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1-01 17:46:414145

「是,醫生和我談過了。」


周嘉述的聲音好似溫和了幾分:「許顏,最近許家的風波我也聽說了……」


「周先生想說什麼?」


我平靜卻又疏離地看著周嘉述。


年少時我是真的很天真很傻。


我以為我們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我以為許家對他們祖孫有大恩,他就一定會善待我,對我好。


可我卻全然忽略了,一個男人不喜歡你的話。


恩情也是無法束縛住他的。


而我們許家挾恩圖報,也是小人之舉。


說起來,周嘉述也算不上對不起我。


畢竟感情的事,從來不能勉強。


14


周嘉述緩緩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許顏,如果你不這麼倔的話,我未嘗不會幫你。」


「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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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畢竟,我們祖孫的命是你們許家救的。」


周嘉述笑了一聲,「這些天我都在等你服軟。」


「許顏,我們畢竟也這麼多年的情分了,我也不會當真不管你的死活。」


「周嘉述,你直說吧,到底想要怎樣。」


「我不會娶你,但我們可以保持從前的關系。」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周嘉述。


畢竟那天晚上他對小唯求婚,那樣用心,那樣深情,感天動地。


原來也都隻是表面做戲。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那又怎樣,圈子裏這些男男女女,哪個沒有紅顏藍顏的?」


周嘉述驕矜又自負地看著我:「許顏,許家如今這樣的境地,你知道怎麼選擇。」


「跟我在一起,對你隻有好處……」


「周嘉述。」


我厭惡地打斷了他的話。


「今天之前,我其實真的一點都不恨你,相反,我還在檢討我們許家這樣挾恩逼迫,太小人了一些。」


「但現在我不這樣想了。」


「許顏……」


「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


「如果我們許家人知道自己救的人是個白眼狼,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一定非常後悔當時的舉手相救。」


「許顏,逞一時口舌之快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你想想你父母的心血,如果真的葬送在你手裏,他們九泉之下知道了……」


「我父母如果知道我是做你的情人才保住公司的話,九泉之下他們一定不會饒恕我。」


「許顏,你最好想清楚了。」


「你知道的,我不會再給你第三次機會。」


我端起酒杯,直接潑在了他臉上:「滾!」


周嘉述臉色鐵青,顯然是氣得狠了。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他會動手打我的準備。


畢竟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哪裡受過這種氣。


「許顏,我等你後悔那天,等你回來哭著求我。」


周嘉述說完,轉身就走了。


周遭一片嗡聲議論。


我站在原地,仿若未聞,轉身向外走去。


15


剛坐上車,州叔的電話打了過來。


「大小姐,人已經接到了。」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我掛了電話,看著車窗外漆黑的天幕。


如果今晚還不能順利懷孕的話,給我的時間就真的不多了。


車子停在別墅樓下。


我的臥室裏已經亮了燈。


我下車,不讓人攙扶,一個人趔趄地上樓。


梁聿行一如上次那樣蒙著眼,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我推開門,靠在門背上,有些醉眼氤氳地打量著他。


今晚大約是喝了很多酒的緣故,


情緒忽然就失控了。


「大小姐?」


梁聿行應該是聽到了我推門的聲音。


他轉過臉,隔著那層綢緞絲帶看向我。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目光也落在他的臉上身上。


