 


炫耀一般,他說:「知道誰把這位知府大人舉薦給聖上的嗎?」


 


我心裡驚濤駭浪,順著他的話問:「誰?」


 


「是我,和我爹。」


 


白赊月目光沉沉,藏著我看不懂的深意,「有些舊事,沒人翻,就會湮滅在時間的長河裡。可蒙塵的珍珠不該被淤泥掩蓋在水下,即使淬了血,也要讓世人看見它的光芒。」


 


他與白丞相特意舉薦了高人,去石州剿匪,挖出陳年舊事……


 


福至心靈一般,我在這目光下,瞬間無所遁形。


 


有沒有一種可能,從一開始……白赊月就知道,那對夫妻是假的?


 


15


 


春意濃濃,喜鵲啁啾。


 


我忽然想起了深埋在久遠記憶裡的一件小事。


 


初次隨假爹娘拜訪丞相府,那兩人心虛拘謹,提了許多白夫人信中寫過的舊聞,生怕露出馬腳。


 


我故意在丞相府哭鬧,待他們教訓我時,就大發脾氣:「走開!你們不是我爹娘!」


 


假張淵臉色一變:「說什麼胡話!一不順心就作妖!」


 


所有人都覺得是小孩子無理取鬧,可我隻是用幼稚的方法,想要告訴丞相大人,那真的不是我的爹娘。


 


沒有人信我。


 


當時隻有十幾歲的白赊月,過來牽住我的手,衝我笑:「小媳婦你莫哭,有我在,誰都不許欺負你。」


 


因他這一句話,白丞相認下這門婚約。


 


假張淵志得意滿,殷殷切切,就此將我當作真正的千金培養。


 


白赊月那時一定已經認出了那兩人的身份,卻沒有拆穿。


 


另一個張媞月回來後,照例去丞相府拜訪。


 


白赊月卻對我說:「從始至終,我認定的妻子隻有你,我絕不會娶她。」


 


難道小時候,他就認出我了嗎?


 


可是在拜訪丞相府前,我們從未見過面啊。


 


他怎麼認出我的呢?


 


我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很了解白赊月。


 


這個在我身邊十年的人,從驕矜任性的叛逆少年長成全京城少女的夢中情人,在外人面前風度翩翩,在我面前卻是另一番模樣。


 


他霸道,任性,對我有莫名的獨佔欲。


 


愛我,護我,也厭惡一切貪圖我的男人。


 


「白赊月……」


 


「嗯?」


 


「你是不是……」


 


話還沒問出口,張媞月忽然倚在門廊邊叫我的名字:「書鳶妹妹,娘病了,我對婚禮流程不熟,你來教教我吧。」


 


我隻好起身趕過去。


 


張夫人沒病,她已經重新梳妝整齊,張羅起婚禮來。


 


仿若忘了被親生女兒質問的事,她拉扯著張媞月的胳膊讓她坐下,請喜娘給她講拜堂的規矩。


 


我在一旁冷冷看著。


 


張夫人又來握我的手:「書鳶啊,你也來聽聽,以後嫁給白二公子,也要經歷一回的。」


 


我與張媞月對視,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惡心。


 


這個女人,是真的沒有心肝嗎?


 


當夜,張媞月拎了一壺酒來我房裡。


 


「我與妹妹神交已久,卻十年不曾見過。」她敬我,目光裡藏著嫉妒的暗光,「你這假千金當得如何?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如意郎君排著隊等你垂愛,是不是好生得意?」


 


這個可憐的姑娘,還以為她真是什麼侍郎千金,當年要不是被父母出賣,必定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殊不知,連她父母的身份都是偷來的,她也不是什麼真千金。


 


李寒舟恐怕隻對她說我與她父母有仇,沒提到底是什麼仇吧。


 


我比她小一些,都沒忘記兒時的事,她又怎麼會忘記自己曾是土匪頭子的女兒呢?


 


該不會假千金當了段日子,自己也當真了吧?


 


可我沒有拆穿。


 


嫉恨也是一種動力,支撐著人活下去。


 


她已被親生父母背叛,又對心上人愛而不得,說些酸話,對我來說,無關痛痒。


 


我近乎縱容地看著她:「姐姐,你要換親,我換了,你要嫁李老板,後天便可與他比翼雙飛,現在同我說這些話做什麼呢?」


 


張媞月喝了三杯酒,忽然落下淚來,自嘲道:「是啊,我與你計較這些,真是有失身份。」


 


她朝我微笑,「是我命不好,沒攤上一對好父母。好在後天我就要嫁人啦,李寒舟……定然是個好夫君。」


 


醉意朦朧中,她說,「此生能遇上他,是我最好的運氣。」


 


16


 


婚禮前一日,張大人滿身戾氣回了府。


 


聽說聖上叫了一堆大臣開罵,要清算十五年來曾在石州為官、與當地盜匪打過交道、有過淵源的朝官。


 


大臣們摸不準他到底是氣盜匪橫行有損皇威,還是想借機在朝堂攪弄風雲。


 


張大人很不幸,早年一直在北方為官,幾個轄地都在石州附近。


 


其他官員,沾上石州的邊,要麼是被盜匪S了,要麼是與盜匪同流合汙。


 


隻張大人一個,既沒有S,也沒有傳出勾結盜匪的事,還受人舉薦入京為官。


 


你說稀奇不稀奇?


