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功還想再說,張茂德一巴掌甩過去,含淚罵道:“你懂還是我懂?走!”
張文功被這一巴掌打出了狠決血性,跪地朝老爹叩了三個頭,旋即大步衝進屋,將被嫂子護在懷裡的十歲侄子張超拉走扛到肩上。回到院子,見老爹已經幫他解開了骡子,張文功咬咬牙,先將侄子放上馬鞍再一躍而上,頭也不回地衝出家門。
疾馳的蹄聲驚動搶掠的流民,流民高聲報信:“有人騎馬衝出去了,快告訴秦哥!”
奈何流民隻有一雙腳,當流民頭子秦哥知曉此事時,張文功叔侄早就跑沒影了。
秦哥思索片刻,下令道:“傳下去,再搶兩刻鍾,兩刻鍾後無論收獲如何,都在村北集合,隨我進北山!”
隻要逃進山,就算那人從附近村子請來救援也沒用,官府都不管百姓了,百姓更不會為了已經受害的外村村民冒險夜闖北山,到時候他們連夜往西走,換個地方下山再直奔駐扎在龍行山脈西北方囚龍嶺的本縣第一大匪幫,便徹底安全了。
流民們高聲傳遞著消息,殺得越發瘋狂。
村外,張文功經常去蕭家練武,哪怕今晚月光慘淡,張文功也認得清路。
白日才犁過地的骡子很快就跑喘氣了,張文功這時卻顧不得心疼它,使勁兒甩著鞭。
十歲的半大少年張超緊緊抿著唇,隻有眼淚不停地滾落。
七八裡的土路,騎骡都沒用上一盞茶的功夫,叔侄倆已經到了蕭家門外。
張文功扶著侄子跳下馬,撲到中院的大門上朝裡悲嚎:“蕭千戶,我們松樹村快被流民屠村了,您老救命啊!”
這一聲要扯破嗓子的悲嚎,幾乎傳遍了整個靈水村。
東院東廂,蕭缜還是像上次村裡鬧賊一樣,叮囑佟穗闩好門,囑咐蕭野看守院子,他匆匆趕到中院,與老爺子、蕭守義、蕭延爺仨匯合了。
不用蕭穆問,張文功再次將松樹村的慘烈敘述了一遍。
蕭穆恨得一雙鐵拳緊握,屠村這種事都能做出來,那些流民簡直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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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武器,你們叔侄五個立刻隨文功去松樹村,村民能救幾個是幾個,流民能抓就全抓!”
五叔侄迅速準備好,再加上張文功,六人共騎三匹骡子剛要出發,孫典、孫緯兄弟也騎著骡子趕來了,手裡都拿著砍刀。
蕭缜看向孫典:“時間緊迫,邊走邊說。”
孫典臉色一沉:“盡管帶路!”
他們走了,蕭穆揚聲對兩院女眷孩子道:“你們隻管安心睡覺,他們叔侄回來之前,我會一直在院子裡守著!”
交代完了,蕭穆關上中院大門,牽著張超來到西院,叫張超去蕭涉屋裡睡覺,他將一杆槍抵在西廂門邊,自己坐在門檻上。
西廂的南屋還住了七個剛幫蕭家種了一天地的流民。
七人同樣被張文功的哭嚎驚醒了,也知道外面有流民鬧事,這讓他們心神惶恐,怕被流民中的敗類連累丟了剛到手的差事,甚至被當成一丘之貉押送官府。
一時間,沒有人再睡得著。
蕭缜八人正風馳電掣地往松樹村趕。
孫家兄弟是一人一骡,速度更快,在他們先行一步之前,蕭缜快速道:“松樹村北面臨山,流民得逞後定會逃往山中,你們先趕去村北,若流民已逃,你們隻管追,若流民還在作亂,你們從村北往南挨家挨戶地救人。”
孫典下意識地應承道:“好!”
蕭缜對著他的背影繼續囑咐:“此案太大,肯定要報給官府,對流民盡量致殘,如非必要不必致命。”
雖然他們是為民除害,可對上那麼一個昏聩無為的官府,手上能不沾人命就別沾人命,就怕哪裡說不清。
孫典:“放屁,我非宰了這群畜生!”
孫緯:“大哥,聽蕭二哥的!”