空氣裏彌漫著很淺淡的沐浴後的清涼香氣。


他身上的衣服顯然不是自己的,應該是州叔準備的。


明顯的很有質感,很襯他。


梁聿行站起身。


他比我足足高了一頭。


尤其現在,我踢掉自己的高跟鞋。


站在他面前時,竟感覺自己氣勢有些不足。


我微踮了腳,伸手拽住他的衣襟。ץʐ


「梁聿行,誰讓你親我的?誰準許的?」


「大小姐……」


「你還知道我是大小姐,是你的金主?」


梁聿行仿佛很輕地笑了一聲。


「是,大小姐說得沒錯,是我逾距了。」


「還敢嗎?」


「不敢了。」


我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臉:「你很聽話,我很喜歡。」


「大小姐喜歡就好。」


「隻是……」


我松開手,後退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你是不是不行?」


「要不然我為什麼沒能懷孕?」


我看到,梁聿行很明顯地怔了一下。


「我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這一次我還沒能懷孕的話,梁聿行……」


我再次拍了拍他英俊的臉:「大小姐我就要換人了!」


16


如果世上有後悔藥的話。


那天晚上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口出狂言。


尤其是對一個男人說出質疑他不行的話語。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


那一整個晚上,梁聿行幾乎快要將我折騰到散架。


他非但無數次地吻了我,甚至還逼著我主動吻了他。


如果不是最後我哭著可憐巴巴地求他。


他興許還不會放過我。


但這一夜折騰,顯然效果卓著。


爺爺再次宣佈病危。


許家旁支那些人將我堵在公司逼我交出印章時。


我直接聯系媒體召開了發布會。


發布會上,我公開了自己的妊娠報告單。


並宣稱孩子生下來會隨我的許姓,承繼我父母留下的基業。


簡短地接受完記者的採訪。


我就接到了周嘉述打來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顯然動了大怒,聲音都有些嘶啞。


「許顏,我從來沒有碰過你!」


「你肚子裏的孩子從哪兒來的?」


「是你故意製造的騙局是不是?」


我能理解周嘉述的憤怒。


畢竟滿打滿算,到今天我懷孕五周,我和他分手也不過才剛滿三個月。


「你當然沒有碰過我,而我,也沒有說孩子爸爸是你啊。」


我走進電梯,望著電梯鏡中的自己。


「周嘉述,我們早已分手了,彼此的事情都和對方再無瓜葛,請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許顏,你當真懷孕了?」


「孩子父親是誰?你他媽說清楚……」


我並沒有回答。


掛斷電話後,直接將他的號碼刪除了。


從今以後,這會是我最大的秘密。


那個叫梁聿行的男人,已經帶著我給的錢,回了港城。


我們這輩子,不會再見面。


17


第二年五月,我在京生下長子許承勛。


與我料想不同的是。


他生的並不是十分肖似我,州叔說,承勛的眉眼和下頜,十足十地像極了梁聿行。


我看著他,時常都會覺得恍惚。


當初讓梁聿行蒙上眼,是為了不讓他知道我的長相。


不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但州叔卻是見過他的。


既然他這樣說,那自然不會有假。


原來,梁聿行的眉眼是這樣的。


其實就算是蒙著眼,也能依稀看出來他生得十分英俊。


而他那樣的男人,一旦走出困境,絕對前途無量。


對於這樣一段見不得光的過往。


他定然比我更想要遺忘。


所以,我不用擔心他會忽然冒出來和我搶孩子。


也不用擔心,再和他有相見的一日。


但每每看到承勛,我總還是會想到那兩個晚上。


這一生,也許我隻會有他這一個男人。


也許我也隻會有那兩夜的歡愉了。


18


承勛的滿月禮上,京城最低調神秘的陳家派人送來了貴重的賀禮。


我有些意外。


不要說如今早不如往昔的許家,就算是風頭仍很盛的周家,都難以望其項背。


許家與陳家從無交集,也根本攀附不上。


陳家怎會送上貴重賀禮?


更讓我意外的是。


承勛滿百日的時候。


陳太太竟親自登門拜訪。


且邀我三日後小聚。


我心底十分惴惴,卻又疑惑不已。


隻是陳太太是個很溫柔慈愛的長輩,她看起來也對我並沒有半點的惡意。


尤其是對承勛,更是喜愛不已。


這次登門拜訪,除卻送了我禮物。


還特意給承勛準備了豐厚的百日禮。


臨走的時候,陳太太抱著承勛愛不釋手,幾次戀戀不舍回頭張望。


更是讓我心底起了疑竇。


因此三天後赴約時,我特意讓州叔留在家中看好承勛。


這才帶了助手和司機,去了陳太太名下的私人會所。


我的車子剛剛停下,就有幾人殷殷迎上前來。


「許小姐,快請進,我們太太早就等著您了。」


「是啊,太太早就吩咐我們在外面等著您的車子了。」


「有勞。」


我含笑致謝,隨同他們往花廳走去。


卻不期然看到不遠處,一輛深灰色的賓利正好緩緩停下。


司機小跑著開了車門。


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隔著一排花樹,我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側影。