 


聖上盯上了他,許多大臣也盯上了他,像嗅到血腥味的狼,時刻準備著撲過來將他吞吃入腹。


 


他要仔細思量,來日向聖上講述他這十幾年的為官生涯。


 


可他哪裡記得清楚呢?他已將與我父母有關的一切都想辦法抹掉了。


 


那幾年的父母官生涯,我父親都為百姓做了哪些事,受過怎樣的苦,解決過多大的難題,他哪裡知道呢?


 


刑部的大牢裡關著石州知府帶過來的重犯要犯,塞得滿滿當當,他進去看過,差點被拷打的血腥味燻吐了。


 


但我知道,他其實是在心虛。


 


因為那群要犯裡,保不齊就有他的舊時同伙。


 


那個向他要了錢的舊同伙被人劫走了,戶部發現他底細的老吏也被李寒舟找上門,與他平素交好的幾個官員開始對他避而不見。


 


他現在怕是晝夜難寐吧?


 


李寒舟來找我時,我正呆呆看著天上的月亮。


 


「書鳶,怎麼不去睡?」


 


眼前的青年長身玉立,肩寬腿長,一掃早年無用書生的柔弱姿態,是個大家長模樣了。


 


一晃眼,我們居然也認識十一年了。


 


「寒舟哥哥,你明日就要成婚了,不去忙婚禮,怎麼來找我?」


 


「你我都知道,這場婚禮不過是報仇的一部分,走個過場罷了,有什麼好準備的。」


 


「可她是真的想嫁你。」


 


「……」


 


李寒舟看了眼旁邊——那是張媞月住的地方。


 


「你沒跟她說我的身份?怎麼,怕她對我心懷愧疚,還是怕她連我一並S了?」


 


李寒舟皺眉:「她父母做的惡,不該由她來代償。」


 


我笑了笑:「還說你不喜歡她?」


 


那日張媞月受傷,我分明看見李寒舟趁著夜色,帶了藥去看望她。


 


這十年,李寒舟與她朝夕相處,若真的對她不好,又怎會讓一個明知自己被利用的女孩子一頭栽進去?


 


我知道李寒舟是一個多溫柔的人。


 


他就像我的親哥哥,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保護我。


 


但我不能再牽絆著他的腳步了,待我報仇後,他也該有自己的人生了。


 


「她一直誤會了我們的關系,你若是真的在乎她,就該跟她說清楚。」我好言相勸,「我看她性格偏激,保不齊就要做些出格的事。」


 


李寒舟長嘆一口氣:「好,明日辦完事,我跟她講。你與白赊月……」


 


我與白赊月……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呢?


 


三月初九,張媞月回來的第十天,她出嫁了。


 


迎親隊伍還在路上,張大人攜了夫人迎接賓客。


 


隻是近來張大人身份敏感,女兒又隻是嫁個商人,赴宴的人不多。


 


張大人臉色不好看。


 


從這登門的寥寥幾位賓客裡,他便看出自己在朝中的分量。


 


他心裡惱恨極了,如果是與丞相府二公子結親,恐怕門檻都要被踏破!


 


都怪這個忽然回歸的親女兒!


 


若不是她,此時皆是上門跪舔他這個丞相親家的人了!


 


17


 


張媞月今日好生梳洗打扮,膚若凝脂,眉目含情,真真一個美嬌娘。


 


與李寒舟極其般配。


 


我被她關在屋子裡。


 


「妹妹,我給白二公子寫了信,說你被爹娘關起來了,他會來救你的。」


 


我瘋狂拍門:「你要做什麼!原計劃不是這樣的!」


 


原計劃裡,她隻需按部就班完成婚禮,而我則趁著所有人酒酣耳熱之際,請人在臺上演一出李代桃僵的戲,然後當著滿座賓朋的面,道出十二年前的真相。


 


賓客裡全是朝堂官員,所有人都是見證。


 


這場婚禮就是個拆穿一切的好時機。


 


張媞月哈哈大笑,笑我天真。


 


「妹妹,這樣隻報了你的仇,可我的呢?」


 


紅豔豔的喜服穿在她身上,她目光沉沉,「官府查案,涉及朝廷要員,牽連甚廣,查個一年半載都不稀奇。」


 


她隔著房門,冷冷道,「我可等不了。」


 


半個時辰後,侍郎府突然走水,無數賓客逃竄,亂成一團。


 


「救火啊!」


 


白赊月趕來時,氣急敗壞的張侍郎剛被他的親生女兒打暈綁起來。


 


張夫人不斷向後躲閃,沒有人肯替她擋一擋:「來人啊!救命啊!女兒你在幹什麼呀!他可是你父親!」


 


張媞月拎著劍,笑得癲狂:「我知道啊,娘,你怕我?」


 


「女兒,求求你,我是你娘啊!當年我是迫不得已……」


 


下一刻,她被當心捅穿,愕然落地。


 


拎著劍又刺下一記的豔麗新娘問她的母親,「當年你也是這般,求那群畜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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