這兄弟倆跑得快,蕭缜六人也並沒有落後太多。
三匹骡子分別馱著兩人從東、南、西三個方向衝進村子,而此時距離秦哥發現有村民逃走才過去一刻鍾左右。
不怪秦哥輕敵,他如何能料到會有八人膽大包天地騎著骡子來對付他們一百多人?按照他的估算,救兵就算從距離此地最近的鄰村出發,召集足夠的人手加上路上奔跑的時間,最少也得兩刻鍾,足夠他們逃進北山。
孫典、蕭延幾個驍勇兒郎恨極了這些濫殺無辜的流民,邊打邊罵。他們謹記蕭缜的告誡沒有下殺手,可這個一刀砍掉流民一條胳膊,那個一槍直刺眼睛,這個駕著骡子直接將逃竄的流民踢飛出去,那個一抡槍杆橫掃流民腦後,疼得挨打的流民生不如死,全部趴在地上再無反擊之力。
張文功按照蕭缜的交代,騎著骡子在村子裡四處奔跑,一邊隨手對付遇見的流民,一邊高聲喊道:“鄉親們別怕,附近村子都派人趕過來了,從四面八方包抄,保證這些賊人有命來無命回,一個都別想跑!”
他一遍遍地重復著,幸存的松樹村村民們有了希望,越發拼命抵抗,而那些流民們都慌了,不用秦哥再提醒,自發地朝北面的山林衝去,哪怕為了躲避孫典等人從村子東西兩側逃出來,最後還是會飛蛾撲火地往北奔。
進山隻有一條山路,秦哥等人動手前早觀察好了位置。
山路兩側都是長了不知多少年的樹木,月光慘淡,流民們見已經有幾個兄弟衝了進去,看那路口就如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之舟。
然而他們並沒有看到,那些已經被樹木遮掩了身影的流民,全被蕭缜弄殘了雙腿。
終於有流民意識到不對,或是轉身往後跑,或是試圖衝入兩側山林。
蕭缜暫且扔下鐵劍,取下背著的弓箭,縱使有枝葉遮擋,依然箭無虛發。
當他解決掉這部分衝進來的流民,左手弓右手劍地出現在山路路口時,那些逃到半路的流民們全部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與此同時,蕭守義、孫典、蕭涉、張文功以及一部分村民也從流民背後包抄了過來,其中孫典、蕭涉都騎著骡子,分守東北、西北方向,隨時準備放開速度去追殺還想逃進山的流民。
蕭涉對蕭缜道:“二哥,三哥四哥孫緯去追逃往其他方向的流民了。”
蕭缜了然,看向被他們包圍的幾十個流民:“若你們束手就擒,我保證你們能手腳齊全地去縣城坐牢。”
手裡拎著大小包袱的眾流民齊齊看向秦哥。
秦哥盯著蕭缜,目光冷靜:“蕭家人?我聽說過你們,我與你們蕭家井水不犯河水,還請行個方便。”
蕭缜無動於衷:“我隻再問最後一次,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冥頑不靈?”
秦哥咬牙,舉起手中還在滴血的砍刀道:“兄弟們拼了,我就不信他們能攔住咱們所有人!”
他是回頭鼓動眾流民的,話音剛落,忽然一道勁風迎面而來,秦哥驚駭地看向前方,然而那利箭已經刺破血肉穿透其肩胛。
鑽骨之痛讓秦哥手裡的砍刀咣當落地。
孫典突然一聲虎吼:“來啊,我看誰還想再試試爺的砍刀!”
蕭缜那一箭,再加上孫典這一聲吼,直接嚇破眾流民的膽子,紛紛丟下武器包袱跪了下去。
跑什麼跑啊,與其斷胳膊斷腿被抓,還不如少受那皮肉之苦。
張文功叫村民去尋繩子,將這些流民以及從山邊上拎出來的流民串螞蚱似的綁了起來。
松樹村的其他方向陸續傳來幾聲慘叫,沒過多久,孫緯、蕭延、蕭野也都趕著幾個或傷手或傷腿的流民回來了。
至此,今夜劫殺松樹村的一百一十二個流民,除了幾個被村民反殺的,盡數被俘。
第043章
流民被俘, 可松樹村的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張家,在張文功叔侄倆離開後,裡正張茂德與長子夫妻倆全部躲進一個房間, 搬了所有櫥櫃死死擋住門。
讓兒子兒媳抵著櫃子, 張茂德拎著一把砍刀貼牆站在炕裡頭挨著南窗的位置。
五個流民一起衝進了張家, 見這邊門闩著, 猜到貴重財物都藏在裡面, 紛紛來踹門。
張文盛與父親對個眼神, 一邊全力推著櫃子一邊苦苦哀求:“各位兄弟, 西屋有糧食, 你們隨便拿, 隻求放過我們一家人的性命, 行不行?咱鄉下百姓這幾年過得都苦,何必自相殘殺啊?”