心臟卻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就連腳步都頓住了。


我從未在白日或者明亮的光線下看到過梁聿行。


但這一道身影,在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莫名熟悉。


但轉念,卻又忍不住在心裏否定自己。


梁聿行是港城人。


他的母親也是港城的。


當初就是因為他不是京城人,遠在香港,州叔才會選中了他。


他不會突然出現在京城的。


但京城又不是姓許,我也沒那個本事,讓梁聿行一輩子不能踏足。


他就算來京,也不算稀奇。


可……會是他嗎?


「許小姐?」


身側的人輕聲喚我。


我回過神,忙又跟上他們腳步:「今日陳太太還有別的客人嗎?」


面前的人笑得熱絡:「是我們家少爺剛剛回京。」


說著,又順手指了那輛賓利:「那就是少爺的車子。」


原來剛才那人是陳太太的獨子。


陳太太也是香港遠嫁京城陳家的。


他的獨子自然姓陳。


那就不是梁聿行。


我松了口氣。


卻又莫名地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隻是這份失落,讓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我為什麼要失落?


難不成在我心底還在盼著和梁聿行見面嗎?


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


交易結束之後,就該徹底了斷得幹幹凈凈。


19


我這般想著,心裏卻還是有些恍恍惚惚。


待到進了花廳,聽到裏面傳來的幾聲說笑。


與陳太太交談的,大約正是她的獨子。


我下意識抬起頭看過去。


卻也正對上那個男人的雙眸。


那是我從未曾見過的一雙眉眼。


但卻又好似早已見過無數次。


我的心臟有一瞬停止了跳動。


連思維好像都凝固了。


「許小姐來了。」


陳太太笑呵呵地起身走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拉我坐下。


又吩咐傭人去上茶。


「聿行,這位就是許小姐。」


陳太太看向自己的獨子,又看向我,笑容更甚:「許小姐,他就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許小姐,久聞大名。」


陳聿行走到我面前,對我伸出手。


我的心臟開始跳動,漸漸又變得劇烈。


腦子仍是一片空白,但耳邊卻漸漸響起嗡鳴。


我沒有禮貌地回應,也沒有伸出手和他握手。


甚至是有些失禮地看向陳太太:「陳太太,您剛才喊他什麼?」


陳太太有些訝異,卻還是笑著道:「是他的名字,聿行,陳聿行。」


我怔怔然地呢喃重復了一遍:「陳聿行?」


20


我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的身量和梁聿行幾乎無二。


如果蒙住他的眉眼,隻露出鼻樑和嘴唇我的身子忽然輕輕地晃了晃。


「許小姐……」


陳聿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我卻一把推開了他。


抬起手,輕輕蓋住了他的雙眼。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我記得我和他第一次的那個晚上。


我當時還想過,梁聿行的嘴唇有點薄,都說這樣的男人薄情。


可對我來說,薄情才好。


薄情才更適合這場交易。


可如果陳聿行就是梁聿行他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


明明是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貴不可攀的公子哥。


卻要裝成貧寒的窮學生。


甚至和我進行了這樣荒唐的交易。


好,就算是尋樂子,覺得好玩,刺激。


那交易結束之後,就徹底一拍兩散。


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突然涉入我和孩子的生活之中?


到此時,我好似明白了為什麼陳家會讓人送滿月禮。


陳太太為什麼又會在承勛百日時親自登門探望。


又為什麼會那樣的疼愛承勛。


因為他們都知道,承勛是陳聿行的孩子。


他們,想要搶走我的孩子。


我的手從陳聿行的眉眼間落下時。


眼淚也忽然絕了堤。


陳聿行顯然慌了:「許顏……」


他下意識地想要抬手幫我擦淚。


可我一把推開了他的手。


「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了。」


「許小姐,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讓聿行送你吧……」


我抬手將眼淚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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