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德這才朝靈水村前來救援的蕭守義等人跪了下去,老淚縱橫:“幸好你們來了,不然以這些流民的心狠手辣,可能會屠了我們全村!這叫什麼世道,他們苦,去搶貪官汙吏啊,怎麼反倒來欺負我們這些一樣苦的……”
蕭守義扶他起來,握著他的肩膀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別想了,這次鬧出上百條人命,官府應該不會再袖手旁觀,等官府解決了散亂各地的流民,咱們就又太平了。”
張茂德擦擦眼睛,看向跪在眾屍對面的流民們,懇求道:“他們人太多了,我怕你們一走他們繼續鬧事,能不能請你們幫人幫到底,在我們村裡留宿一晚,等明日官府派人來押走他們之後再回去?”
這是小事,蕭守義應下,對蕭缜、蕭延道:“我跟老四老五留下,你們回去吧,報完平安早點睡。”
然後又看了眼孫家兄弟。
孫典叫弟弟孫緯回村,他也在這邊幫忙守著。
三人便騎上骡子,並肩往靈水村的方向走。
來時急切,回去的時候心情沉重,誰也沒有催骡子快跑。
孫緯憂心忡忡地問蕭缜:“蕭二哥,你說這次官府會出手嗎?”
蕭缜:“一百多條人命,消息肯定會傳到都城,知縣老爺不想丟官帽,隻能努力彌補。”
蕭延:“彌補有什麼用,早點管,那一百多人不用死,呂叔一家也不用死!”
孫緯苦笑:“總比繼續放任流民作亂的強。”
除了罵幾句,普通百姓還能怎樣?唯求這樣的慘案千萬別再輪到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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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缜、蕭延回了家,先來西院見老爺子,稟報松樹村的情況。
蕭穆半晌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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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中,上房堂屋的門忽然開了,蕭玉蟬披散著頭發,踉踉跄跄地走出來,盯著蕭延問:“三哥,我公公他們,真的都沒了?”
蕭延別開臉。
蕭玉蟬坐到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雖然她很久沒回齊家了,雖然她白天剛罵過婆婆自私,可那畢竟是跟她一起生活過的夫家人,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賀氏沒有出來,可她在屋裡頭也都聽見了,呆呆地望著屋頂,直到一串眼淚淌進耳窩。
蕭穆勸孫女:“行了,先去睡覺,明早早點過去瞧瞧吧,帶上耀哥兒,讓他去磕幾個頭。”
蕭玉蟬流著淚進去了。
蕭延瞅瞅睡著七個流民的西廂南屋,用目光詢問老爺子。
蕭穆也往那邊看了一眼,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道:“姓秦的肯定也招攬過他們,他們沒去,寧可賣力氣賺辛苦錢,足以說明他們都是可信之人,咱們繼續用吧。”
緊張偷聽的七個流民都松了口氣。
蕭缜道:“祖父回去吧,讓三弟在五弟這邊守著。”
蕭穆點頭,摸摸跑出來聽消息的張超的腦袋:“你且在這邊睡一晚,明早跟著我一起過去。”
張超點點頭,紅著眼圈道:“謝謝您,是您與蕭二爺他們救了我們村子。”
蕭穆:“好好練武,等你大了也有這個本事。”
蕭缜隨著老爺子往中院走,通過月亮門後,祖孫倆一起停下腳步,等了等,聽見蕭延低聲喊阿真開門。
蕭穆皺眉。
蕭缜勸道:“三弟估計是怕三弟妹心慌,過去報聲平安,您先回房,我在這邊等他出來了再走。”
南屋那七個流民雖然看起來可靠,可人多勢眾的,自家還是要看嚴實些。
蕭穆更心疼二孫子昨晚守夜巡邏,白天幹了一天活今晚又折騰大半宿,壓抑著怒氣道:“你先回去,我倒要看看他啥時候出來。”
纏女人哄媳婦都沒關系,可也要看是什麼時候!
這邊阿真打開門後,蕭延直接就往夫妻倆睡的北屋走,沒想到一推門,門居然還是闩著的。
他急道:“凝芳,你怎麼不開門?”
蕭延可不信他們祖孫三個在西廂屋檐下說話,林凝芳會沒聽到,妹妹在上房都聽見了。
屋內傳來林凝芳低聲的詢問:“你回來做什麼?父親五弟都不在,你該去守著那七個流民。”
蕭延:“我跟你講講松樹村的事,再說了,離得這麼近,我在這邊也能聽見對面的動靜。”
林凝芳:“萬一他們意圖不軌,你又沒聽見,你可知道會有何後果?”