一個流民呸道:“那是以前, 現在我們要做山大王了,識相點把錢都交出來, 交錢才能保命!”
張文盛:“我們真沒錢啊, 唯一一點家底都去買今年的種子了!”
流民才不聽, 連番推門都推不動後, 三個流民繼續恐嚇, 兩個流民悄悄摸到窗檐下,踩在椅子上,舉起斧頭就去砍窗。
狠狠幾下, 窗戶破了,一個流民剛抓著窗稜要翻進來, 躲藏許久的張茂德突然一刀砍下對方的腦袋!
那流民的半截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另一個流民見了,慘叫一聲, 嚇得直接往外奔逃。
畢竟隻是一群倉促聚到一起的流民,仗著人多搶掠順利時越來越膽大,一旦出事,那臨時漲起來的膽子也就破了。
門外的三個流民聽到動靜跑出堂屋,看到屋檐下的無頭屍體,俱是手腳發涼。
張茂德:“來啊,不怕死的就來!今晚就算我們死了,也要拉上你們幾個墊背的!”
三人立即知道他們是遇到了狠角色,反正還有其他人家可以搶,不值得在這裡冒險浪費時間,便都跑向了下一家。
就這樣,張家得以保存了下來。
當流民被俘,張茂德及時出來穩定大局,先將流民們搜刮的糧食財物集中到一起,對聚攏過來的鄉親們道:“大家別急,我與靈水村蕭千戶家的二老爺親自在這裡守著,保證大家的東西一分一毫都不會少,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助受傷的街坊,咱們早去一刻,他們就可能還有救,大家趕緊挨家挨戶地去瞧瞧吧!”
村民們還有些亂,張文功協助父親讓眾人排好隊,再請蕭缜、孫典等武藝高超的兒郎分別帶隊,各自負責一條街。
蕭缜帶著人來到一戶人家門外時,認出了這是齊家,二月裡他曾親自過來給齊家報喜,請他們到日子去家裡喝喜酒。
齊家的大門有一扇門板被人從裡面踹倒在地,裡面堂屋前後門都開著,顯然是遭遇過流民。
靜悄悄中,蕭缜先去的東屋,在炕上發現了齊老太太夫妻的屍體。
白日齊老太太跪在地頭哀求的一幕仿佛還在眼前,蕭缜沉默片刻,轉身走向西屋。
西屋死了一大兩小,是蕭玉蟬的大嫂及其一雙子女。
流民不知道齊家的情況,裝滿殺戮的大腦也沒有注意到炕上還有兩個被窩空著,蕭缜則意識到齊二嫂一家可能還活著,立即招呼鄉親分別去前後院尋找,很快就在茅房找到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齊二嫂以及她九歲的女兒齊蘭、四歲的兒子齊旭。
確定自己娘仨真的安全了,齊二嫂摟著孩子們跪在地上,悲聲痛哭:“蘭蘭鬧肚子,先來的茅房,她還沒回來,旭哥兒醒了,說他也肚子疼,我就送他過來,沒想到外面突然亂了,我害怕,帶著他們姐弟倆一直躲在這邊,哪都不敢去……”
有個鄉親嘆道:“是這倆孩子救了你一命。”
將齊老太太五人的屍體搬到專門運屍的骡車上,蕭缜繼續帶人前往下一家。
前半夜就在這樣的忙碌中過去了。
據裡正張茂德統計,松樹村七十六戶之前共有三百九十一人,被流民們屠殺之後,如今隻剩兩百八十六人,家裡有青壯年的還好,像那種隻有老弱婦幼的,基本都被滅了門。
面對那一排排擺在地上的屍體,幸存的村民們無不痛哭流淚。
打著燈籠,張茂德把能分清歸屬的糧食錢財分還給村民,無主的且留著,佝偻著肩膀道:“明日我會去官府報案,大家先回去睡吧,不管咋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地也要繼續耕,其他的就等著官老爺給咱們做主了。”
鄉親們哭哭啼啼地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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