蕭延:“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我們爺幾個的本事他們可都清楚。”
林凝芳:“你不怕,我怕,我怕他們趁人不備偷跑出來,怕他們去母親玉蟬那邊殺人搶錢,怕祖父罵你無用,罵我禍水。”
蕭延:“……”
她把話說得這麼重,蕭延也不敢再存僥幸之心,灰溜溜地出去了,也不去屋裡睡,就在西廂門口坐著,像老爺子那樣。
見他肯老老實實守夜,蕭缜送老爺子回屋,再拴好兩頭骡子,自己也回了東院。
佟穗早在堂屋門內等著了,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立即打開門,往外迎出幾步。
“怎麼樣?”她打量著他全身問,“有沒有受傷?”
月光再淡,也掩蓋不住她眉眼間的牽掛擔心。
蕭缜伸手將小妻子摟進懷裡,聞著她發間淡淡的皂角清香,疲憊終於湧了上來:“沒事,就是困了。”
第044章
進了屋, 有燈光照著,佟穗才發現蕭缜的短褐上沾了好多血。
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埋葬十九個流民的小樹林,佟穗強行將那股嘔意壓了下去。
作為獵戶家的姑娘, 佟穗收拾過很多野味兒, 可人血跟獸血不一樣, 見多少次她都無法習慣。
“是那些流民的, 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洗幹淨。”
蕭缜看著她這模樣, 語氣隨意地道。
佟穗心疼布料, 努力不去想太多, 勸他道:“脫了吧, 我先把……髒的地方洗一下。”
蕭缜:“我來吧, 你那細胳膊要搓到什麼時候。”
佟穗:“你都熬了半宿了……”
蕭缜:“不差這一刻鍾。”
他開始脫衣, 佟穗隻好去拿洗臉盆,手都快碰到邊沿了, 想起後門外還有一個成親前蕭缜用的舊盆,一直擱在那闲置著, 佟穗快步取了回來, 簡單衝洗一遍, 再拿來給蕭缜搓那件血衣。
她站在旁邊, 看著蕭缜端著舊盆蹲到後門口, 剛剛他把中衣也脫了,露出肌肉結實的上半身,雙手握拳搓洗衣裳時, 整條手臂都微微繃緊。
“給我倒點皂角粉。”蕭缜檢查檢查洗過的地方,對她道。
佟穗趕緊去給他倒。
血汙沾了水味道更重, 蕭缜卻好像聞不到似的,神色平靜。
換過三次水, 血都搓幹淨了,蕭缜便把衣裳丟在盆裡,等著明早阿福帶去河邊再仔細洗一遍。
“你去屋裡等著,我衝個澡。”
佟穗點點頭。
不用特意燒熱水,蕭缜洗得很快,連頭發都用擰得不再滴水的巾子擦去了浮塵。
當他來到北屋,一身清爽目光平和,佟穗反而更像折騰了半宿的那個。
她看著蕭缜躺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她隻聽到了張文功來求救時喊的“流民屠村”,剛剛蕭缜祖孫在西院的談話還傳不到東院。
蕭缜先將她抱到懷裡,再簡略地講述起來。
佟穗無法控制自己的顫抖。
蕭缜拍拍她的背:“都抓住了,明天官府會來處理,相信其他流民不敢再犯這種事。”
佟穗同情那些枉死的村民,也擔心自己的家人:“桃花溝比松樹村還小,會不會……”
蕭缜:“不會,我審過幾人,得知他們濫殺是為了去囚龍嶺投誠匪幫,囚龍嶺在龍行山的西嶺,桃花溝在東嶺,他們不可能繞遠路。”
龍行山脈雄偉險峻,綿延數百裡,橫跨多個府縣鎮村,本縣這段地勢更像凸出來的一塊兒龍脊,形成了桃花溝所在的東嶺,囚龍嶺匪幫盤踞的西嶺,靈水村則位於南嶺偏東這一段。
佟穗自然聽說過囚龍嶺匪幫,也知曉路途關系,囚龍嶺匪幫連靈水村都沒有滋擾過,更看不上桃花溝那種偏遠小村。
所以,蕭缜的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
“睡吧。”
蕭缜在她微涼的額頭親了下,回了隔壁被窩,再挨著她,他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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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沒亮,佟穗就起來了,一是要準備早飯,二來心裡裝著事,幹躺著更難熬。
蕭缜睜了下眼睛,佟穗輕聲哄道:“你再睡會兒,飯好了我來叫你。”
蕭缜這才繼續睡了。
佟穗放輕腳步出了東廂,就見柳初已經在院子裡等她了,同樣一副昨晚沒睡踏實的模樣——佟穗好歹從蕭缜那知道了具體消息,柳初可是一無所知。
去後院抱柴禾的功夫,佟穗快速給柳初講了講。
柳初聽完,面白如紙:“一百多人,一百多……”
佟穗想到了昨日才有過一面之緣的齊老太太,想到齊老太太無禮借人時自己心中的不滿,而短短一夜過後那人就沒了,讓那些好的壞的情緒都變得不再有任何意義,恍如煙散。
等在中院見到賀氏、蕭玉蟬,這娘倆的精神更差,一個眼裡布滿血絲,一個眼睛腫成了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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